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門檻邊緣的鬼十次郎
海濱、林蔭、公園。
千葉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附近的公共球場。
砰！
砰！
“哈哈，我贏了！”
“該死，就差一點點！”
回過神來后，擊球聲與少年們的悲喜之聲洶湧而至，使勁朝千葉耳中鑽去。
停下腳步，默默地看着球場中的熱鬧景象。
“十年啊…”
從牙牙學語、蹣跚學步時便抱着網球，再大點就開始拖着球拍滿地跑，厚顏一點完全可以說自己已經打網球十年了。
可是隨着升入國中，網球能給他的正面反饋似乎越來越少，反倒是訓練的辛苦與失敗的苦澀之味更顯濃郁。
就連父親，都日漸不再暢想他未來能夠在網球上取得什麼成績。
包括他自己，雖然熱愛網球，但並不盲目。
真琦能夠察覺的事情，千葉自然也能夠感受到。
他的實力與天賦，跟不上同齡人中那些真正的頂級天才選手。當做普通愛好沒有問題，但想要在網球這條道路上長遠的發展下去，前景似乎並不光明。
只是發自內心的熱愛與極高的沉沒成本，讓他無法像真琦那麼痛快的放下一切罷了。
良久，千葉才晃了晃腦袋，想要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海。
想這麼多做什麼？！
時間還長，還有的是機會做選擇！！
至少…再拼一拼？
畢竟自己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對吧？
如果臨場應對能快一點，如果策略能正確一點，如果身體再靈活一點……那自己也不一定比其他人差嘛！
“嗖~”
網球撕裂空氣的聲音倏然在耳邊響起，並且越來越尖銳。
千葉朝着聲音來源方向看去的時候，臉色大變。腳步也本能的邁開，想要躲避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但眼見那網球速度快到似乎連與其摩擦的空氣都變得滾燙扭曲，球體也轉瞬即至，他腦海中也只來得及冒出一個念頭。
‘混蛋！怎麼站在這裏都能被打？控球能力差到這個地步，還打什麼網球？！’
嘭！
一聲悶響。
千葉滕川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奇怪的是他身邊並沒有什麼網球落地，球場中也無人注意到遠處有人倒下，發生得莫名其妙，離去得也莫名其妙。
——
一周后。
時間已經來到八月下旬。
冰帝網球部。
結束了下午訓練的千葉準備離開，路過球場時還能夠看到三三兩兩的網球部候補隊員在球場訓練。
冰帝網球部目前就是這樣，假期中除了對正選隊員依舊有高標準要求外，其他成員並不作強制要求，完全看自覺努力。
不過大家偶爾看向千葉的目光都有些怪異，這讓千葉本來俊朗的面孔有些發黑。
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走到網球部門口，千葉臉色忽然一變，陡然加快了腳步。
“千葉！千葉！千葉滕川！！”戴着運動帽、一身休閑服裝的真琦孝一在身後大喊，千葉卻假裝沒有聽到，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個臭小子！”
真琦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心中卻鬆了一口氣。
他就說嘛，就算受了一點失敗的影響，千葉也不可能直接被氣暈！看這樣子，完全不像嘛。
不知道是哪個傢伙造謠，弄得他這個已經好幾天沒來網球部的人都知道了，猶豫了半天才打算來網球部安慰安慰這個學弟兼前雙打搭檔。
另一邊，千葉已經坐上了回家的公交，面目略微猙獰、咬牙切齒。弄得其他乘客都下意識遠離這個看起來隨時會暴走的少年。
‘混蛋，到底是哪個傢伙在造謠！等我逮住你，一定殺了你這個傢伙！殺了你這個傢伙！’
握緊拳頭在心中狠狠發泄了一番，千葉的心情才勉強平復一些。
那天被那顆莫名其妙的網球擊中，醒來已經在醫院了，身上還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
可還沒有等他來得及理順情況，同學和隊友便來醫院探望，然後網球部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開始流傳他是因為比賽失敗弄得氣急攻心，才暈倒在外面！
問題是‘氣急攻心’這個說法，最開始的來源竟然醫院醫生的診斷！
千葉現在都忘不了自己父親聽到這個結果后，那種震驚、愧疚、茫然交織的表情。
庸醫！絕對是庸醫！
——
冰帝網球部。
嘎吱~嘎吱~
訓練器材冷硬的摩擦聲規律響起。
中河內外道手臂上對於少年來說略顯誇張的肌肉不停蠕動，汗如雨下的同時，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嘎……”
忽然，動作停下。
“奇怪~”
中河內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脖子，總感覺有些發涼。
教練辦公室。
“只是出國參加一場交流會而已，網球部就輸得這麼慘啊？被人橫掃呢，越智。”
咖啡冒着縷縷熱氣，身着酒紅色西服的男人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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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智月光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像是在神遊天際。
見到越智這副模樣，榊太郎也失去了繼續調侃的興趣：“網球部如何訓練我不管，但如果達不到留下的資格，我會毫不留情的清退！”
“明年的舞子坂和岡山奧，更難對付。”越智這才忽然開口。
“種島修二和鬼十次郎么…”榊太郎指點以某種節奏在桌面輕輕點動：“種島能夠拿下那個叫鬼的學生不是很奇怪，不過…明年就很難說了。”
此時，榊太郎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彩。
這個年齡，就要跨過那一道門檻，哪怕是放在歐洲，也算是頂尖的天才了。
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日本一個猶如流星劃過網壇天幕的傳奇。
短短三年，從最低級的希望賽到美網大滿貫，創下了職業36連勝的戰績，甚至職業積分只差一場比賽勝利就能登上世界第一的排名，然後……徹底消失在網壇中。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位武士，好像大概就是在這個年齡，邁過了那一道門檻。
當然，邁過門檻只是一張入場券而已。
可對於日本乃至亞洲的網壇環境來說，一張入場券，已經彌足珍貴，甚至讓他這個跟網球本沒有太多聯繫的人都忍不住引發一些聯想。
“嗯？”
榊太郎對於種島修二和鬼十次郎的評價，終於引起了越智月光的情緒波動，眼眸中多了幾分好奇。
在他看來，鬼十次郎強則強矣，但並不是沒有辦法對付。
可種島修二那種招數，着實難纏。那並不是光靠技巧就能做到的事情，還需要獨特的天賦加成！
“呵，我也只是猜測罷了。”眼見越智的情緒有了波瀾，榊太郎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將話題轉向其他人：“入江奏多和霧谷太郎也不好對付，不過其他人還是有機會的。雙打……或許可以好好的考慮一下，揚長避短。”
“嗯。”
越智月光又恢復了冷清的模樣，惜字如金。
“……”
榊太郎無言的揮了揮手，示意越智月光出去。
冰帝的選手，一年比一年難帶！
當初他就不應該接下網球部監督這個職位！教教音樂，然後好好享受自己的富豪生活不好么？
現在冰帝網球部成績開始上揚，因為國家網球振興計劃的原因，已經進入了體育協會和體育與青少年局兩個組織的視線範圍內。
如果成績能夠穩定變好，或許能夠得到一定的資源傾斜。但是同樣的，他作為監督的權力也會受到極大限制。
可競技體育，本身就非常殘酷。教練的要求、學生的感受、成績的好壞，如何去平衡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一個反面典型就是青春學園。
學生一反應，稍微有點動靜，那些部門就拿着偏向學生的法條壓過去，學校都沒辦法管。
加上青學的教練本身就比較‘軟’，導致這麼多年來，青學也一直都不溫不火。
說不定，以後他也會享受到這種待遇。
不過他也不否認，一些網球部的風氣確實令人難以接受，只可惜大多網球部上級部門根本懶得管。
那麼多網球部、體育社團，還出不了成績，管得過來么？
“鬼十次郎~會是下一個傳奇武士嗎？”
辦公室，緩緩回蕩着榊太郎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