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威脅

“現在呢？”楊戩有些玩味的問道。他已經從玉帝那雙的威嚴的眼睛中看不到了殺氣。

玉帝自斟一杯，慢慢的品嘗，喝完之後，過了很久，才幽幽道：“你說的沒錯，寡人現在已經不能殺你了，因為你跟以前不同了，你有鴻鈞老祖罩着，你有闡教的身份，寡人現在不能輕易動你。

既然動不了你，寡人自己又何必跟自己找麻煩呢，倒不如以禮儀待你，也算是緩解了一場敵我關係。”

玉帝的坦誠讓楊戩驚訝不已，楊戩聽他說完，自己都被逗樂了，楊戩說道：“玉帝，心裏想的，就不用這樣說出來了，這些話在當事人面前聽起來，怎麼感覺怪怪的？”

玉帝道：“寡人不是那種藏藏掖掖的人，心中想的不免告訴你，告訴你又能如何，不告訴也不能如何。”

楊戩道：“既然陛下這樣坦誠，那好，我也就跟你坦誠一件事情。”

玉帝倒酒的手，忽然停頓了下來，用一種很是擔心的眼神看着楊戩，說道：“什麼事情？”

楊戩看他緊張的模樣，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你不必這般擔心，現在你這天庭之中有三百六十五正神，就算是我有天大的本事，十個楊戩也在這裏翻不起浪花的。”

玉帝看着他，臉上的擔心稍微減弱，畢竟當年楊戩的所作所為給他帶來的創傷，給天庭帶來的創傷太大了，到現在想起來還難免心有餘悸。

玉帝道：“到時說說，你要跟寡人說什麼事情？”

楊戩平靜的說道：“可能我還要再犯一次天條。”

此言一出，玉帝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拍在案桌上，雙目圓凳，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副要吃人之態，瞪着楊戩。一字字道：“你說什麼？”

看他突然發怒，這是楊戩意料之中的事情，楊戩心中坦然：“原來他還是老樣子，只要提到天條，提到天庭，他立刻就變得激動非常，冷血非常。”

楊戩再次說道：“可能我還要再犯一次天條。”

玉帝冷冷的看着他，不怒自威，道：“你知道犯天條給你帶來的代價嗎？就算你有老祖罩着，有闡教護着。天庭也絕對不會饒了你！”

楊戩點了點頭，道：“這我知道，觸犯你那所謂的天條，所帶來的後果，我想我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都要深刻，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去做的。”

玉帝咬咬牙，說道：“你既然知道觸犯天條的後果。難道還要執意去做嗎？”他忽然變得很平靜，今天對他來說一切都不正常，他從來沒有給一個人倒過酒喝，也從來沒有跟一個下臣平起平坐。

更是沒有在他說道要觸犯天條的時候。還能保持平靜，甚至還要詢問一番，今日的他太古怪了，今日的一切都變得很古怪。很不正常。

楊戩輕輕一笑，說道：“陛下，可否相問。你自始至終有沒有覺得天條之中有什麼不妥之處？”

玉帝斷然回道：“天條乃是上古之神創立，自盤古開天之後，就與之共存，期間耗費多少上神的心血，才凝聚成了一套精鍊，合理的天條，此天條施行千萬年，使得天庭位居三界之首，統領三界，此法乃是天庭幸運之法，根本之法，怎能不妥？”

“天庭的天條的確有他可到之處，這一點無可否認，在下年少，不知天庭以前經歷了什麼，但是單看現在天庭的輝煌，也能知道天條給天庭帶來很多利益，可是世間萬物沒有完美之物，天條也非完美存在。”

“哼，既然你都說了，天下三界之內沒有完美之物存在，事事物物都有虧缺，那天條間有些虧缺，又有何不可？”

“非也，萬物皆可有虧缺，唯獨法不可，法有遺漏，必有隱患，法必須要做到完美，即便不能真正的達到完全的完美，但是也要接近完美，已經發現其漏洞，如若不糾正，豈不是看隱患作勢擴大嗎？”

“天條最初若是有紕漏，還很正常，上古之神耗費經歷，不斷加以完善，從上一次修改天條，到現在為之，已有一千五百年，期間天庭蒸蒸日上，哪裏又什麼隱患所在？”

“隱患是需要時間才能變成患難，以前天條紕漏的確是微不足道，但是如今事態擴大，已然將隱患搬到了明面上，怎能還要棄之不顧？視而不見呢？”

二人一言一語，互駁對方，如果這是一場辯論賽的話，那麼辯論雙方都沒有絕對的錯誤，今天的事情變得更加的奇怪了，一向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發佈聖旨，無人反駁的玉帝，現在竟然跟曾經的一個天庭重犯，再辯駁，甚至還很投入。

“你倒是說說，現在天條的或缺是什麼？又是什麼事情將這缺口搬到了這明面上呢？”

此言一問，楊戩突然看向玉帝，雙目中立刻閃現出奪目的怒意，簡直就要從眼神中噴射出一團火焰，將其燃燒殆盡。玉帝本人觸及到楊戩的目光，也覺得有些寒意撲來。無意間的端起酒杯，躲避楊戩的怒視。

楊戩道：“天條內的紕漏至今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便是天條規定神仙必須要斷絕七情六慾，此條無情無理，簡直就是滑稽之談。”

“楊戩，你是在為自己辯駁吧？你可知道天條內規定這一條，可是有多少好處？”

“好處？今日我倒是洗耳恭聽了？你說說究竟此條給你們帶來了什麼好處？”楊戩平息着心中的憤怒。

玉帝不緊不慢道：“七情六慾，乃是禍之根本，若不斷絕，這天庭內的神仙，就會亂成一團，成了歡愉之都，荒蕪天庭，糜爛本性，到時候哪一個神仙還能全心為天庭做事？此法斷絕情感，就是讓人格盡職守，各司其職，才能保證天庭安寧，三界安寧。”

“哈哈哈。”玉帝說完一眼，楊戩就狂笑起來，玉帝看着他，說道：“你笑什麼？這都是現象，現實，你若是不信大可在這天庭轉上一圈。”

楊戩收起笑容，道：“就算是你說的對，但是斷絕了七情六慾，這天庭雖是繁榮，又跟一個冰冷的囚牢有什麼區別？這樣的天庭，豈不是只快慰了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臣子，他們是如何想的？他們心中想要什麼？”

玉帝冷哼一聲，道：“寡人只要天界繁榮，這期間不拘小節，即便是他們有些怨言，但是為了天庭的繁榮，這些都不重要。”

這些都不重要，這些都不重要？楊戩心中反覆嘀咕着這兩句話，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無法理解，但是轉想，他所處的時代，所處的年代，他或許能得到一些解釋，一些理解。

楊戩心道：“帝王，這就是帝王的心思，中國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出現了數不清的帝王，他們都是高高在山，霸權在身，他們都是天子，號稱天的兒子，他們是榮耀，富貴的制高點，這些人中有些是人中龍鳳，有些是禍國殃民，但是他們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獨尊，霸權。

他們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掌握別人的生死，他們不在乎，因為他們在乎更大的，或者說是，他們已經擁有了，又何必在乎比人是否擁有？”

楊戩道：“你難道只為了天庭的繁榮就不在乎，你臣子的感受嗎？”

玉帝道：“在乎，寡人當然在乎，只是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這些神仙自古都是孤獨慣了，他們大部分，甚至是全部都已經斷絕了七情六慾，倡導這一點的人很多，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優柔寡斷的。”

楊戩苦笑一聲，道：“如此說來，你是從來沒有動過要改變此條的念頭？”

玉帝沉默了一下，突然嘆息一聲，楊戩不知道他為何擔心，剛才玉帝斷然回答，態度堅決，楊戩所未見的，可是他這突然嘆息，也是楊戩所未見的。

玉帝幽幽道：“動過，以前是有這個心思動過，那便是你娘親死的那一天，寡人在那一天，那一瞬間動過。”

楊戩的心突然一跳，提到雲華仙子，他心中的怒火就像是一座爆發的火山，將他自己都要吞噬掉，楊戩狠狠的說道：“你現在是否覺得對不起我娘了？”

玉帝無視楊戩的憤怒，他又嘆息一聲，這一聲無論是誰都能隱隱約約的聽到，這其中的自責。

玉帝說道：“作為一個兄長，我親手毀了她的一家，殺了她的夫君，殺了她的兒子，也對她另外的兩個子女趕盡殺絕，最後還將她也給殺了，做了這些事情，我這個兄長是很不稱職的，甚至可以背上千古的罵名。”

“但是作為一個帝王，寡人並沒有做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一點寡人不能徇私，如果因為寡人的一點同情，開了先河，日後法度難行，才是最大的禍端。寡人到時候不僅對不起你娘，連整個天庭，整個三界都對不起。”

玉帝先是自責，而後又變得坦然，他當年的苦衷現在終於對人說出來了，他或許可以跟任何人去說，但他只需要一個人去理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