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兇手
轉眼,又一場大雪降臨了。今年的雪特別多、特別大,轉眼馬路上、房屋頂上、樹枝上,甚至行人的肩膀上都是一層潔白。
在雪花紛飛的季節,一切都靜得出奇,即使在一天中人丁最旺的中午,大街上也還是一片冷清。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裏,人人都在忙碌着走自己的路,都在為自己明天食糧掙命,即使死了幾個人,也是偶爾的沸騰一下,過不了把個月,便煙消雲散了。也許是中國的人口太多了,我們彼此幾乎感受不到別人的存在,別人的生死也與我們沒有很大的關係。
因為臻珊的案子一直沒有水落石出,他們也就在這個城市一直待了下去,善後的事情,全部交給了趙正。這個人,比龐博大三四歲,做事幹練,圓通,很多無暇顧及的事情交給他,全部做得很漂亮。可是他一直有一種感覺,似乎這個趙正知道他的一切,卻又不肯說,問他也是徒勞,很多事情他就索性裝糊塗。暗地裏,卻在處處觀察他,似乎他也知道龐博在觀察他,處處在跟他玩貓膩,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暗暗地較勁。
這一天,小朱和吳音跑出去玩,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傍晚。回來的路上,兩個人轉進一條小衚衕,周圍安靜極了,只聽到腳步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小朱,你喜歡剛才的梅花嗎?我最喜歡梅花了,遠遠地看紅紅的一大片,就像雲霧一樣。”吳音在前面走着,一邊和後面的小朱聊着天。
“小女孩就喜歡花花草草的。”小朱撇撇嘴說道:“我喜歡那些松樹和水杉,高聳入雲,蒼翠勁拔。當年我在長白山腳訓練的時候,經常上山去,滿山的綠色,四季不變。等到了冬天下了大雪才好玩呢。踩着半人深的雪上山,雪地上都是狐狸和野兔子的腳印,小小的,就像梅花一樣,我們經常跟着腳印追野兔、狐狸玩。”
吳音有些羨慕的望着小朱說:“沒想到你還有這麼豐富的經歷呢!你初中跟我一個學校的,那時候你整天打架,後來我記得你上了軍校。你什麼時候去的東北呢?”
“就在上軍校的第二年,我們實地訓練,轉眼畢業三年了,我們都二十好幾了——”小朱停下來眼望着灰色的天,說:“看來又要下雪了,我們快點走吧!回去還有事情呢!本來我們可以開車出來,可是,雪大,而且開車逛公園,有一點煞風景呀!”說完笑了笑。
“看你平時大大咧咧的,也挺會享受生活呀!”吳音沖小朱擠了擠眼睛說道。
小朱會意,也眨了眨眼睛。
“談點正經的吧!這次我們在這裏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什麼原因。”小朱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問吳音。
“不知道吧?其實我們在這裏有一個很大的計劃。”吳音一臉鄭重地說道。
“計劃?”
“是的,還記得你和龐隊去找臻珊的那天嗎?知道龐隊安排我去哪裏了嗎?”吳音笑着望着小朱,好像她知道很多東西似的。
“不知道?去哪裏了?那天事情多,我也沒有來得及問。”
“這些機密的事情本來不能隨便說的,不過看你平時跟我關係好,就告訴你吧!”說著,沖小朱作了個鬼臉,然後望了望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才放心的說道:“那天,我去調查那兩個小混混的事情了,我才知道,提到嗜血牡丹,他們為什麼要那麼害怕。那不僅僅是一種很恐怖的妖怪花,更重要的,還聯繫着一個幕後的人。”說到這裏,她又左右看了看,彷彿要透露什麼重大的事件,卻又擔心危害到自己。
“先等等,”小朱止住了她,“我有一點小事情要辦一下。”說完又擠了擠眼睛。
“去吧,”吳音沒好氣地着:“剛說了一半,你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當然想了,不過,我要先找個廁所——”小朱的臉色很窘迫,“我都忍了半天了。好阿音,等我回來再告訴我啊!”說完之後,一溜煙沒影了。
“有個女鬼在廁所等着你呢!你可要小心點!”吳音衝著小朱的背影喊道。
此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冬天往往黑得特別快,也許就是幾句話的時間,夜幕就突然降臨了。
吳音就在原地等着。過了一會,小朱還沒有回來,她有點不耐煩了,貼着牆壁走來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吳音身後人影一晃,接着一個大棍子打了下來。訓練有素的吳音馬上意識到了危險的到來,稍稍一側身,棍子打偏了。接着,那人影轉身就跑。仗着在警校里學到的那幾手擒拿,吳音也沒有把對手放在眼裏,遲疑了一下,可就在這遲疑的片刻,人影已經跑出了十幾步了。吳音畢竟不是吃素的,把牙一咬,沖了上去,似乎不把偷襲者抓住誓不罷休。兩個人一前一後,消失在了黑暗裏。雪地上留下了七扭八斜的腳印,轉眼又被雪花覆蓋了------
吳音一鼓作氣的追着,可是拐了幾個小衚衕之後,那個人竟然再也找不到了。“哎!”她輕輕嘆了口氣,“把人追丟了,還是本事不到家。”她自言自語了幾句,一邊拍着大衣上面的雪花一邊左右望了望,想找回去的路。雪花似乎更大了。吳音向前走了幾步,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突然心裏一驚,這不是曾經來過的B大學嗎?自己怎麼追到了這裏了?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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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暗自猜測着,忽然聽到背後有“沙沙”的雪聲,她猛然回過頭去,剛才的偷襲者就在眼前,不同的是身邊還有個大大的麻袋。來人個子不高,一襲黑衣,矇著面,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眼神像屋檐下的冰凌一樣冷酷、犀利。吳音盯着他,沒有動;他也盯着吳音,也沒有動。他們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雪地里,用眼神暗暗的較量。
一陣風“呼”的吹過來,掀起了吳音的大衣。她只感覺手腳開始一點一點的僵硬,“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還沒有打呢就要被凍死了!”她心裏着急,可是表面上卻還是一臉的寧靜,她在暗暗地想辦法,既不想自己受傷又不想讓對方死,她要活的,她要問問那個人為什麼要偷襲自己,然後再給他應有的懲罰。可是,對方這個人她一點也不了解,萬一自己不是對手怎麼辦呢?她冥思苦想着。
又一陣風吹過,遠處隱隱的傳來了小朱的呼喚聲。聲音不大,可是吳音對這聲音極其敏感。她本想回應一聲,可剛一轉頭,一根粗大的棍子如泰山般的砸了下來。吳音一個大轉身躲過,對方的棍子又到了小腿,吳音就勢跳起來,變守為攻,衝著那人的胸膛橫踢過去。可是,對方的反應也是出奇地快,根本不在她的預料之中。眼見得腳踢空了。還沒等回頭,腦後一陣風聲,吳音把眼睛一閉,心想:完了,沒有時間等小朱來了。
只聽“砰”的一聲,可是那個棍子並沒有像她預感的那樣落下來,她慢慢的轉過頭去,只見那個黑衣人眼神似乎有些不可思議,愣愣地往旁邊栽倒下去了。他的身後,是一臉壞笑的小朱。
“哈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笑什麼笑?這麼晚才來,你真地想讓那個傢伙打死我呀?”小朱剛把吳音扶起來,吳音就開始氣鼓鼓大嗓門的責備他。
“早點?早點不就把握不了有利戰機了嗎?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就等他全神貫注襲擊你的時候再出手。哈哈!穩操勝券!”
“可是如果他比你更快呢?我不就死定了?你總是盲目的自信!”
“‘盲目的自信’?我的綽號是什麼?‘追風客’,專門以速度取勝。所以這個假設不成立。而且你不是也早有準備嗎?”小朱望着吳音,信心十足的一笑。
吳音撇了撇嘴說:“那當然。你厲害,我也不是白給的。”然後擺了擺手“先看看着麻袋裏面是什麼——”邊說邊解開了麻袋口的繩子。
在朦朦朧朧的路燈下面,映入他們眼帘的是一張如花似玉的女子的臉。女子不過二十多歲,細細的眉毛,粉紅的鴨蛋臉,躺在麻袋裏靜靜的睡着。
“吆喝!”小朱驚喜道“還買一贈一?這麼俊的女孩,嘖、嘖,不錯、不錯!”小朱只顧看麻袋裏的女孩逗趣,冷不防腦袋被吳音拍了一下。
“別欣賞了,先弄回去再說。晚了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小朱拖起那個黑衣人,吳音又把麻袋口繫上背在了身上,向門口走去。誰知,剛走到門口,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唰”的一下,路燈、門燈------所有的燈全部亮了,照得如同白晝一樣。“把人放下,就放你們走!”不知什麼地方走出了一個人,來人戴着帽子,帽沿低低地遮住了臉,語氣很輕蔑的說道。
“放下?這是我們抓到的嫌疑犯!我憑什麼要放下?”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嫌疑犯?”
“既然抓住他,我們就有十足的證據!可是不能告訴你!”
“既然不想告訴我,那你們就留在這裏;要麼就把人給我放下!”
“如果我們不放也不想留下呢?”
“那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來人冷笑了一聲,揮了揮手。
兩邊的牆壁後面,一下子走出十幾個人,全都面無表情,慢慢的朝他們兩個人走過來,吳音和小朱面無懼色,把背上的人放在了地上,然後活動了活動胳膊。
雪花撕棉扯絮一樣地落下來,掉在了臉上,一下子就化成了水。兩個人的臉上都是潮乎乎的。地上的積雪已經沒過了腳踝,白茫茫一片,路邊的洋槐樹,冰雕玉琢一般。如果是平時,這兩個人肯定約着朋友們去看雪景、打雪仗,在雪地裏面蹦跳-------畢竟年輕人還是很愛玩的,總是對周圍的事物抱着極大的興趣,而且也很容易對生活滿足,很容易就能忘卻不愉快的事幸福起來。他們這個年齡,本該是屬於和平與純凈的生活;本該像其他年輕人一樣興高采烈的生活在大學校園裏;本該在某個工作崗位上讓他們釋放自己的熱情。他們的世界,天是藍的,太陽是金燦燦的,花兒是紅的,小草是綠的--------總之,一切在他們心裏都是那麼的美好。
可是今天,他們面對着對手面無表情的臉,面對着血腥與殺戮,面對着下一刻的生或死。那兩張平日裏嬉笑不定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冷峻,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宛如冬日裏迎風怒放的紅梅花,雪下得越大,開放的也越鮮艷。
小朱和吳音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着,直面着即將到來的一場廝殺,看着面前的殺手一步步的走近。
“怎麼樣?把人放下,當作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然,明天就又有兩個人失蹤了。”來人說完得意地大笑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裏,笑聲似乎傳得很遠。小朱和吳音交換了一下眼神,此刻他們真希望外面有人聽到他的話,然後趕快來部隊增援。
“是嗎?我就不相信你的預言這麼準確。”也許是他們的祈禱靈驗了,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大門口,幾個人剛下車,向著裏面走過來。
他們心裏一驚,這聲音好熟悉,渾厚、爽朗,這分明就是許久未見的鄭義隊長的聲音。他們兩個驚訝的望過去,果然來人正是他們朝思暮想的鄭隊長,旁邊是龐博,後面還有一個人,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趙正------兩個人的心一下子放在了肚子裏,可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