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可真是,謝謝你的狼心狗肺
成親三年,廖華裳一直沒有為袁家生下一兒半女,自覺愧對袁諍,幾次提出要給他納妾。
袁諍說什麼?
他說,“裳兒,我們還年輕,不着急。”
“等過幾年,若你我果真無子,就從親戚中尋一兩個孩子過繼到你名下。”
“裳兒,此生此世,為夫只想與你白頭偕老,一生不離不棄。”
曾經為之感動不已的“真情”,卻不想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爹娘覺察到了異樣,一直安撫着崩潰的廖華裳,“好孩子,別難過,是他不值得這麼好的你。”
“流放也沒有關係,只要我們一家齊齊整整的,比什麼都強。以後,我和你爹,你大哥、二哥,會一直護着你……”
廖華裳悲從中來:如何齊整?!
在流放的路上,娘親和祖母,就因為病重先後撒手人寰。
臨終前,她們還拉着廖華裳的手,叮囑她一定好好活下去。
可是最後,爹和大哥死在野狸子山,最小的妹妹被凌辱至死,她也……
袁諍看着淚流滿面、悲痛欲絕的廖華裳,心裏突然莫名揪了一下。
這麼多年,在袁諍眼裏,廖華裳是合格的宗婦,永遠都是挺直着腰背,永遠都是淡然又矜傲的模樣。
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脆弱的樣子。
脆弱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袁諍不由自主放緩了語氣,輕聲安撫道:“裳兒,以後,你還有我……”
廖華裳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我可真是,謝謝你的狼心狗肺!
她這邊還沒下堂呢,就已如此迫不及待,要讓他的姘頭帶着私生子登堂入室了!
廖華裳緩緩擦去眼淚,藉機躲開袁諍攙着她手腕的手,“妾身知道了,多謝夫君。”
關於傅靈蕊掌家的事,廖華裳道:“傅家表妹與夫君自幼相識、知根知底,又一向能幹,婆母也喜歡她。”
她譏諷一笑,“這府里由她來掌家,再合適不過了。”
袁家“傳統”:誰掌家誰負責府中一應開支。
既然不需要她掌家,那她之前放在公中賬上的五千兩銀票,可以拿回來了。
袁諍心裏一跳,連忙解釋道:“裳兒,我只是……”
“我明白。”廖華裳看也不看他,轉身往外走,“就這樣吧。”
“裳兒……”
袁諍剛要追上去解釋,被傅老夫人叫住,“諍兒。”
袁諍停下腳步,“母親?”
傅老夫人扯住袁諍的胳膊,小聲問道:“她自己去處理,到底行不行?你不是說過,那些店鋪都是千金難買的旺鋪,別再讓她賤賣了。”
“還有,韻兒明年春天的婚期,嫁妝最遲下個月就得開始準備。廖氏鋪子和她手裏那些陪嫁,你得抓緊,別耽誤了給你妹妹置辦嫁妝。”
“母親放心。”袁諍小聲回道:“牙行掌柜我都熟,也已經打過招呼,我會讓人打聽着鋪子抵押的消息。只要拿到抵押鋪子的銀子,到時候再把鋪子贖回來便是。”
聽到兒子如此說,傅老夫人才鬆了口氣,臉上立刻堆起慈愛的笑容,“為了不讓她起疑心,東哥兒和成哥兒從未來過府里。每次去見他們,都跟做賊一樣,還得尋了借口出府,偷偷去看上一回。”
“如今更是直接將他們母子三人送去了城外莊子上,半年都沒見着一回。我這做祖母的,實在是想念的緊。”
“既然她答應讓靈蕊進府掌家,你今日便趕緊派車,去把靈蕊母子接進府來。”
袁諍卻有些猶豫,“母親,這,廖家剛剛出事,要不,再等幾天?”
傅老夫人不以為然,“怕什麼,反正你都已經跟她說清楚,她也同意了的。蕊兒以前也不是沒來府里住過,如今又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再說如今廖家已敗,廖氏沒了家族依靠,以後就只能指望咱們袁家。借給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怎麼樣。”
傅老夫人笑眯眯地拍拍袁諍的手,“快去,我可急着見我的乖乖大金孫呢!”
袁諍忍不住笑笑,“我知道了,這就派府里的馬車去接人。”
一出屋子,守在門外的春燕立刻迎了上來,大呼小叫道:“夫人,您的手腕,怎的傷了?”
傷?
比起之前捅穿腹部的那兩刀,這點小傷算什麼?
廖華裳彷彿感受不到疼痛,漠然說道:“無妨,我們回去。”
春燕下意識回頭看了正房門一眼,門內一個跟出來的都沒有。
連支派小丫頭去請大夫都不曾。
春燕惱恨地咬了咬唇,小聲說道:“夫人,您的傷,還是要請大夫來看看。”
廖華裳捏了捏她的手,“回去再說。”
春燕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只好抽出腰間的帕子,小心翼翼替廖華裳包紮住傷口。
主僕兩人很快回到月華院。
這裏的一切,都是廖華裳這些年精心佈置的。
大到屋子裏的傢具、院子中的花草,小到帳子上的金鉤、案几上的擺件……
她真誠的將這裏當成自己生活一輩子的地方,傾注了全部的心血。
卻不曾想到,那個她一心想要託付終生的男人,有朝一日,會朝她捅出最深的一刀!
如今他們母子竟還想故技重施,貪墨她的嫁妝,與他的姘頭雙宿雙飛……
這輩子,他們休想!
手腕上的傷口血液已經開始凝固,只是沾滿了血跡的手腕有些嚇人。
林嬤嬤聽到動靜打了帘子出來,眼睛一轉就落到了廖華裳腕間,臉色立刻變了,“啊呀,這是怎麼了?”
春燕哽咽着道:“夫人傷着了……”
林嬤嬤連忙跑過來,接過廖華裳的手,回頭斥道:“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還不去打幹凈的熱水,取帕子、金瘡葯。雲兒去外院,讓管事拿着府里的帖子請大夫,快去!”
小丫頭雲兒剛要撒腿跑,被廖華裳喚住,“不用請大夫。”
林嬤嬤不依。
廖華裳道:“只磕破一點皮,一會兒我還要出門,不必麻煩。”
林嬤嬤只好作罷。
春燕打起帘子等廖華裳進了屋,這才進西內間尋創傷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