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日久盼情
直到李謙坐到顧學武書房裏,他還沒從顧長寧失憶的打擊里緩過神,這個打擊簡直比顧長寧那時拒絕他還大。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他同顧長寧竟然成了陌路人,她完全記不得他了。
李謙一臉不可置信地問沈惠清,“顧伯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姐怎麼會把我忘了?”
沈惠清說起這個也是嘆氣,“阿寧不是把陛下一個人忘了,是把所有人都忘了。”
李謙只覺呼吸都困難了,“怎麼會這樣?”那他跟阿姐的婚事怎麼辦?她現在忘了他了,那她還會答應嫁給他嗎?
沈惠清無奈道:“同生蠱為阿寧體內的蠱蟲引蠱,阿寧體內的蠱蟲是被轉化成同生蠱了,但是它不僅為阿寧洗脈塑筋,還洗了阿寧的......記憶。”
李謙現在迫切地想知道顧長寧的記憶還能不能找回來,“師娘和姜師兄那裏可有辦法?”
沈惠清回道:“在惠南時萍萍和卓兒試了一些辦法,但是沒有什麼效果,可我們總待在惠南也不是辦法,好在阿寧體內的蠱毒已經轉化了,除了失憶,其他的一切都好,我們就先回來了,想着從長計議。”
顧學武在一旁解釋道,“陛下也是知道的,他們也離家很久了,尤其是卓兒,因此萍萍先回了肅州,卓兒回了藥王谷,他們都查些典籍,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讓阿寧恢復記憶。”
李謙離開顧府的時候,彷彿不僅只是顧長寧丟了記憶,他也丟了魂。
青桐自然沒有回宮,這個時候,就算他要回宮,李謙也得給他踹到顧長寧身邊去。
......
自那日之後,每天下午,李謙都出宮來趟國公府,見一見顧長寧。
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顧長寧的記憶真的找不回來了,那他就多來陪陪她,日久見人心,日久會生情。他和顧長寧的感情,可以再慢慢培養出來。
顧長寧自然就知道了李謙的身份,但是她卻對李謙天天來找她的行為很反感,煩的不行。
堂堂一國之君,沒有正事了嗎?只是礙於他的身份,顧長寧又不敢怎麼樣他,可是她流露出的反感卻是深深刺痛了李謙。
李謙同她說話也是愛搭不理,給她送東西也是沒見歡喜。顧長寧這個樣子,看的香蓮也心疼李謙。
秋日的陽光溫度不高,但是透過窗子射進來的光線是金色的,打在人的身上讓人不自覺得暖洋洋。
顧長寧靠着腰枕半躺在羅漢榻上翹着二郎腿,看她之前的書,了解自己以前到底是一個什麼人,顧喜樂則在她旁邊趴着睡的流口水。
看了一會,顧長寧的心思就不在書上了,開始咂摸自己的夢。
她回中都后還是會做那個夢,於是她就對夢中的那個男人愈發好奇,他肯定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是不是她的夫君呀?
顧長寧越想離譜,口中還發出嘖嘖之聲,像是感嘆一般。
坐在一旁做針線活的香蓮聽到了,抬頭問道:“小姐,您嘖什麼?書里寫了什麼,讓您這麼感嘆?給我講講唄”
“不是書里,是我?”
香蓮上下打量着自家小姐,有些奇怪:“您怎麼了?”
顧長寧放下腿直起身子道:“香蓮,我今年是不是都二十又二了?”
香蓮點了點頭。
“我堂堂護國公的女兒,都這個年紀了竟然沒有婚配,這不奇怪嗎?”
香蓮眨了眨眼睛,暗道:“誰敢娶您呀!誰要來提親,陛下不得殺了他呀。”
只聽顧長寧又道:“你們肯定有事瞞着我。”
香蓮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她這又是信馬由韁地想到什麼。
只聽顧長寧信誓旦旦地說:“如果我猜的沒錯,我不是被拋棄了,就是死了丈夫,守寡了!”
聽到這話,香蓮一針扎到了自己手指頭上,而剛端着茶水進門的青桐也差點摔倒。
離譜,簡直離譜!這要是讓他主子聽到,不得氣岔氣呀!
香蓮趕緊幫青桐接過茶水,放到羅漢榻的小桌上,“小姐,您可別亂想了,您真的還沒有婚嫁。”說著還瞥了一眼青桐小聲說:“您也沒有死丈夫。”
顧長寧把眼睛又瞄到了睡着的顧喜樂身上,“那樂樂......”
香蓮直接打斷了她:“小小姐真的是您的侄女,不是您女兒,您放心吧,真的沒騙您,別瞎想了。”
顧長寧塌下了肩膀,那她夢裏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呀?
......
等至日暮西山時,李謙來了。
香蓮正坐在主屋的檐下做針線活,青桐跟在顧喜樂身邊看着她喂池子裏的魚。
倆人看到李謙進院了,就連忙行禮,顧喜樂則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咧着嘴露着小米牙衝著他笑。
李謙摸了摸顧喜樂的小腦袋,“幹嘛吶?”
顧喜樂伸出自己肉肉的小手,手心裏躺着一把魚食,“餵魚魚。”
李謙捏起幾粒魚食跟顧喜樂一塊兒扔到水池裏,繼續問她,“你姑姑吶?怎麼沒帶你玩兒。”
顧喜樂一點兒都害怕李謙,伸手就要他抱,“姑姑睡覺覺,你抱樂樂。”還指揮上了。
李謙將顧喜樂抱了起來,青桐則在一旁解釋道:“小姐連着熬了兩天,今天下午困了,才去睡的覺。”
李謙抱着顧喜樂繞着池子走了一圈,青桐就跟在後面把上午顧長寧說的話彙報給了他,李謙聽完兩眼發黑,覺得娶阿姐的事情不能再等了,要儘快提上日程。
要說他以前對顧長寧沒有安全感,那是因為他太黏她,想時時刻刻跟她在一起,而顧長寧總喜歡外面的世界,往外跑,他拴不住她,他不喜歡身邊沒有她的感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把顧家,把天下看的都比他重要,他怕顧長寧會為了顧家和天下而捨棄他。
如今,他更沒安全感了,顧長寧現在心裏眼裏都沒他了,他不怕她往外面跑了,但是他怕她跟別人跑了。
顧喜樂將手中的魚食都喂完了,李謙才將她交給了青桐,他這才進了屋子。
屋內顧長寧臉朝里側着身子正睡的香甜,李謙先去看了看桌子上的安神香,看快要燃盡了,就又往香爐中添了幾塊。
這才輕手輕腳的坐到了床邊,輕輕抓起顧長寧放在外面的手,細細撫摸着她的手指。
顧長寧的手指纖長有力,骨節分明,因為從小習武拿劍,手心有一層老繭,不似一般女孩子那般細膩柔軟,倒有點兒像男孩子的手。
不過她的指甲蓋卻是異常的漂亮,纖長飽滿且紅潤,每個上面都帶着月牙。
小時候他們倆人睡一張床,李謙喜歡睡前抓着顧長寧的手數她指甲蓋上的月牙,給他羨慕的不行,然後再看看自己的,問顧長寧為什麼他的指甲上沒有月牙。
不過李謙更貪戀顧長寧用這雙手牽着他,有力且溫暖,是被保護的感覺。更痴迷顧長寧用着雙手握劍的樣子,素白的手指緊緊抓着劍柄,手背上的青筋翹起,有力極了。
作為一個男人,他心底曾經的願望既沒出息又沒氣概——他就喜歡被顧長寧拉着,站在她身後,那種感覺溫暖又安全。
但是自從顧長寧在赤城為他擋箭后,李謙便再也不想這樣的願望了。
李謙與顧長寧十指緊扣,用自己的手心摩挲着顧長寧的手心,不自覺的臉上泛起了笑意,將她的手放到嘴邊,吻了又吻。
“我不求你能想起我,我只求你平平安安,不要離開我。”
直到外面天色漸暗,青桐站在門口輕聲告訴他,“主子,時間不早了,您該回宮了。”
李謙這才站了起來,輕輕地將顧長寧的手放到被子裏面,俯身吻在她的臉頰上,這才離開回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