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河壩夢回故里,八歲娃隨叔進城
三河壩真的有三條河流流經,在這裏有兩條小溪流一左一右相約好似的在這裏彙集匯入蘭河。清晨的三河壩村是寧靜的,村民們早早的出門勞作,待到太陽高高掛起的時候,他們就回家避開太陽最毒辣的時段。
村尾有一片寬闊的河灘,漲水的時候這裏被水草覆蓋,待到進入到枯水期,成片的小石頭鋪滿整個灘涂,平日就鮮少有人活動,更別說這炎熱的酷暑。玩水的野孩子也不會到這裏溜達,他們都去村頭的深水區了。
毒辣的太陽炙烤着河灘上的石頭,白茫茫,宛如置身戈壁灘中。
“好熱!我的草帽呢?”林銘努力的睜開眼睛,雙手在旁邊摸索着,他記得他草帽就掛在扶手上。耀眼的光輝直射眼球,睜開的一條縫的眼睛迅速的閉上快過於遇到危險的河蚌。劇烈的疼痛從手上傳來,先是右臂,然後左臂,身上,腿上,最後是全身哪哪都痛。疼痛使人清醒,林銘清醒過來。
林銘只記得拼盡最後的力氣跳進蘭河,然後他就睡著了,他做了一個長夢,夢裏他躺在院子裏老樁下,蓋着草帽,聽着淙淙的水流和着蟬鳴,中途小紅來了幾次,拽着他的腿搖,他都找理由把她打發了,偶爾睜開眼看看藍天上的雲捲雲舒,好不愜意,好生舒坦。
夢醒了就該面對現實,林銘強撐着坐了起來,動到傷口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他身上的肌膚沒有一塊是完好的,更不要說衣服了,熱天穿的就又少又薄,不能說不着寸縷,不過也差不多了。
林銘看着自己,除了人還是活着,全身上下跟一具在水裏浸泡多時的屍體無異,浮腫,發白,恐怖的傷口外翻露出裏面的肌理和骨骼,慢慢的往外冒的血水幾無血色。總之遍體鱗傷,血已流干,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活着,除了來不及懷疑的詐屍或者迴光返照了。
看到了自己的慘狀,林銘知道要及時求救或者自救,不然他真的會死。他奮力的抽回自己的腳,怎麼也抽不動,好像卡住了。林銘艱難的挪動身子,越過面前交錯的石頭,他的腳確實是被卡住了,他的右腳被一個人死死的抱着抵在了石頭上。
林銘抓起他的頭,面目全非的臉龐依稀是那個熟悉的人,再結合體型和他跳河之前的記憶,這個人是老孫頭無疑了。林銘試了試老孫頭的鼻息,已然沒有出氣更沒有進氣,冰涼的身體顯然已經死透多時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這麼幸運。這老小子是得有多恨他,把他逼到了絕境了都不放過他,最後把自己都賠上了。
林銘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被老孫頭鉗住的腳扯了出來,他嘗試站起來,試了三四次都沒有成功。儘管如此林銘還是就地取材,找來雜草將老孫頭的屍身蓋住,再覆上一層沙土,最後用大大小小的石子壓住,算是給老孫頭最後的體面了。雖然老孫頭不是他殺死的,但林銘還是希望他能完整的安眠在此,也是對他們曾經的交情做最後的交代。
做完這一些,林銘好不容易恢復的些許體力再次耗光,他艱難的來到水邊,清洗身上的傷口,清洗身上的泥沙,補充點水分后,然後開始了艱難的荒灘求生之路。
林銘也不知道自己昏睡過去多久,比起水他更加需要的食物。可是這茫茫的河灘哪裏有食物他不知道也沒有頭緒。至於下河捕魚那是不可能的,他相信這次河神絕對會留他在家吃飯,他也會留下來,畢竟他肚子是餓的。
林銘在河灘上努力的挪動着,越挪動越覺得這片荒灘熟悉,然後塵封的記憶被打開了。這不就是他家鄉三河壩村的那一片荒灘嗎?林銘八歲前就在這邊度過的,自他記事起他就一直跟着他年邁的爺爺在這裏生活。至於他的父母他從來沒有見過,有時候他問起爺爺要麼沉默不語,要麼左右而言他,顯然是不願提起。
在這個熟悉的地方,他知道有一個地方也許能讓他度過眼前的危機,找到食物和臨時的庇護場所。那裏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連他相依為命的爺爺他也不曾告知。
相對於回家,林銘更願意相信那裏是他更好的去處。他離開這裏已經十多年了,這裏現在還是不是他熟悉樣子他不知道。那個家,那處曾經的小屋隨着爺爺的離開他不知道是否還在,是否有人居住,是否還屬於他,畢竟他叔叔可以把他賣了,不見得能放過那處小房子,畢竟蒼蠅肉也是肉。
當年爺爺一病不起很快就死了,他那個不着家的叔叔回來后,草草的將爺爺葬在半山上。在鄉親們的勸說下,叔叔好像下定很大決心似的決定帶着他去城裏生活。
林銘現在依然記得那天在鄉親們的幫助下他們把爺爺送上山後,一個族老拉着他叔叔的手語重心長說道:“小信呀,你爹這麼一走,我這老頭子估計也快要去陪他了,你呀,也要學着自己長大了,趕緊成家立業,告慰我大福哥的在天之靈。”
他爺爺叫趙福,個子高大所以一村裡人都叫他大福。叔叔叫趙信,長輩都叫他小信,趙信是附近有名的二流子。林銘原來不叫林銘,應該叫趙明,因為從小爺爺一直叫他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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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友昌叔。我努力!”趙信撓撓頭回答道。
老人滿意的點點頭,至於趙信說的是真是假,他不會關心,因為他要的是承諾,接着他又道:“還有小明這個孩子可憐呀,你哥走得早,大福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他了,你可不能不管他呀!”
這次趙信低下了頭,沉默了良久,一旁的鄉親們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雖然他們原本就對趙信沒有抱什麼希望,但是善良的人們總是願意往好處想,希望趙信這次能夠浪子回頭。
過了好半晌,遲遲等不到回到的族老正待再次開口,這時趙信艱難的抬起頭,咬咬牙道:“叔,你放心,小明也是我的侄兒,我不會不管他,他要帶他去城裏謀生!”
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大家也就安心了。至於趙信難得的靠譜一次可不可信大家不曾懷疑,理所當然的事嘛。清苦的生活,每家都有操不完的心,沒有那麼多閑情去關心他人的種種。
小小的趙明帶着對城裏美好生活的憧憬,依依不捨的揮別了小夥伴,跟隨趙信的步伐走向了未知的城裏。
他跟隨叔叔趕了很遠了路,穿過一個個村鎮和城池,終於在一個月後的傍晚他們到了他們的目的地慶隆城。第二天,叔叔帶着他到慶隆城珍寶閣,幾經輾轉后,叔叔將他帶到一個威嚴中年人身邊。
中年人強大的氣場鎮的林銘大氣都不敢出,他小心翼翼的躲在叔叔的身後,叔叔面帶微笑討好的跟中年人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邊說邊比劃着,他雖然好奇,但是他也不敢多問甚至多聽。因為來之前叔叔就已經交代,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問的不要問,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會懂。林銘選擇無條件的相信叔叔,幼小的他只剩下這個叔叔能依靠,所以他乖乖的聽話。
沒過多久,叔叔跟林銘說:“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留在這裏等我回來。”
不疑有他的林銘在一名管事的帶領下隔壁院子住下,等待他叔叔趙信來接他回家。一直等到天黑,他沒有等到他叔叔來接他,等來的是他已經被他叔叔賣給了珍寶閣,從第二天起就要開始在院子裏幫工。
那個威嚴的中年人就是後來來的七閣主,那時他還只是珍寶閣慶隆城掌柜,那名管事就是現在的金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