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隨意收拾的一些金銀細軟
溫氏輕輕拍了拍箱子,小聲說道:“這裏面可是我們家全部的家當,還有母親當年的嫁妝,和這些年積攢的私房。”
“要不是你提前派人送信,早就被抄了去。你舅舅還帶來了三大車的東西,都在後院放着。”
“你舅舅說,這一路行來,比往年更加不太平,路上連着遭了幾次劫匪。”
“要不是跟着潘家商隊,這些東西在路上,只怕到不了烏索。”
廖華裳心裏的疑惑瞬間得解:舅舅與母親自幼感情極好,前世母親流放,沒道理舅舅一家會對母親不聞不問。
這次舅舅的車隊與廖氏一族一前一後,相差不過十天,就已經到了烏索。應是廖氏剛被押解上路,舅舅就開始準備物資。
想來前世,舅舅帶着物資和僕從護院,匆忙之間找不到同行的商隊,便獨自赴北,在路上遭了劫難。
她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好在這輩子不會了。
溫氏點了點銀票,幾十年的積攢,共有四十七萬五千兩。她感慨萬千嘆了口氣,“就是可惜了我們家那幾十間店鋪和田莊,不知道便宜了哪個狗官。”
廖華裳噗嗤一笑,“若是我們當真能平反,那些鋪子和田莊,還能回來一些。”
溫氏擺了擺手,“不做那個夢,還是過好眼下的日子。”
她將銀票數出四萬五千兩,想了想又取出一萬兩,剩下的連同箱子推到廖華裳面前,“這些你先幫我收着,擱在外頭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若是你手頭不寬裕,就從裏面拿着用便是。”
廖華裳笑謔道:“母親就這樣給了我,不怕女兒起了貪心?”
溫氏撫了撫扒着桌子沿、墊着腳尖才露出一個頭頂尖的瑞兒的腦袋,將他抱起來攬在懷裏,假意嗔道:“外祖母的大外孫看着呢,你倒是敢!”
她往前傾了傾身子,輕聲說道:“這裏面有我四十萬私房,你舅舅又往裏添了兩萬兩。那一萬五千兩是公中的,兩萬兩是你大嫂二嫂陪嫁的壓箱銀子,還有你兩個嬸母和堂嫂的兩萬兩。這次回去,母親便做主分了。”
“你二叔三叔也都拖家帶口,如今這種情況,擠在一起住也確實多有不便。”
“給他們些銀兩,手裏寬裕了,想添置些什麼,也自在些。”
祖父是庶出,當年分家時,也不過分到了一座宅子、幾千兩銀子,還有太姨奶奶的一點私房。
同樣是母親進門之後,祖父家的日子才好過了起來。
但是祖母賢良,對母親視如己出。兩婆媳這些年,已經與親生母女沒什麼兩樣。
家境好了之後,父親將全部心思都用在讀書上,很快就中了舉人。
兩個叔叔的親事,也隨之拔高了一個層次。
這些年弟兄妯娌幾個都是和和氣氣,很少有紛爭。
日子自然越過越好。
溫氏突然感慨道:“有時候想想,你父親雖然也狗,卻比那姓袁的強多了。”
廖華裳被母親的話驚了一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當著瑞兒的面,廖華裳將箱子收進空間。
溫氏悄悄瞪圓了眼睛,用眼神點了點瑞兒。
廖華裳忍不住輕笑一聲,探過身子撫着瑞兒的頭頂,笑道:“瑞兒不會跟別人說的,對不對?”
瑞兒咧着嘴,笑得眉眼彎彎,用力點點頭。
溫氏看着瑞兒圓圓的頭頂,突然想到這個孩子本就是個不會出聲的,又對裳兒貼心貼肺。而且才多大點孩子,估計沒多久便也就忘了。
很快便也放下心來。
她抱着瑞兒站起身,說道:“走吧,我們去後院看看,你舅公都帶來了些什麼。”
廖華裳替瑞兒披上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從母親懷裏接過瑞兒,牽着他的手,順着後門回了後院。
後院裏停着三輛驢車,每輛車都垛得滿滿當當。
其中有一輛驢車,裝着四五隻大箱子。
溫氏讓陳方和春生將箱子卸下打開。
最底下的箱子裏,滿滿一大箱全是亮晶晶、明晃晃的首飾。一些頭面簪釵步搖因為太占空間,直接用棒槌砸成了餅。
第二隻大箱子全是書,還有好多孤本字畫。
第三隻大箱子是玉器擺件。
第四隻大箱子是各種名貴補品:燕窩、老參和名貴藥材,都放在錦盒裏,摞得滿滿當當。
第五隻是筆墨紙硯。
廖華裳忍不住問道:“母親,您確定只是匆匆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
溫氏深以為然,“當然了,那些傢具又笨又重,根本抬不動。就算抬出去,也太惹眼了。”
“還有那些店鋪契約、床帳布料、屏風瓷器,都沒動。還有那些衣裳,在這裏又穿不着,也沒收拾。”
她忿忿不平,“便宜那些狗官了。”
然後指揮陳方和春生,“把這些,抬到裳兒屋裏去。”
廖華裳奇道:“母親不打算……”
話不等說完,被母親一個眼神制止。
後面兩輛驢車上,裝得是棉衣被褥和木炭糧油等。
都是實實在在能用到的東西。
溫氏看着看着就開始流眼淚,哽咽說道:“真是辛苦你舅舅了。”想了想又道:“多虧了潘先生。”
帶着這麼多名貴的東西,跋涉數千里。
確實不容易。
想當初,廖氏一族帶着十幾車破銅爛鐵和棉衣,還被劫匪夜襲。
若非有鄭全他們全力相護,只怕也是死傷難料。
本來溫琅玉也要準備貨物,藉著此次開關互市,來烏索交易。
因為出了廖家的事,溫琅玉只得匆匆準備了一批物資,便帶人北上。
所幸路上遇到了潘家的商隊。
飯後,潘珄與三個掌柜去了客棧,溫琅玉則回到酒樓後院,與廖魁幾人在屋裏圍着炭爐說話。
廖魁將手攏在火爐上方,一邊搓着手,一邊輕聲說道:“聽潘先生所說,如今整個大梁的態勢,波雲詭譎、變化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溫琅玉也感慨嘆道:“是啊,阜州匪患未平,禹州的民變又愈演愈烈。途經同州,亦是災民遍地,民心不安。”
“以往還算太平的一段路,接連遭遇了幾波劫匪,比往年走得越發驚險。”
同州,就是廖華裳一行遭遇劫匪的地方。那裏距離京城,不過幾百里。
距當時抓獲的劫匪說,今秋時同州發生過蝗災,顆粒無收。
當地州府上奏朝廷要求派發賑糧,也不知道到底派沒派發。
如今皇上不臨朝,二皇子被民亂和匪患搞得焦頭爛額,偏偏京城中的流言卻是愈演愈烈,漸漸演變成了二皇子設計陷害太子,並妄圖弒父謀位。
再加上皇上始終沒有立二皇子為太子,更讓人對這些謠言深信不疑。
二皇子命人抓了幾個散播謠言的,當眾砍了頭,如今那頭顱還懸挂在城門口的桅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