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嵐雅擦乾淨嘴邊的牛奶,抬頭看牆上掛的電子日曆,已經11點了——她正在自己家內。
而她父親此時正好推着輪椅進入她的房間,看見女兒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在組裝一支9MM口徑的舊式半自動手槍。桌子上墊着A4紙,還有一杯喝掉一半的冰牛奶和吃剩的魚片。
父親露出微笑。
嵐雅也發現對方,趕緊收拾好東西,一陣手忙腳亂。整理好后才去打量自己父親——和以往一樣,穿着很整齊,雪白的紐扣襯衫上纖塵不染,加上那副金屬框架的眼鏡,給人斯文才子的感覺。
“爸?”
她父親嵐洛點點頭,把輪椅停在她身邊遞過來一份文件,“在中介局工作的媽媽寄來點資料,讓我拿給家裏的賞金獵人看。”
嵐雅臉一紅,伸手接過邊說:“你不也是么?”
呵呵……嵐洛微笑,然後擺擺手: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
……在那傢伙還沒失蹤的時候。
雅看下文件:這是大名鼎鼎的通緝犯——萊恩的資料。一個手染數百人鮮血,至今仍逍遙法外,被定義為S級的兇犯。這傢伙從小就開始從事暴力活動,作案無數起,被各大警局記錄,派出國際特警都無法將其抓捕,最後一段記錄是半月前的救世會清剿事件。
雅讀起資料:“有關萊恩犯罪的記載,第一筆就是多達11人的凶殺案,時間是2468年——那年由於萊恩的身體突然變異,被送到盟州的研究室,科學家們利用先進儀器來分析他變異的原因。但不久萊恩就抓住一次科學家放鬆的機會突然暴起,殺光了所有人,之後成功逃脫。那次事件的被害人有尼薩、伊蒂斯……”
伊蒂斯,科學家……嵐雅猛然想起這個被害人是誰!
他父親也點點頭。
“真可惜啊,當時還那麼年輕……那傢伙也因為伊蒂斯的死失去了理智,單槍匹馬的去追殺萊恩……”
嵐雅從椅子上轉過身體,她感到非常奇怪:“單槍匹馬?……後來你不是也去了嗎?”
嵐洛沉重的點下頭“是啊——只不過我追到一半就放棄了,途中還廢了雙腿。”
“那母親幹嘛介紹這麼難的任務給我?”
“你看仔細,上面說——只要能給政府通報萊恩現在的確切地址,就可以獲得5萬盟州幣的獎金,而且,據可靠線報了解,萊恩已經來到我們鎮上。”
了解情況后,嵐雅立即出發,因為目標太過危險還戴上了手槍,父親這次也沒有責怪,只不過臨走前向她打聽了蕭莫的事。
嵐雅苦笑一下:“呵……上次我太過大意,讓他受傷,真有愧師傅所託。”然後關門而去。
在外面調查的時候,嵐雅不知怎麼的竟走到蕭莫的公寓前,望着蕭莫住的二十七樓,視力極佳的嵐雅看見正有個白衣人背着萊恩從窗戶往外爬,讓她大為驚訝。
怎麼可能!蕭莫竟然出事了!
蕭莫好像還不清醒的樣子……嵐雅突然碰到這個狀況也是心驚不已。這裏的安全佈置她早調查過,紅外線攝像頭可以觀測到一二樓的每個角落,外人不可能從院牆外直接跳到三樓的窗戶上,這個白衣人能上去的手段除了蕭莫認識外,那隻可能是傘兵空降……
糟糕!嵐雅這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她猜不到那白衣人劫持蕭莫的目的。
有什麼上樓的方法?急中生智的嵐雅突然想到自己的獵人證,她衝到公寓的門衛處對胖乎乎的門衛出示證件,但仍不給進去。
那門衛非常臭屁的說:“賞金獵人,這是啥玩意,你當這裏是給你玩的地方嗎?快回家陪你弟弟打魂斗羅去吧~”
嵐雅費盡口舌還沒辦法,只好跟他說出實情:有劫匪!
門衛嚇了一跳,不過冷靜后仍不相信……直到29樓的用戶打電話來舉報——有人在他窗戶上爬時門衛才知道事情的嚴重,以扣押證件作為要求,放進了嵐雅。
嵐雅一進去就沖向上樓的電梯。
而在這棟30層的公寓樓頂,一位藍發的男人正在樓頂上佈置儀器,他身穿藍白格子衫,脖子上掛着耳機。地上有兩個長條形的布袋,裏面像裝了什麼活物般正在不停的扭動。
這傢伙好像察覺到什麼,放下腳旁儀器不管,連忙轉過身去——
正好看見身穿白風衣的男子,男子背着蕭莫爬上樓頂,翻過護欄,站在他面前。
藍發人和那男子放下的蕭莫一比較,竟然與蕭莫長的一摸一樣,沒有半絲差異!
蕭莫好像被人打暈了,昏迷不醒。一陣夜風呼呼而過,吹向男子**在外的健壯胸膛,揚起他的白色披風,那條圍巾也在風中抖動。
這個挾持蕭莫的男子正是石頭!
石頭解下圍巾,摘掉帽子,然後一頭長娟的璀璨金髮披散而出——
他也是萊恩!
藍發人驚訝的“咦”出聲,然後戴上耳機,發動攻擊,人化作一道藍色的流星,迅速向他奔去。
萊恩眼看對方要接近自己時,突然扭曲嘴角,輕輕微笑,但這個笑容在別人眼裏卻是邪氣十足。
他抬起左臂,披風滑落,這隻胳膊瞬間變成了血腥的紅色!然後他立即用右手鎖住蕭莫的喉嚨,一下子將對方從地上拎起,然後左手捏住蕭莫的臉,嚇得藍發人立馬停下。
萊恩慢慢張開嘴,用蕭莫作人質對藍發人發出威脅:“雖然我不清楚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但我同伴用心靈感應告訴我,拿這個傢伙可以威脅到你,所以……要是不想我用修羅臂捏碎他的臉,就快把我的同伴放了……當然,還有那具骷髏。”
他雪白的牙齒在月光在反着皓潔的光。
藍發“蕭莫”氣的直咬牙,拳頭捏的劈啪作響,然後豁然醒悟:原來那晚發生了這些故事!
他轉過身,想了很久后才把地上的兩個包裹搬過來,心裏暗道:原來如此,這些都已經註定了。
萊恩讓藍發“蕭莫”退後好幾米,才過去打開包裹,裏面露出一張女孩的臉——
芳華正茂的少女正安詳睡着,她的姿色能讓天下任何男人都垂涎三尺——少女有着一副絕世無雙的容貌。淡雅的氣質絕對比黃山山巔間的雲霧還要超俗清逸,精緻的臉蛋宛若天仙……真是百般難描!
萊恩眼鏡都直了,目光痴迷的望着佳人,憂心忡忡的問:“清韻怎麼不醒?”
藍發“蕭莫”像是對美女無所謂,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萊恩抬頭惡狠狠的盯着他,然後探下手去,蓋住女孩的臉,手心中閃現紅光,也不知使了什麼法術,紅光照射后竟讓女孩咿呀出聲,幽幽轉醒。
萊恩這才放下心來。
這位叫清韻的女孩伸個懶腰,自己從包裹里鑽出來,一襲中國古代華美的漢服飄逸飛揚,她張開花瓣般柔嫩的眼皮,露出剪水的瞳仁,那雙眼睛簡直比深谷小溪里流淌的湖水還要清澈。
“石頭,你終於來救我了~”女孩輕輕開口。
銀鈴般的嗓音好像是夏鶯在那婉唱。
這個殺人從未眨過眼,不可一世的超級罪犯萊恩竟為女孩的一句嬌嗔羞紅了臉頰,支支吾吾的樣子着實彆扭,就像個情竅初開的小男孩。
女孩捲起羅袖,親昵的去摸萊恩的臉,給過甜頭后再吩咐他去打開另一個包裹,萊恩照辦。
包裹被成功打開,不過這次就沒出現什麼驚世駭俗的帥哥美女了,而是一具黑色的骷髏架子,那些關節位置被黑氣連接,骷髏眼裏閃着藍色的鬼火,這鬼火就是他的眼睛。
骷髏見到外面后也爬出來,還咔咔的出聲說話:“地上這個人可以吃嗎?”地上的人所指暈過去的蕭莫。
一具死人架子還可以自由行動,甚至說話吃東西?
從某種意思上來說,這也能叫驚世駭俗……
真是不可思議。
藍發的蕭莫心裏已經明白,看他們團圓后也沒有不高興,但畢竟怕萊恩目的達成,就跟自己玩撕票,所以連忙示意要他把蕭莫送過來。
萊恩卻又是微笑,依舊邪氣十足。他道:“還有一把劍呢?”
藍發“蕭莫”拍拍腦袋,恍然大悟,他張開懷抱將雙手向後置在空氣之中,像木架上耶穌的姿勢,接着背後聚齊一團雲霧。
藍發人也會使用神奇的法術——看來今晚天下的奇人都在這了。
雲霧散去落下三件東西:一柄雙手大劍,一件染血的大衣,還有一本黑殼書。
大劍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音,**的劍身非常古樸,沒有什麼雕飾,只有“愚者”二字所成的花紋;在那本黑殼書的封面上也有四個大字:黑獄無常。
這些東西全被那具骷髏拿走,而萊恩也把蕭莫抱到藍發人面前,完成交易。
在萊恩放下蕭莫轉身走開幾步遠后,藍發“蕭莫”迅速戴上耳機,剎那間化作一道藍影直衝過去!
藍發“蕭莫”發動的突襲沒有成功制服萊恩,因為對方心裏也有防他的意思,同時那會兒清韻也用心靈感應提醒他小心背後……
萊恩從右往左半轉過身,發紅的左臂擋住藍發“蕭莫”的攻擊,藍發“蕭莫”連驚訝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對方揮手掃飛老遠,超過樓頂的距離,飛向樓外。
萊恩用半個靈魂從修羅那換來的修羅臂,可有超過三噸的力量!
所幸在半空中藍發“蕭莫”及時清醒過來,在將要飛出樓頂的一瞬間抓住護欄,以掌心為軸讓身體划個圈轉勢落回樓頂。
另一邊的萊恩走到大廈邊緣,探頭向下望了眼街道,再回頭對藍發“蕭莫”露出嘲諷的笑容。
笑罷,萊恩叫骷髏拿好東西,讓骷髏身體蜷縮起來用巨劍擋在背後,然後萊恩一掌將它送出去。
最後萊恩背上清韻,左手聚力發勁,雙腿在大廈邊緣一蹬,就朝着街對面——那棟22層樓高的大廈飛躍出去。
藍發“蕭莫”趕到時也只能對萊恩他們遠去的背影望塵莫及了,他自己只是使用法術躲避攝像頭進入公寓而已,未必能和萊恩那樣跳出那麼遠。
這段時間雖然發生了不少事,但其實才過去幾分鐘,當藍發人抱起地上的蕭莫準備爬樓下去時,正好被從樓道進來的嵐雅見到……
“啊——”嵐雅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嘴。
她面前竟出現兩個一摸一樣的蕭莫!
天吶!竟然有這麼像的兩個人,還且還如此湊巧出現在一塊!
嵐雅的認知里沒比這更不可思議的事了。
藍發“蕭莫”似乎單方面認識嵐雅,對她露出熟人的笑臉,這位“蕭莫”笑的很開朗,宛如盛夏湛藍色的天空。
嵐雅雖然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但還是告知對方這棟樓的保安正在往上搜查中,藍發“蕭莫”聽完她簡明的訴說大致知曉了情況,
藍發人伸出手按在另一個蕭莫額門前,在他意識里留下一段信息。
嵐雅趁機發話:“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有蕭莫出了什麼事?”
藍發人聳聳肩笑笑,沒有出聲。他跑去大廈邊緣,一開始萊恩出現的方向仔細查找,發現了27樓的窗戶正敞開着,防盜護欄已經被撕爛了……這無疑是萊恩的傑作。
他回去背負起蕭莫從樓上爬下去,身手經過訓練的嵐雅也能依靠大廈外面幾個突起和凹陷之處,跟着他往27樓爬。
讓嵐雅奇怪的是:這傢伙怎麼也知道蕭莫住在這裏?
進入屋子后藍發人在床上放下蕭莫,他這一路來一直都沒說過話,在重新打算爬出窗口時終於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