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驚世卓絕【103】香城暴斃
南墨城離去后,葉玉卿問白蘇伏:“他說的是真的嗎?”
白蘇伏點頭:“聽說夜太子還對外宣稱,只要你願意,你隨時都能成為玉玄國的太子妃。還說,就算你不願意嫁進東宮,他也願意做武王府的郡馬。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在瞎傳,給容淺聽到,怕不得氣壞。”
他的兒子,別人都搶着要認呢!
葉玉卿不語,她猜是夜月雪。那傢伙故意報復她的呢!事是她自己挑出來的,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對了,聽說洛城的人已經到了門外,只等明早開城時,便要進城了。要給他們一些見面禮嗎?”白蘇伏問道。葉玉卿搖頭:“就算我們不給他們見面禮,他們也會可着勁兒的興風作浪的,我們只管見招拆招就夠。”
白蘇伏冷着臉道:“事到如今,一個小小的洛城還敢不安份地挑釁承元與玉玄兩國之威,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他卻不知,洛城並非全無倚仗的。
梅香城弄出了不少火藥,葉玉肅手下專掌情報的人帶了幼狗去尋,不過兩日時間,便已經找到了兩處火藥庫。正因為如此,梅香城在洛城非常的受重視,梅城主基本把她當城寶供着。至於那些知情火藥內情的武官,更是把她當神一樣敬仰着。
有了火藥,便是敵人再多,面對一些冷兵器,洛城也有一爭之力。
而且梅香城本身就善謀,又能造很多他們不懂的強大東西,洛城城主但凡有一丁點兒野心,都會豁了出去地保她的。
葉玉卿料得沒錯,次日洛城城主進城之後,先進宮拜見了承元帝,回來便去天牢裏探望梅香城。才進去,就傳出來了一個叫人大吃一驚的消息。
梅香城竟然已經暴斃,死在承元國的監牢中,死因是中毒。現場有證據都表明,兇手嫌疑人,很可能就是葉玉卿。
消息傳到葉玉卿耳朵里的時候,她剛進御書房沒多久。
洛城城主洛江帆才一進宮,便進宮十分誠摯而謙卑地奉上了天價賠償單,聲稱要用這些即便是一國之君也會垂涎的巨額寶貝,來換取梅香城的性命。
因為,葉玉卿也是債主,所以承元帝便邀請她進宮,前來商議此事。
誰知道,雙方剛剛寒喧過後還來不及商量,就見太監總管臉色青白地進來,行了五體投地的跪拜之禮,才戰戰兢兢地稟報道:“啟稟皇上,梅香城於天牢暴斃。”
“什麼?”第一夏宏驚怒而起,他剛剛從梅江帆手中接過這份禮單,老實說,這些東西他的確非常心動,否則也不會召葉玉卿來了。
可是現在,還沒來得及交換,梅香城就死在承元國的天牢中。這不是表示這些寶物不翼而飛不說,他還會與洛城結仇嗎?
雖然梅香城罪該萬死,梅江帆沒那個膽子明着找他麻煩,但若與他國比如說燕雲國聯手,那不是憑白的大損失嗎?
而且,若死在承元國,葉玉卿沒有得到任何好處,還可能會向他發難的。
“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了!”第一夏宏惱火地追問道。太監總管驚慌地叩頭道:“回皇上,回皇上……”
他連連回了幾句,卻不敢說話,只是抬頭偷偷地看葉玉卿的臉色。她神色平淡,對於梅香城的死似乎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似的。
第一夏宏見他不答,還做出這般惹人煩的模樣,不由怒聲罵道:“混帳東西,朕在問你話呢!”
太監總管趕緊低下頭去,哆嗦道:“回皇上,梅香城死於中毒,據說,據說,兇手可能,可能是,是威武郡主。”
他說著,更低地俯下了身,生怕葉玉卿一個發作,就朝他踢下來。
第一夏宏也是瞬間就看向葉玉卿,葉玉卿沒什麼反應,在聽說梅香城死時,她就已經料到自己會再一次被‘兇手’了。倒是她身邊坐着的夜三宿怒聲喝道:“一派胡言!”
第一夏宏本來也很生氣,但現在不用他擔負全責,有了被指名道姓糾出來的葉玉卿擔責任,他立即鬆了一口氣。此時,這些寶貝也不值錢了,只要責任不在他這裏就好。
他問葉玉卿:“葉家丫頭,你怎麼說?”
他問得很親切,這一次,就算梅香城真是她弄死的,她也不會有事,最多就是讓梅江帆暗中記恨一通罷了。
他不會得罪她,這個葉玉卿對他來說還是有大用處的。
葉玉卿站起來:“去看看!”
天牢裏面,從梅香城的死被發現后,現場立即被封鎖了起來。燕雲太子與南墨城,洛城城主梅江帆帶着一行人,還有負責天牢這邊安全的第一無痕都在。就連第一藍都在聽說葉玉卿被指認為疑兇時,迅速趕到了。
第一夏宏看到他時,眼中寒光森森。
之前他還覺得奇怪,葉玉卿才回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與他有關係了呢!他還有點兒懷疑,怕自己是陰差陽錯弄錯了對象,但現在他敢肯定,他這個皇弟與葉玉卿的確是有着不為人知的關係的。這個女人在他心裏應該佔着不輕的比重,否則他不會公然出現在這裏的,可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呢!
第一夏宏親自到來,現場除了第一藍外,所有人都一致恭賀地行禮。
“皇上!”梅江帆的臉色很難看,但還是耐着性子給第一夏宏行了躬身禮。至於走在他身邊的葉玉卿與葉三宿,卻只得來他重重一哼,瞪着他們的眼裏射出來的都是憤恨與怨毒。
葉玉卿囂張道:“別說現在還不能證明是本郡主殺了這賤。人,便是我殺了她,她也是活該。把你的狗眼收回去,否則本郡主不介意挖了它。”
“你……你欺人太甚!”梅江帆氣得吐血。
葉玉卿道:“本郡主從不欺人,我欺的都不是人。”
說完,不再看氣得嘴唇直哆嗦的梅江帆,從他與他身邊的錦衣少女身邊,重重地撞過去,然後走到坐在牢房外的第一藍身邊,隨意地問道:“八王爺,有結果了嗎?”
“還在等!”他已經帶了承元國最好的仵作過來,那人正在裏面驗屍,暫時還沒出結果。
葉玉卿便趁着這個空隙問道:“負責看守這兒的衙差呢!出來。”
“奴才在!”兩名獄吏,誠惶誠恐地站出來跪下去。
葉玉卿道:“把他們分開,先後將當時情況詳細敘述。”
其中一名獄吏被人帶走迴避,另一人仔細地回想着當時的情況,敘述道:“梅城主一行人得了皇上的口諭,允許進去探望。獄使大人領着他們進來的,是奴才開的門。梅城主要求奴才等迴避,說要與梅姑娘說幾句話。但獄使大人說,梅姑娘是重犯,皇上親自下令過,要謹慎看守。
梅城主便沒有再說話了,獄使大人準備退到牢房外面,剛走到牢房門口,就聽到梅城主的驚呼,和梅小姐的哭聲。奴才們一看,才知道梅姑娘竟然斷氣了,即刻便通報上面。”
葉玉卿親自審問道:“梅城主來時,是幾個人。分別是哪幾個?”
“他們一共來了七個人,分別是梅城主,梅城主的女兒蘇合郡主,以及尹將軍,還有兩名侍女,兩名侍衛。”
“是這七個人,確定嗎?”葉玉卿指住梅城主一行七個個,那侍衛認真看過之後,點頭。
葉玉卿又問:“那,他們進來之前,梅香城還活着嗎?”
“還活着,大約一刻鐘以前,奴才還給她送過水,她睜開眼睛過,但是沒有說話,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
“梅城主他們進去之後,你們可有認真地看着他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可有記清他們的一言一行?”
“臭丫頭,你什麼意思?難道還能是本城主殺了自己的女兒,用來栽臟你嗎?”梅江帆氣怒。
葉玉卿悠悠然道:“據我所知,梅香城並非城主的親生女兒。她在承元國犯了必死之罪,惹得本郡主與承元帝親自下令討伐梅城主。對於這樣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養女,城主若要用她的命來逃避我玉玄國與承元國的譴責,可是賺大了。所以,本郡主完全有理由相信,梅城主的作案動機,比本郡主大的太多了。”
梅香城老臉青白交錯,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憤怒,他惱羞成怒地指住葉玉卿罵道:“你胡說八道,本城主進去不過兩息時間,且全程皆在獄使與獄卒的監視下,哪裏有時間動手?威武郡主不愧為天下第一郡主,當真是好大的威風,憑你空口白舌,也想要污賴本城主弒女么!”
“本王只聽威武郡主說,梅城主有很大動機,並未曾說過城主就是兇手。當著我承元陛下還有本王以及燕雲太子的面,威武郡主公開問案,所有問題都是案件疑點,並不存在刻意誤導嫌疑。倒是梅城主卻一再出口成臟擾亂視線,意欲何為?”人前永遠高高在上的第一藍,難得一次說這麼多話,完畢之後,冷淡的目光還似有若無地掃過梅江帆的臉。
梅江帆只覺得心口莫名一寒,背心都濕透了。他聽說承元國的八皇叔,不是不愛管事的嗎?這,不像啊!
雖然,他是站在公正的角度說出來的話,但他最後那一縷掃過來的幽光中,分明有殺氣。
他們不曾結怨啊!
夜三宿也不悅道:“心虛了吧!卿卿與梅香城有私怨不錯,但除了梅香城剛進天牢當晚來看過一次之外,已經有九天沒有靠近過這邊了。現在一切結果還沒出來,你們竟敢無憑無證便大肆宣揚說卿卿是兇手。小小的洛城,也敢在我玉玄皇室面前如此跋扈,當真是好膽!”
同時惹了第一藍與夜三宿發怒,梅江帆本來就已經夠心虛的了,就連承元帝都不太高興地附加了一句:“梅江帆,案件有疑點,自當查清楚。你若有疑問,可當面問清,莫要失了體面。”
“是,皇上息怒!八王爺息怒,永安郡王息怒。”梅江帆尷尬地躬身致歉,也不甘不願地對葉玉卿抱手道:“梅某失禮了,還望郡主大仁大量,莫要見怪!”
“無礙。”葉玉卿道,“我一個身體健全的成年人,不會跟某些智商還在胎教期的人計較。”
“……”梅江帆暗咽了一口血,卻到底攝於數方威嚴,不敢再胡亂造次了。
現場有三國中的皇帝,皇叔,太子皇子,還有身份不比皇子差的郡王郡主在,再加上今天他本來就是理虧的一方,若再給人揪到把柄,便是他身為洛城城主,也沒得好過。
葉玉卿打發掉梅江帆,把其他人都雷得個個翻白眼后,再回頭接着向獄吏問話:“方才本郡主的問題,回答。”
“是,梅城主等人並沒能來得及與梅姑娘說話,便發現她已經死了。至於一舉一動,奴才倒是沒有看到。奴才站在牢門邊把守,對着牢內的是側面。”
“那麼獄使大人,出牢房時,是退着走出來,還是轉身走出來的?”
獄使上前一步,跪下回道:“梅城主並非下官上峰,下官勿需倒着告退,是轉身走出牢房的。”
“也就是說,在獄使大人轉身走到牢房門口這段時間裏,沒有人看清梅城主一行人的動作。而這短短兩息時間內,本郡主以為,只要是內家高手,便至少有不下十種,叫人不聲不響地斃命之法。而梅城主一行七人當中,其中六人都有內息,且個個都可以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高手。”葉玉卿說完,道:“好了,本郡主要問的,已經問完了。把另一名獄卒換過來,再就着這問題問一遍,以確定他們沒有撒謊。”
很快,另一名獄卒換了進來,刑部官員例行公事地按着葉玉卿的問題,重問了一遍。
而後當眾宣佈道:“刑部接到報案后,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封鎖了現場。八賢王殿下到來時,也曾問審過一遍,兩名獄卒與獄使答案完全一致,確定不存在說謊嫌疑。”
葉玉卿道:“那麼,梅城主是憑的什麼,指證本郡主是兇手?”
梅江帆應道:“梅某看到香城身上長滿了白色的蟲子,據說與威武郡主的師妹蘭韻曾在香城身上下過的水癢粉毒蟲完全一樣。可憐我兒被關進了天牢,扣了死刑,還被人抽打到半死。而今死後,身上都是血跡斑斑,傷痕纍纍,腐肉化膿,還生滿了蟲子。梅某認為,她是因為受作嚴重沒有及時得到治療,而後又中了水癢粉的劇毒,最終被蟲子餵食血肉過度,元氣消散而死。”
“梅香城可憐,八方客棧那些人不可憐呢?梅城主沒聽到外面老百姓的傳言吧!他們都說本郡主這一段鞭子抽得好,太好了。他們還說,如果可以,他們也想來抽一抽呢!”葉玉卿諷刺地笑了笑,道:“你說她會死,是因為被我打傷,然後中了水癢粉的毒而死。那本郡主又是何時給她下的毒呢?”
梅江帆鐵着臉道:“你來看過她。”
“但是已經過去九天了……”
“就是因為時間太久,我兒才會不堪忍受而死。”不等葉玉卿說完,梅江帆就截了。但葉玉卿卻悠然道:“九天時間,梅香城不可能一直呆在一個地方不移動吧!起碼會有一個離睡覺地方遠一點,固定拉撒的地方。若她身上果然中了水癢粉,那麼她來往移動時,總會有一兩隻小蟲從身上掉落地面的。然而,如果她是在死了以後,才被人倒了一些蟲子在身上,那麼肯定只有她周圍那一塊才可能有蟲,不妨派人進去看看。”
“進去。”葉玉卿話才一落,第一藍就派了人進去翻找了。
梅江帆額頭頓時滲出了汗珠,他帶來的其他人也是先先後後有了些心虛反應,但都極力地隱藏着。
沒多久,進去檢查的人就出來了,他恭敬回道:“回皇上,回八王爺,回威武郡主,牢中除了屍體身周咫尺之內,並不見有同一類型的白蟲痕迹。”
梅江帆身子微微一顫,身邊的蘇合郡主立即抱住了他的手臂,冷靜地說道:“那些蟲子是活的,它們可以動,時間已經過去了不短的一段,它也許會爬走呢!”
“是呢!這牢房對它們來說不小,但它們都只往梅香城身上爬。”葉玉卿似笑非笑,蘇合郡主卻道:“不奇怪,這些食人肉的小怪物,自然會朝着有食物的地方爬進。”
“說的也是。”葉玉卿點頭,不再說話。
本來那麼刁鑽的人,忽然變乖了,倒叫梅江帆一行人心裏沒底了。
但這會兒,多說多錯,他們都極力地鎮定着,等待仵作拿出最權威的判決。
大約又過了兩刻鐘,仵作才凈手出來回報道:“回皇上,回八王爺,小的無能,暫時還無法判斷死者的死因。”
“暫時無法判斷,那麼什麼時候才能有斷定?”第一夏宏問道。
仵作回答道:“還需進行深入解屍。”
第一夏宏問梅江帆:“梅城主沒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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