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關於貧窮

第23章 關於貧窮

我年輕的時候最愛打架,其次喜歡耍嘴皮子,再次喜歡寫點文章,這是我的三位一體——物質,思想,精神或者說感受,都要找一點宣洩的地方。過去我是二元論者,覺得人無非就是物質和思想,後面發現不太對,畢竟動腦子和動心是完全不同的倆種體驗,然後就單門給動心列了一個門類,後來發現其實是有科學依據的:人的心臟里有四萬個神經元,這些神經元不歸大腦管,比如失戀的感覺,你腦子裏想得再通還是會心碎,所以這倆個東西確實不完全相通。我的世界裏發生的所有事,大到黑洞中子星合併產生的引力波,小到姑娘跟我住一晚上臨走時瞟過來的一個眼神,都可以從這三個方面逐層剖析得到合理的解釋——之所以非要一個解釋不可,當然就是因為我來這個世界一趟,想把我呆過的地方研究得清楚一點,還有什麼比活了一頓只拉了七十年大糞更恐怖的嗎?說起這個,我就總是會想起網絡上的那些吃播,一個人一頓炫十來八斤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一次我實在憋不住給一個吃播大哥刷了個華子,就是為了問問他每天拉幾斤屎,結果被他罵了——所以其實連他們都覺得人生一世只會拉屎其實是很丟人的...

後來慢慢長大,首先放棄的當然就是打架,然後是耍嘴皮子,現在只剩一個寫文章了,高度懷疑再過幾年會把這個也丟掉...所有人都逃不過歲月,但是所有人都天性不可奪,我雖然放棄了打架,但是急眼了照樣捶,前段時間還因為打了別人賠了三千蹲了十五天哪!那是因為我認識的一個女同跟人發生矛盾處理不了,她也沒什麼朋友,而且經常讓我爽,那我得去幫忙——結果去了以後那個裝修大哥跟我耍嘴皮子,我聽了三分鐘就怒火中燒憋不住了,撿了個榔頭就敲,給他敲了倆個窟窿——女同的三萬多倒是要回來了,但是我倒貼了三千還蹲了十五天,甚至過後女同嫌我野蠻還把我刪了——看到沒有,這世上恩將仇報的事太多了,別因為這類東西生氣,這個刪了你,你去找下一個嘛...

我想起那時候所里的人跟我的對話:

"讓家裏人過來給你送東西,準備蹲吧。"叔叔跟我說。

"不需要,直接辦手續蹲就行了。"

"你老婆呢?讓她給你送點東西,把你身上的東西拿走啊!"

"我沒有那種蠢東西。"

"你還沒結婚?"

"沒有。"

"那...不應該吧...你是不是經常打架經常進來?"

"絕對不是!好幾年沒進來過了..."

"那你怎麼沒老婆?你這...人才不錯啊..."

"不禮貌吧大哥,我可沒問你為啥有老婆..."

"沒家庭...財產呢?名下有車房嗎?"

"早就處理過了,毛線都沒有一根。"

"那你是個硬茬啊!我得單獨給你加個備註..."

看到沒有,我這樣的光棍在所里有專門的備註,據我所知類似我這樣的光棍中國有三千萬——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據我所知二戰的時候中蘇倆國大概就死了這麼多青壯年男人,弄得俄羅斯到現在都翻不了身,這是一股很恐怖的力量,不知道有人注意過沒有...

首先聲明一點,我不結婚最大的原由就是自己不喜歡,做不到,倒不是有什麼物質上的阻礙。其次,我從來不抱怨命運,也就更不會抱怨社會,別說我過得不錯,我過得很慘的時候也很會苦中作樂,心裏沒什麼陰暗的念頭。再次,我只是看到出了問題忍不住咕噥一聲,咱們還是一個言論相對自由的國家,你還能不讓我說一嘴嗎?但是解決問題可不關我的事,又不是我弄的對不對,跟我沒一毛錢關係。

回到那個鳥語花香的早上,謝菲跟我鬥嘴皮子,發現壓根不是我的對手——我得用很長時間才能發現耍嘴大多數時候毫無意義,因為你改得了別人的觀念改不了她的心,她只是說不過你,但是絕對不服你——能被你說服的,大部分時候那個人純粹就是對人不對事,他接受你的觀點完全就是因為喜歡你、在意你、願意讓你高興,但凡他稍微討厭你一點你說什麼都沒法讓他相信——這裏面的邏輯關係一般是隨着一個人的知識量會顯示出強弱因果的,換句話說,越無知的人越偏執,越博學的人越通透,我們這個社會現在是博學在向無知讓步的,因為博學就代表着謙和,他吵不過你離你遠遠的就完了,他還怕你生性起來招架他一下呢對不對——我不就是典型的代表,無知而且偏執,一不高興上去就是一榔頭我還跟你廢那麼多話...當然,情景不同嘛,我肯定比一個裝修屋子的大哥稍微多一點知識,但是對不起我沒什麼涵養,直接用榔頭敲破大哥的偏執,我猜這種鬼事情沒幾個人幹得出來——但是我這種人畢竟少,大家不要學。

"我真是拿你沒有一點辦法..."謝菲跟我鬥了半天也累了,她很無奈地說,翻身仰躺着,但凡她做出這個動作我就一定要揉她的小寶貝——實在太好玩了,而且以前真的沒玩過,我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好的東西——

"你也不用糾結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總會有一個出路的——既然誰都說服不了誰,交給命運安排吧。"

"問題就是我的命真的很苦,我不想讓你..."

"別說這個啦,咱們說一說貴州吧——你家鄉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哪裏都一個樣——窮!"

我家鄉就算很窮的地方了,但是我們也不吃開水白菜澆麵條,其實縱觀我的人生,我對貧富的認知真的很淺薄——後面我開公司很有錢,有人過來找我募捐,說給小孩建學校,我倒是捐了幾萬塊,但她告訴我的那些小孩子沒錢讀書什麼的一類東西我都覺得是鬼話,是哄有錢人的謊言——都什麼年代了你告訴我某個溝里有人上學需要翻山越嶺走十幾里路,那裏的女孩子都是小學認字以後就幫家裏幹活稍微長大一點就出去打工,只要到了法定年齡一定會被父母賣掉——這類玩意我一概不信,想要幾個錢我給你就是了你跟我廢那麼多話,我哪有閑工夫聽你這個,所以我其實是冷嘲熱諷把錢給了那個女人——對我來說也就是少去幾趟歌城少去幾趟夜店的玩意,但是我給人的時候還要酸言冷語,因為我覺得她在套路我——

"大哥!你沒事多看看新聞,找一點東西擴充一下知識面吧,你真是無知得可怕!"錢到手了那個女的馬上跟我翻臉——

"秋豆麻袋!關門打狗!"我本來要出去辦點事,這下來了勁,關上門不讓她走,跟這女的對罵了一下午——後來通過很多種驗證方式確定了她說的是真的,真有那麼窮的地方,我才服了氣讓她走的——原本我真的不信——

我小的時候家裏其實很窮,窮到什麼地步呢?大概就是買不起奶粉,而我小的時候咬奶頭(現在也...嘻嘻...),我媽都化膿了沒法喂我,只能拿小米稀飯哄我,結果我從小每年穩定生病倆次,一換季就生病,大概就是感冒發燒扁桃體支氣管發炎,每年換季我自己都發愁,因為要挨很多針青霉素,屁股打得像篩子一樣——那時候很難受的,說話沒有聲音,喘不上來氣,渾身燙得要命,稍微好一點了去上課都得我媽背着我去,因為自己走不了路——就這,騎着我媽還要‘駕、駕’趕着她跑,所以我是天生很服命的,不抱怨,專業苦中作樂——好幾次去省城看病,扁桃體差點給我割了,因為每年它都要穩定發揮化膿幾次。現在想起來其實還不就是沒吃沒喝營養不良抵抗力差,我得熬到初中以後才健康起來,那時候總算把小時候的虧欠補上了,可以肆意欺男霸女很少生病了——還記得封城嗎?我反正一點反應都沒有,準確地說是連到底感染沒有都不知道,因為身體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當然,每天爬起來口乾舌燥渾身發燙脈搏跳得很快每天都是有的,但那只是因為我頭天晚上喝多了...

我對貧窮真的缺乏認知,雖然三天五頭吃苦遭罪,但是總認為做人主打就是一個命硬,只要死不了總有出頭的時候——因此謝菲給我講的那些故事我沒有一點點共情,我小時候雖然因為窮多災多病,但是我長大了一直就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覺得那些因為窮抱怨命運或者改變原則的人都是一幫垃圾——窮有什麼大不了嘛,我就沒見過窮還能把人窮死的...

其實真實發生情況的往往是窮死了倒好了,又窮又死不了最難受——但是我估計到死都不會對這個東西有正確的認知,因為我不介意自己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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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騰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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