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支持勇敢的心
出了南昭王的營帳后,花灼和柳重山兩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那個女子是西疆面孔,這種時候她在場,證明南昭王與西疆王確有勾結。
蘇戰受傷,所以西南的戰事必須速戰速決,否則西疆再次趁虛而入,對中土的創傷一定會難以估量。
從方才的交談來看,南昭王也不傻,對於他們兩人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懷疑。
輿圖上的佈防標記是為了誘敵深入,給予他們致命的一擊,就看他願不願意相信了。
花灼和柳重山走後,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殺氣的年輕男子進入了南昭王的營帳中。
“段將軍,你且來看看金柏青派人送來的這張新的輿圖,他們的佈防與三年前有變。”
來人看也不看將輿圖一推:“大王您信他?”
南昭王看看被他推到一邊的輿圖再看着他:“他手裏有金柏青的印信,為何信不得,金柏青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他被抓了,但是他的勢力早就滲透到了京城各個角落,哪裏是那麼容易清除乾淨的呢?”
來人平靜道:“即便他確是金柏青的人,即便這個信和輿圖都是真的,臣也認為大王該慎重,我們已經拿下了順州,
大王只需稍作等待,臣一定會找出攻破宜州的方法的。”
南昭王有些不耐:“段庚,我們已經等待太久了,為了攻打宜州損失了很多將士,現在手裏就有現成的康庄大道,
讓我們少走一些彎路,儘快能拿下宜州,如果等到中土的援軍悉數到齊,我們在數量上和地形上都不佔優勢了,
所以留給我們做決定的時間並不多了。”
段庚拱手:“大王三思,我們的人已經快要說服那個窩囊的西疆王了,請大王再耐心等待些時日。”
“快要?”南昭王搖搖頭。“是多快?我們現在舉國的兵力都在這裏,萬一那個膽小鬼遲遲不肯出兵,
南昭國內佈防空虛,這裏又遲遲拿不下來,這樣長時間的消耗,對於我們來說是很危險的。”
段庚也沒把握西疆王到底還要多久時間才能做好決定,兩個哥哥接連被殺,自己本來膽子就小,被嚇得天天晚上做噩夢。
被南昭這樣一逼迫,使臣在信中說他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好了。
段庚拿起了輿圖仔細看了起來,半晌后開口道:“把整個南昭的國運全壓在這樣一個身陷牢獄的人身上,臣確實心有不安。”
南昭王道:“他是身陷牢獄,但是他的人還在四處活動呢,我的要求也不高,攻下宜州就行,
攻下宜州后就再也不用對着他們俯首稱臣了,癥結就在於這個宜州難打,等他們的援軍到了,會更難。”
段庚突然轉身就要出去。
南昭王在身後問:“段將軍這是何意?”
“臣去探探那兩人到底可不可信,萬一他們是蕭烈派來的細作呢。”
段庚氣勢洶洶的來到了花灼和柳重山的帳中。
自報家門:“兩位使臣大人辛苦,在下段庚,此次攻打順州的主將,蘇戰便是在我手中險些喪命的。”
柳重山聽完立馬站起來行了個禮,驚訝道:“原來您就是段將軍,久仰久仰,大英雄啊......”
花灼也附和:“是啊,那蘇戰在洪溪關,可是讓西疆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到了您這裏,就不夠看了,段將軍着實名不虛傳。”
段庚抬起手打斷了他們:“打住,我來不是為了聽你們拍馬屁的,我看二位器宇不凡,不像是能混入市井的普通人,
金柏青怎麼會找這麼扎眼的人埋入京城?”
花灼笑笑:“段將軍有所不知,這中土許多殿前職位的選拔,是要看臉的,在殿前行走,皇帝也要找些個看得順眼的。”
段庚的目光在他們倆身上來回又看了一遍,這話是事實,中土皇宮接近皇帝的一些官職選拔都要看臉,他也早有耳聞。
這也說得過去。
“如果你們真是金柏青的人,那麼也就是三年前進入中土的,少時一定在北都長大,只要你能回答我關於北都的一些問題,我便不再對你們有懷疑。”
花灼和柳重山笑着說:“段將軍儘管問,小人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管是關於北都還是關於金柏青私人的任何問題都難不倒花灼。
他在北都長大,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金柏青。
幾個人在帳中交談了半個時辰之後,段庚一身輕鬆的出了營帳。
因為擔心隔牆有耳,柳重山和花灼在帳中幾乎是極小聲或者用嘴唇比劃着交談。
花灼:“算起來,援軍明日就能到宜州。”
柳重山點頭。
花灼:“南昭本來就小,現在絕大部分兵力都在這裏了,國內的防守很空虛。”
柳重山笑笑:“你是不是也覺得此時是攻打南昭的最佳時機?等收回宜州和,和世子匯合,再做定奪。”
花灼點點頭。
見賬外有身影浮動,兩人不再說話也不再有動作,各自躺下休息了。
南昭王年輕衝動,是個急性子。
次日就迫不及待的根據花灼他們送來的佈防圖改變了自己的作戰計劃。
而段庚經過昨夜對花灼和柳重山的試探和拷問,也對他們的身份深信不疑。
故不再干涉南昭王的決定。
而此時的宜州,蘇將軍已經可以在旁人的攙扶下下地行走。
之前恢復的慢主要是因為神經緊繃,不得休息。
這幾日蕭山肅和胡歸來了之後,他安安心心的睡了幾天好覺,傷口的恢復也突飛猛進。
援軍陸陸續續的趕來,而蘇家軍也由蘇戰的徒弟率領着返回了洪溪關。
陶夭夭盤算着花灼他們已經到了宜州,卻沒有盼到赤青的身影。
花灼沒有給她寫信。
花灼沒有告訴她助世子一臂之力的方式是深入敵營,而為了不引起南昭的懷疑,他無法給她寄信。
陶夭夭約着張如鶯一起去將軍府看蘇洛洛。
蘇洛洛和蘇夫人都恢復得不錯,知道世子已經抵達了宜州,蘇將軍沒有性命之憂后,心情也晴朗了許多。
蘇洛洛甚至穿上了練功服,一根腰帶將細腰緊緊的束起,長發被挽成一個髮髻束在頭頂,髮髻上插了一根赤紅的牡丹發簪。
陶夭夭只覺這一身裝束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直到蘇洛洛將她們帶到了練武場。
當蘇洛洛騎上馬的時候,陶夭夭才想起來,原來那日送世子出征時那個騎馬疾馳而過的女子,是她。
她特地去送世子,還是獨自一人......
“陶姐姐。”蘇洛洛騎着馬走到了她身邊。
“啊......”陶夭夭的思緒被這一聲呼喊打斷了。
蘇洛洛說:“你不是說你腳好了之後要開始練功了嗎?”
陶夭夭這些天偷懶了,連馬步都沒蹲,聽她這麼一說瞬間一股慚愧之情爬上臉頰。
“我,那個,我是這樣說過。”
“那你陪我練吧,我真沒想到自己這麼沒用,聽到爹受傷的消息不但不能去救他,反而自己還病倒了,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幫到我爹,而不是在他出事的時候反而拖他的後腿。”
陶夭夭想着自己之所以偷懶還不是因為自己一個人沒人監督又沒有對手,現在有了蘇洛洛不是正好填補了這項缺陷嗎?
之前練騎射,都是鬧着玩,而這次看蘇洛洛的樣子,她是極為認真的。
於是陶夭夭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那可就太好了,正合我意。”
蘇洛洛又看向一旁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的張如鶯:“如鶯,你要和我們一起嗎?練功也可以強身健體,你看你這麼怕冷。”
張如鶯嘴唇有點發抖,上牙和下牙有點打架:“我,我就算了吧,我看着你們練就好。”
陶夭夭覺得蘇洛洛的意志力變得強得可怕,不知疲倦的跟着蘇耿騫所教的招式練了一個上午。
陶夭夭都已經體力不支,她還一點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蘇耿騫是男孩,蘇戰對他相對嚴厲些,每次回家都會教他練武,叮囑他在家不可偷懶。
而對蘇洛洛則是極其溺愛,捨不得她吃練功的苦,所以從不要求她跟着學。
蘇夫人卻不希望蘇耿騫將來像他父親一樣走武將的路,想讓他考取功名,所以總是讓他花更多的時間在讀書上。
雖然他的功夫也不怎麼樣,但是父親所教的那些招式他是一點沒忘,教蘇洛洛和陶夭夭這兩個初學者是足夠的。
張如鶯不耐寒風,蘇耿騫惦記着功課,武場上就剩她們兩個了。
兩個人一邊對着招式一邊聊天。
陶夭夭說:“洛洛,我有話想要問你。”
蘇洛洛:“你說吧。”
陶夭夭:“為何從你生病後見到如鶯說話都有些不自在,偶爾還躲躲閃閃的,像是做賊心虛一樣。”
蘇洛洛:“啊......”
她忘了防守,陶夭夭一掌打上了她肩膀,不過還好她及時收回了力道,所以這一掌也不重。
但蘇洛洛依然被這一掌推得向後退了兩步。
陶夭夭有些緊張的問:“洛洛,你沒事吧?”
蘇洛洛站穩道:“沒事。”
眼神卻不再看她。
陶夭夭跳到她面前,逼得她不得不面對她審視的眼光:“你要是有什麼心事,可以和我說,說不定我能幫你呢?”
世子在邵縣時,並沒有收張如鶯讓她帶去的那個香囊,所以可以斷定,世子對張如鶯的確無意。
而那日在宮中的宴會上,當蘇洛洛暈倒后,世子那緊張的神情和迅猛的動作,以及後來主動請纓。
都足以證明了蘇洛洛在世子心中是與旁人不同的。
蘇洛洛被看穿了心事,有些難為情,低頭看了一會腳尖,又抬起頭對上了陶夭夭的目光。
“我......”
“你和世子,是什麼時候?”陶夭夭一邊說一邊在胸前繞着兩手的食指。
蘇洛洛像是個做錯了事被批評的小孩,語氣裏帶着點委屈:“沒有的,我們沒有。”
陶夭夭嘆了口氣:“行了你就別瞞我了,世子出征邵縣那日,你為何偷偷一人去送行?你明知道我和王妃會去,怎麼不敢和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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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洛還在解釋:“我那是,去給他送個東西,對對付西疆人有用。”
“那你頭上這根木簪怎麼解釋?”
蘇洛洛見避無可避,立馬紅了臉,摸了摸頭上的木簪道:“這?你怎麼會知道?”
陶夭夭笑了:“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連着三日去王府看王妃,世子都跟個獃子一樣在那拿個小刀對着一堆木頭,廢寢忘食的刻這花呢。”
蘇洛洛面露驚訝:“啊......”
陶夭夭接著說:“你以為他就雕了這一個?你錯了,他是雕了一大堆,估計就這一個是滿意的,我當時還在想,這人要幹嘛,要擺攤賣簪子嗎?”
說完看向蘇洛洛時,陶夭夭發現她眼裏已經閃出了淚光。
陶夭夭見她這副神情,收起了玩笑的口吻,柔聲問:“你是在顧忌如鶯嗎?”
蘇洛洛低頭不語。
“他對如鶯的確從沒有過那種意思,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的,即便如鶯再好,他不喜歡,也沒用,他喜歡的人是你,
既然你也喜歡他,就別管那麼多了,在這種遍地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世界裏,兩情相悅多難得啊!”
蘇洛洛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問:“你支持我?”
陶夭夭:“我支持勇敢的心。”
蘇洛洛兩眼彎彎的笑了起來,馬上又想到了什麼收起了笑容低下了頭。
“如鶯知道了,肯定會很傷心的,她會不會怪我?”
陶夭夭:“她總要面對的,你已經儘力幫過她了,她和世子沒有緣分這誰也左右不了,反倒是你,思前想後的,將門虎女這麼猶豫不決嗎?”
蘇洛洛:“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她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陶夭夭:“所以她更會理解你啊,你又不是趁人之危奪人所愛,你怕什麼?”
蘇洛洛若有所思的看着遠方:“可是我不想讓她傷心。”
“只要世子不中意她,她傷心是遲早的事,與你無關,因為世子就算不跟你在一起也會和別人在一起。”
陶夭夭鄭重的看着她道:“但是我更希望是你,這樣我也算對王妃有個交代了,我欠她一個好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