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婚禮
聖旨下達,內務府行文欽天監選定吉日,穆寇凌和白清嵐的婚禮被定在深秋。整個夏天,京都的人們都在議論紛紛。他們的婚禮在這樣的氛圍中熱熱鬧鬧的拉開了序幕。
皇家婚禮很是繁瑣,婚儀六禮除去議婚其餘皆需準備。雖說籌辦的事項有特命的幫辦官員與命婦負責,新郎與新娘只需按禮制行事就好,可白家人心裏卻倍受壓力。
這些壓力來自各個方面。首先是白大著,自家的女兒是嫁進皇家為婦,不比尋常人家。皇家的規矩繁複,而女兒從小屬於放養,一般大家閨秀的禮儀一知半解,對皇家的禮儀更是不懂。雖說有宮廷專門的嬤嬤教導,可自己女兒的性子,能在短短的時間裏全學會嗎?能在婚後適應皇家的生活?心中很是擔心。再來是白恩嵐,畢竟讀過聖賢書,他擔心的事就要比白大著深遠些。在他看來,皇上將自家妹妹許給瀟王爺,時間實在有些不合時宜,不怕其他,就怕包藏禍心,無辜牽連。他想不透,但心裏也不踏實。最後是白清嵐自己,對於皇家的禮儀她還能咬牙堅持,對於哥哥的憂慮,她倒沒什麼擔心,父親現在賦閑在家,沒權沒勢,不怕有人利用。哥哥現在只是一小小的參將,更沒有被利用的價值。倒是想着要時時面對穆寇凌這個人,清嵐有些迷茫。她明白自己並不愛穆寇凌,最多稱得上喜歡二字,也知道他不愛自己,她不知道兩個不相愛的人該怎樣生活,這和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很是不同。
時間這東西總是走的很快,不知不覺已是成婚前日。
白家人早早準備開來。因着白家主母過世已久,新娘的教導任務落到了禮儀嬤嬤身上。嬤嬤為清嵐開面、梳頭、穿衣、戴鳳冠,一氣呵成,嘴上還念念有詞。什麼“舉案齊眉”,什麼“相敬如賓”,什麼“夫唱婦隨”。清嵐聽在耳里,心中不免有些暗笑,自己和穆寇凌只有兩面之緣,這樣的夫妻能不能“舉案齊眉”誰知道呢,倒是“相敬如冰”很是可能。
吉時降臨,內監將彩轎陳於中堂。清嵐禮服出閣,由隨侍女官伏侍上轎。八名內監抬轎,燈籠十六、火炬二十前導,女官隨從。前列儀仗,內務府總管、護軍參領分別率屬官與護軍前後導護。到瀟王府外,儀仗停止、撤去。女官侍候清嵐下轎,隨後舉行合巹儀式。
整個過程有條有理。白清嵐一整天都處在混沌中,嬤嬤吩咐什麼,自己就做什麼,還未送入洞房,人已麻木。當清嵐真正坐在婚床上,休息很久后,才覺得自己慢慢活了過來。新郎穆寇凌還得設宴款待各位親族人員,在離開前,拿了幾樣小糕點給清嵐:“一整天定是餓的,先吃點,我先出去招呼招呼。”
穆寇凌雖這樣說了,可礙着房中的丫頭婆子,白清嵐只能一直端坐着,不敢進食,只得將糕點藏了。且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看不見太多東西,想動卻不敢動作太大,安安靜靜。清嵐心中已將沒揭蓋頭又遲遲不見回來的穆寇凌罵了。
白清嵐昏昏沉沉,不知又過了多久,新房的大門終於被推開了。隨後就聽見穆寇凌有些疲憊的聲音:“你們都下去吧,本王和王妃要休息了。”
“王爺,儀式還沒有完成,請王爺揭蓋頭。”好像是嬤嬤的聲音。
“你們聽不懂本王的話嗎?”穆寇凌的話一下子冷峻深嚴,連清嵐都被嚇着了。
“可……王爺……這不符合祖制。”嬤嬤很是猶豫,還想說什麼,可全被穆寇凌的一聲高聲給嚇了回去。
“出去!”
腳步聲陸陸續續傳來,不一會兒,房中完全安靜。
白清嵐知道穆寇凌正在看着自己,可她不明白,他既沒有來揭自己的蓋頭,也沒有說話的意願,作為新婦,自己又被教導要矜持,夫君開口前不能隨便說話,一時間新房中寂靜萬分,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流連其間。
最後白清嵐實在忍不住了,兩手緊抓住嫁衣的衣角輕說:“請夫君揭蓋頭。”
房中的男人依舊沒有回應,好像沒有聽見清嵐的話。
白清嵐聲音又提高了些說:“請夫君揭蓋頭!”但還是沒有回應,難道他睡著了?也是,他今天勞累了一整天,還得應付往來的賓客,累了也是應該。
清嵐本就飢困交加,再加上頭上這重重的鳳冠,耐性全無,索性自己扯了蓋頭。
突來的燭火有些晃眼,漸漸適應后,清嵐隨即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愣住,手中的紅蓋頭什麼時候掉了都不知道。想像中應該昏昏欲睡的瀟王殿下,此時正端坐在喜桌邊,眼睛清明地盯着自己,全無一絲醉意。
“呵呵,看來本王的王妃有些等不及了!”在四目相接許久后,穆寇凌咧嘴一笑,對眼前一切很是興趣的樣子,原來自己的王妃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宮中嬤嬤們該掉淚了。
白清嵐終於找回自己的神魂,立馬將掉落的紅蓋頭藏在身後,打着哈哈道:“呵呵,王爺誤會了,我,哦,不對,是臣妾以為王爺睡著了,想照顧殿下來着。”發現自己現在不能再用“我”,立馬改口。
穆寇林索性換了一個姿勢,一手撐着下頜,一手指向清嵐方向勾勾食指說:“那還不過來服侍。”他倒要看看這小女子還有那些花樣。
白清嵐慢慢站起來,頸子被壓了整整一天,早已麻木不仁,這突然站起,有些承受不住,腦袋眩暈得厲害。看見那隻討厭的手,白清嵐都有將其砍了的衝動,但還是頂着滿頭的叮叮鐺鐺走向他。清嵐在心裏不停的安慰自己“沒事,我餓了,我要過去吃東西。”蓮步輕移,不遠的距離,清嵐走得很是辛苦。
“王妃坐下吧,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穆寇凌一臉微笑。
此人的笑在白清嵐看來,滿懷歹意。且清嵐對穆寇凌讓她坐下的話很是不滿,作為新婦的她都已經做了好幾個時辰,現在好不容易站起來,又讓坐,更沒有一點幫她摘除鳳冠的意思,還有人道沒有?清嵐暗自發誓,再也不當這什麼新娘了,比行軍操練還辛苦。
清嵐挨着穆寇凌坐下,兩手握着酒壺將兩個酒盅斟上,端起一杯恭恭敬敬地遞給穆寇凌,說:“王爺,請!”然後拿起另一杯。
穆寇凌接過酒,很是合作,和白清嵐喝了交杯酒。可就在清嵐想抽出手時,穆寇凌手臂輕輕內收,將清嵐的右手夾住,任憑她怎樣掙扎都沒法掙脫。
“請王爺放開臣妾。”清嵐輕聲請求着,對穆寇凌的那點喜歡也沒了影蹤,心中早已將其上下八代罵了個遍,罵道一半又覺得不對,罵他的上下八代,不就是在辱罵皇上嗎?這可是大罪,自己一小女子可承受不起。既然罵不得,用眼睛以示譴責總是可以的吧。
穆寇凌着看死死瞪着自己的閃亮眼眸,嘴角的笑意更濃,等逗弄夠了,他終於放開了清嵐的手臂。隨後手伸向清嵐。
正在按摩手臂的清嵐被突然伸出的手嚇着,下意識地一躲,徒留穆寇凌修長白凈的手停在空中。
穆寇凌也不在意,也沒收回,只是更探探了身子靠近清嵐耳邊輕語:“難道王妃不覺得鳳冠重嗎?還是說,王妃想一直帶着。”
聽到這裏,白清嵐不再亂動,順從地讓穆寇凌拿下自己頭上的重物,嘴上一直喃喃自語:“早說嘛,本小姐的頸子都快斷了。”
穆寇凌當然聽見清嵐的嘀咕,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鳳冠取下,放在了銹有大紅喜字的紅布上,隨後起身脫着自己身上的紅色蟒袍補服。
白清嵐張大了嘴,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抓緊了自己的嫁衣。
看見清嵐的動作,穆寇凌更加靠近,好像準備好了要洞房花燭。“娘子,**一刻值千金,我們還是休息了吧。”說著,將清嵐抱在了懷裏。
白清嵐使勁掙扎,心裏很是害怕,出嫁前雖做了不少準備,可真要實施卻怎樣都沒辦法。
“難道王妃不想和本王當夫妻?皇上要是知道,可是欺君之罪。”被抱在懷裏的清嵐因看不見穆寇凌的臉,心中更加緊張。聽見他這樣說,連掙扎也忘了。
穆寇凌見她不再掙扎,順手將其抱起,走向火紅喜床。隨着越接近床榻,懷中人兒更加僵硬,就連被放在床上,身子也是直挺挺的。
看着小女子緊眯雙眼,握緊拳頭,英勇就義的樣子,穆寇凌很是好笑。
白清嵐感覺身旁的床有重物躺上,只是穆寇凌已經上床,心中的害怕達到最高點。因提醒自己現在已經是他的王妃,反抗好像不應該,所以緊閉雙眼,等着事情的發生。
等了很久,身旁的人都沒有動靜,清嵐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偷看。接觸到穆寇凌滿含笑意的雙眼,又趕緊閉上。
“趕緊睡吧,本王累了。”穆寇凌逗弄夠了,將清嵐抱在懷裏說。
清嵐嚯的睜開眼睛,看見穆寇凌果然閉目睡覺了。雖說被抱着,身子依舊僵硬,可心裏的石頭放下不少。本就累了一整天,神經放鬆,很快就進入了夢想。
聽着微微平穩的呼吸聲,穆寇凌睜開了沉黑的眼眸。看着懷裏睡意香濃的小女子,拉過喜被蓋在兩人身上,嘴角微微扯動,以後的生活應該很是有趣,他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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