第二章 斷風掌
李雲浩頓時怔住了。
他抿着嘴，望着地面，烏溜溜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延山也不急，瞥了他一眼，輕聲道：“這劍仙之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絕對比你想像的，還要艱難上千萬倍，的確是該好好想想！一旦做了決定，可就不能輕易退縮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是成龍，還是成蟲，你自己選吧……”
李雲浩心裏一震，猛地抬頭望向父親。
只見父親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同樣盯着自己，那猶如星空般遼闊浩瀚的雙瞳中，隱隱有自己從未見過的異樣光芒！
那種目光，有着慈愛、寵溺，也有期盼、勉勵，更有一絲埋藏極深的淡淡憂傷……
這種複雜的目光，就好似一顆種子，在李雲浩心底深處生根萌芽，不斷地滋長出力量！
一下子，李雲浩心頭的畏懼和迷茫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只見他咧嘴一笑，望着父親，眼神卻堅定無比，“父親，我想學！”
李延山眉毛一掀，有些驚訝地看向李雲浩，片刻方才微微點頭，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
“浩兒，你可知父親為何跟你說那麼多？”李延山問道。
“不知。”李雲浩搖頭。
“劍道，乃殺戮之道，征戰之道！”李延山擲地有聲地道，“劍道一路，容不得絲毫僥倖，更來不得半點退縮。否則，不用敵人出手，你就已經輸了！”
“劍仙一道，之所以修鍊者如雲，卻鮮少有人成就，便是因為絕大多數習劍之人，其實早就已經喪失了那顆一往無前的劍仙之心！”
李雲浩怔怔聽着，臉上若有所思。
“父親之所以跟你說那麼多，甚至讓你自己下決心，就是要讓你明白劍道路上的艱難……”李延山微微搖頭道。
“劍仙之路，需要有大決心，大魄力！”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就是大魄力！你懂嗎？”李延山目光滿懷憧憬地看着李雲浩。
“父親，我明白。”李雲浩輕輕一點頭。
雖然兒子沒有多說什麼，可是李延山卻從四歲的李雲浩那異常認真的小臉上，看到了一種別樣的光芒！
一種一往無前的決心！
“好！”
李延山微微頷首，也不再多說，可心裏卻十分欣慰。自己這個兒子，年紀雖小，卻十分早慧。李延山不禁有些期待，自己兒子能走到怎樣的地步……
“既然你有決心，那為父便教你。”李延山沉聲開口，“劍之一道，講究‘劍隨身走，以身帶劍’。所以，要想練劍，首先就要做到‘手、眼、身、法、步’形神俱妙，圓融如一，運劍快慢相兼，行劍剛柔並濟。”
李雲浩點頭。
的確，身法不靈活，腦子裏空有絕妙的劍法，使不出來，也是沒用。
李延山見兒子點頭，便接着道，“父親先教你一套掌法，等你把這套掌法練得差不多，再去練劍，那就輕鬆多了。”
“所謂‘劍如飛風’。父親這套掌法，名為‘斷風掌’，最是適合習劍之人磨礪身法。看好了！”
李延山當即演示了一遍‘斷風掌’，又將其中奧妙一一解釋清楚，爾後便是負手站在邊上看着李雲浩練習，不時開口指點幾句。
*
夕陽西下。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行走在部落的道路上。落ri的餘暉在他們身後拉出兩道長長的yin影，遠處炊煙裊裊，傳來陣陣令人垂涎yu滴的飯菜香味。
李延山看了一眼身旁的兒子，眼裏還有着驚喜之sè，就彷彿看着一塊上等的良材璞玉。
雖然對自己兒子的天賦頗有信心，但下午當李雲浩真正開始修鍊‘斷風掌’時，李延山依舊還是被震住了！
斷風掌，共有七式。
李延山原本還猜想着，李雲浩若是能在半個月內掌握第一式的要點，就已經很不錯了。
誰知，李雲浩只花了一炷香時間，便完全掌握了第一式的秘訣所在，除了動作還略顯生澀外，基本已經像模像樣了！
要知道，當初李延山學會這套掌法，可是足足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
就這樣，李延山還被他師傅連連稱讚說“有天賦”。
這一來，頓時令李延山激動得都忘了那一群他教導的孩子，接連將後面六掌都一一傳授給李雲浩。而李雲浩也彷彿理所當然似地，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完全將整套掌法的要點悉數掌握了。
當然，也只是掌握要點罷了。
距離將七式掌法融會貫通，熟練運用，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但是，即便如此，也已足夠令李延山感到無比興奮和意外了，也難怪他看向李雲浩的目光，就彷彿在看一件稀世寶貝。
……
九羆部落，一戶人家庭院門口。
一荊釵布裙，面容慈和的婦女正微笑站在那，李雲浩遠遠見到這婦女，便邁開小腿，歡快地跑了過來，灰撲撲的小臉堆滿笑意，嘴裏還喊着“母親”。
“小皮猴，有沒有聽你父親的話啊？”莫柔彎下身子一把抱起李雲浩，眼裏滿是溺愛。
“嗯！”李雲浩用力一點頭。
“母親，哥哥回來了嗎？”李雲浩問道。
“回來了，在裏面。”莫柔捏了一把李雲浩鼻子，笑着道。
李雲浩一聽，頓時眼睛一亮，連從母親懷裏掙脫下來，喊了一聲‘哥’，便往家裏飛奔進去。
“慢點。”莫柔邊叫喚着，邊從李延山身上解下刀鞘，“李哥，你說要教浩兒修鍊，教得怎樣了？”
“呵呵，你這兒子今天下午可是把我給累壞了……”李延山攬着莫柔肩頭往裏走，嘴上喊累，臉上卻滿是輕鬆的笑意。
“你也真是的。”莫柔嗔怪地瞥了丈夫一眼，道，“浩兒他畢竟才四歲，早上我就勸你別太急，你還不信？現在知道累了吧……”
李延山卻沒有理會妻子的嘮叨，看着李雲浩矮小的身影，輕聲感嘆道：“是啊，才四歲而已啊，這小傢伙……究竟是天才還是妖怪啊……”
“我就說讓你別太急，咦——”莫柔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猛地抬頭看向李延山。
“你說什麼？天才，妖怪？”
李延山卻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逕自往裏走去。
庭院中。
一身着獸皮衣，露出古銅sè胸膛，有着壯實胳膊的少年正微笑看着李雲浩施展掌法。
這少年一開始嘴角還噙着笑意，可是隨着李雲浩將整套掌法行雲流水地施展出來，少年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少，眼底的驚詫之sè卻越來越濃！
很快，一套‘斷風掌’施展完畢。
“哥，怎麼樣，我厲不厲害？”李雲浩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小胸膛卻高高挺起，臉上還笑盈盈的，很是得意。
“小浩，你這套掌法，真的是下午才開始學的？”獸皮少年‘李天鴻’眨巴着眼，連開口問道。
“嗯！”李雲浩點頭。
“一個下午就練成這樣？”李天鴻瞠目結舌，心裏滿是感慨，“小浩他可比我這老哥厲害多了……”
這‘斷風掌’李天鴻也有修鍊，不過他當初可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達到李雲浩這個水準。
可李雲浩卻只用了一個下午？
李天鴻不由感到頗受打擊。
“嗯，還不錯。不過不能驕傲，要好好用功，知道嗎？”李天鴻心裏雖感慨，嘴上卻沒有過多誇讚，還故意板著臉裝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教訓道。
“知道啦。”
李雲浩隨口應了一聲，一雙大眼睛卻撲閃撲閃地在李天鴻身上四處打量着。
每次大哥李天鴻跟部落獵人隊一起進山打獵，可都會給他帶些好吃的東西……
“你這小饞貓！”李天鴻無奈地一笑，從懷裏掏出一把芳香馥郁的紅sè小野果。李雲浩這才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