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自作孽
廖華裳輕笑一聲道:“蔣姨奶奶,您也聽見了,這件事,本來就是個誤會。”
她問,“要不然,妾身讓鄭先生,給蔣公子道個歉?”
蔣氏聽見廖華裳說誤會,剛要點頭。
接着又聽到下一句,連忙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不用,不用!棟兒被慣壞了,說錯了話。還得多謝這位壯士手下留情。”
蔣氏直到現在才明白過來,怪不得方才她說了那番話后,這位廖夫人臉色瞬間就變得不對勁。
原來以為她是帶着弟弟討公道來了。
她倒是想,可她也得敢吶!
這一次,要是得不到廖夫人的原諒,老爺那邊只怕說不過去。
她一個妾室,若是因此失了寵,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得有多難過。
蔣氏訕訕笑道:“夫人千萬不要誤會,妾今日來,並非是想為棟兒討什麼說法。以後咱們都是同一個……”
她頓了頓,仔細看了看廖華裳臉色。
見廖華裳神情並無異樣,小心翼翼說道:“同一個縣裏生活,整日裏低頭不見抬頭見。若是因為這麼一點小事生分了,沒得壞了咱們姐妹之間的情分。”
姐妹?
廖華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從小到大養成的察言觀色,廖華裳一皺眉,蔣氏立刻便知她不愛聽這個,心下一松,連忙開始找補,“自打第一次見夫人,妾身便覺得,與夫人應該是幾輩子的緣分,才會打心眼裏覺得親切。”
“夫人放心,以後妾身定會約束棟兒,絕對不讓他再給夫人添麻煩。”
她陪着笑說道:“夫人可別因此,惱了咱們就成。”
廖華裳也有些無奈。
她以前打交道的主母夫人,話里話外打機鋒,不着痕迹卻句句致命。
這蔣氏雖是妾室,在林知縣任上,沒有主母,她便是后宅的主子。
林知縣後院只有兩個妾,爭無可爭。
蔣氏有心學着那些深宅婦人打機鋒,水平卻有限,反倒有種笨拙的憨態。
這樣的人,跟她說深了,她聽不懂。說得太直白,又容易傷了她的顏面。
既然林知縣拿出了誠意,這件事,便也算過去了。
否則,這蔣氏要是一趟趟的來,她也有點招架不住。
想到這裏,廖華裳斟酌說道:“蔣姨奶奶多慮了,妾身是個生意人。以後妾身生意開張,還得仰仗烏索縣的父老鄉親賞口飯吃,所以,萬事都講究個以和為貴。”
“姨奶奶若覺得妾身是個信得過的,便時常來妾身店裏捧捧場,妾身便感激不盡了。”
句句不離賺錢。
三句不離生意經。
這樣的人又怎會安於后宅方寸之地?
蔣氏徹底放下心來,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切,“夫人放心,到時妾身一定約了親朋好友,都來為廖夫人的新店熱場子。”
廖華裳微微一笑,“那便先謝過蔣姨奶奶。”
心病一去,蔣氏說話自然也親切了許多。
廖華裳耐着性子聽她說了半天縣裏后宅的八卦,時不時發出“哦?”、“這樣啊”、“哎呀”之類的感慨,蔣氏立刻就像打了雞血,興緻高昂繼續說下去。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蔣氏才戀戀不捨告辭。
坐在馬車上,蔣棟問他姐,“咋樣啊?她說啥了?”
蔣氏自得一笑道:“你姐出手,還有搞不定的?放心。”
她姿態都已經放的那樣低,廖氏要是再計較,只能說明她小心眼兒。
話說這廖氏可真會說話,字字句句都能說到別人心坎上。
跟她說話,可真是舒服。
蔣棟卻不想聽他姐吹牛,湊近了小聲問道:“你就沒問問,她對我姐夫,是個啥態度?”
蔣氏道:“像廖夫人這樣的,哪肯委身別人做小妾?更別提連名分都沒有的身邊人了。”
“看得出來,這個婦人,眼光高得很,一般的男子,她可看不上。”
畢竟是曾經的伯府夫人。
就算再嫁,也不能比那伯爺差了。
她們家老爺,排着隊都輪不上!
蔣棟突然嘿嘿笑了兩聲。
蔣氏寒毛一豎,立刻問道:“你笑什麼?”
蔣棟小聲說道:“姐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蔣氏道:“什麼話?”
蔣棟嘿嘿笑道:“烈女怕纏郎。”
蔣氏連忙捂住他的嘴,揚起巴掌在他身上輕輕拍了一下,“休要胡說八道。難不成這一頓打還沒把你打醒?還在這兒做夢呢?”
蔣棟不以為然,“不試怎麼知道不行?”
這婦人嘛,尤其是被休棄的,內心大多空虛得緊。
她們被男子拋棄之後,總還想着要在男子身上,重新找回失去的顏面。
證明她們也不差,男子休棄她們,是男子眼光不好、品性不好、始亂終棄。
卻不知有些男子,才是這世上最最無情的。
他們愛的,通常只有自己。
就算對着一個女子甜言蜜語、小意溫柔,也是為了從女子身上,獲得征服帶來的快感和滿足罷了。
就像他在睢州的幾個相好,都是被休的棄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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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剛接觸時,一個個跟貞潔烈婦一樣,碰一下手都恨不得搓掉一層皮。
如今,還不一樣都對他死心塌地、柔情似水?
說實話,蔣氏對廖華裳的富有,既慕又酸。
也曾想過,那些財富,是她的該有多好。
蔣氏想了想,小聲說道:“我先打探打探老爺的心思。若老爺沒那個心思,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她想了想,認真說道:“只一樣……”
蔣棟連忙問道:“哪一樣?別說一樣,就是一千樣,只要姐你想得出來,弟弟都能依了你。”
蔣氏道:“不能操之過急,不能帶累你姐夫的名聲。”
蔣棟用力一點頭,“行!”
“她若不願,你不能強求。再好的女子,強扭的瓜也不甜。”
蔣棟有些不情願,最後還是應了聲好。
馬車骨碌前行,車上的人誰都沒有留意到,馬車駛過,車底下黑影一閃,竟掉下個小孩子來。
而此時,酒樓後院已經亂成了一團。
廖華裳在得知瑞兒不見時,許久沒有發作的頭暈洶湧而至,要不是春燕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估計會直接摔倒在地上。
春燕用力撐着,大聲叫了陳方來幫忙,才把人扶到椅子上歪着。
鄭全騎馬去了時老先生的醫館,不由分說提着老先生就走,一路風馳電掣跑了回來。
下學時跟着瑞兒回到酒樓的瑁哥和龔家貴已經嚇傻,獃滯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春燕抹着眼淚問道:“瑁哥兒,瑞哥呢?你們不是在一塊玩的嗎?貴哥兒,你表兄呢?他們去哪兒了?”
眼下天都黑了,人卻不見了。
這要被人牙子抓走了,黑燈瞎火的往哪兒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