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拖延時間
邱平川轉身帶着自己的士兵離開,臨走還叫上了胡樂：“胡家小子,你跟我來。”
接下來邱平川用什麼方法達到拖延時間的目的就不是鍾錦要關心的了。她只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了退路,時間緊迫,若是不能在半天的時間裏鎖定陰影,恐怕之後變數再起，機會就越來越小了。
想到這，她立刻坐下來,繼續凝神注視着屏幕，與何力全心配合將自己的腳本部署到澄凈的系統內。
也許真是壓力越大動力越大,鍾錦在這種狀態下反而爆發出更強大的能力,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點。她又對腳本作了優化修改，主要是為了更好的適應澄凈系統,以及傳播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其他系統的配置文件。
何力在旁邊看着,也幾乎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只道她這種編寫代碼的技術直可以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好了。”當鍾錦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她的額頭也出了一層薄汗。“部署完腳本，現在該開始圈地了。”
何力聽了立刻傳令下去，讓所有澄凈能抽掉出來的人手全部集中到主控大廳來。
鍾錦也不再耽擱，迅速將自己的腳本使用方法，以及安全信息確認的幾個要點教給大家。
因為時間緊迫，所以並沒有什麼正式的培訓。事實上也不需要培訓。她寫的腳本足夠清楚明確，操作簡單，只要有一定編程基礎和網絡基礎的人都能使用——而這對澄凈所有人來講都是最基本的。並且篩選原則大家也都已經很明確，他們之前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只需要鍾錦強調幾點特別之處，加以注意便可。
忽然之間，剛剛還喧鬧的澄凈變得安靜下來。大廳里，辦公室里，到處都是緊張敲打鍵盤，盯着屏幕不放的士兵。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神情專註，沒有必要不發一言。
所有人都知道時間寶貴，也知道這幾乎是他們現在唯一的機會。至於之後是否還會有其他機會，他們並不樂觀。所以大部分人都在腦海中默認，這就是背水一戰，必須破釜沉舟才有希望得見勝利的曙光。
三天的期限到時那一刻，包括澄凈總部在內，全國大大小小的公司企業，政府單位目光都聚焦在網絡上。至於個人，不要提那些平時熱衷上網的年輕人，就連年紀稍大的中年人，老人也以收看電視直播的方式，關注着事件的進展。
目光擴大到整個世界，無數的媒體和機構部門也都盯緊了國內網絡的動向，準備隨時做出應對。
所有這些人屏息等待的，是陰影下一步的動作。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帶着擔憂疑惑害怕的心情，反而大部分個人，尤其是年輕人似乎更像在看好戲。
“時間到咯，陰影別光說不練，看看還有那些公司沒交保護費快收了他們吧！”
“是啊，好像x訊就沒交保護費吧？快，出手滅了這個抄襲大流氓！”
“呵呵呵呵，樓上幾個逗比。沒有x訊你們用什麼？別告我是msn哦，現在連外企都不拿它裝x了。”
“前面有數字家派來的水軍吧？簡直不要碧蓮。”
……
就在網絡上沸沸揚揚，眾人屏息而待的時候，忽然有人發現自己的qq不能登6了。
“不能登6了，有人一樣嗎？難道是陰影開始攻擊？”
“靠，我的也不能登6了……”
“不是吧？玩真的？”
似乎直到此刻才有人真正意識到危機已降臨眼前。很快，所有沒有繳納保護費的公司機構在網友的觀察梳理之後，都被發現存在不同程度的無法登6，甚至是無法訪問顯現。
“攻擊開始了嗎？是不是銀行不安全了啊！”
“反正我早就把錢取出來了……”
“我存的定期，怎麼取？好像沒有一個銀行交了保護費……這下慘了……”
人的情緒轉變之快難以想像。尤其是恐慌情緒，一旦擔憂和恐懼的種子在心裏生根發芽，就會瞬間長大，將人的心整個吞噬。
並且無論是在網絡還是人群聚集的現實之中，“壞”消息以極快的方式傳播着，各種謠言趁虛四起，各種人們在極端情況下可能做出的瘋狂行為開始出現。情況變得更加混亂和糟糕。
當何力了解到這些的時候，他不由道：“邱將軍沒有成功！”
顯然邱將軍拖延事件的做法並沒有生效，否則又怎麼會有現在的局面？
鍾錦沒有看他，仍是緊盯着屏幕，卻道：“不，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什麼？”
“邱將軍已經做得很好了。”她道，“我實在是沒想到，作為一個網絡攻防的外行，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裏，不但想到問題的關鍵，還針對關鍵做出了有實際效果的行動！”
何力徹底糊塗了，他追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邱將軍已經拖延了？那為什麼這些公司還會被攻擊？”
鍾錦道：“這是無可避免的。要知道陰影對於這些公司機構本來就已經有了一定的掌握。他們之前所表現的實力證明，他們根本就是捏着這些公司機構的後門，只是不能完全為所欲為罷了。”
“當他們所謂的信息屏蔽開始啟動，第一項就是要切斷公司與用戶之間的聯繫。qq掉線，無法登6，網頁打不開……等等這些。但是你有沒有注意，這些被切斷連接的用戶有着地域性特點，而且他們並不是完全地再也無法登6，只是間歇性地被切斷了。”
何力聽到鍾錦這麼說，才注意到掉線用戶的地理位置這一個信息。他一看，果然如此。不但地理位置相對集中，而且幾乎都是同一時間，同一省市的用戶掉線。
“這是怎麼回事？”
“局部切斷連接。”鍾錦說，“具體可能是關鍵設備的關機斷電，可能是網絡連接的切換，地址更改等等。不過其他的都相對複雜一些，我想對邱將軍來講，最簡單的是在網絡連接轉換的關鍵地方關機斷電。比如電信部門等。對這個手段，陰影可能完全沒有準備，所以他們即便有智能系統，也會因為這個意外而不斷報錯，暫時無法真正入侵這些被攻擊的公司機構。不過這個斷電的時間不能太長，也不能範圍過大，否則都會影響到網絡本身的工作。”
何力若有所思：“與其這樣麻煩，倒不如直接跟這些公司機構談，讓他們乾脆停業幾個小時算了。”
“我相信邱將軍也這麼做了。”鍾錦道，“或者至少找企業接觸過。但是談判需要時間，而時間太緊迫，反而不如直接用他可以控制的方法。”
何力點頭表示同意鍾錦的觀點。
鍾錦說：“不要想這些了，時間寶貴。我估計邱將軍也會和公司企業去談，不要讓他們對陰影妥協，能拖得越久越好。其實這才是關鍵。”
“有道理。”何力拍了拍腦袋，說道，“雖然陰影握着這些公司機構的後門，卻不是什麼都能做的。但是一旦他們妥協，就等於將自己完全開放給陰影了，後果不堪設想。”
鍾錦說：“對，所以我們一定要快！”
何力當然懂得這個道理。在他的指揮調度之下，雖然劃分信息安全與否的工作枯燥緊張壓力極大，但是整個澄凈運作得井井有條，並沒有因為這些極端嚴苛的條件而變得混亂起來。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一件事：不夠！遠遠不夠！
不論是澄凈的人力資源，還是網絡硬件等資源，甚至最基本的運算能力，也不足以支持鍾錦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更不要提將要做的事了。那可能會帶來更加巨大，甚至會癱瘓整個軍區網絡的可怕結果。
這不是何力樂意看到，更不是他能承受的結果。
當信息審核的工作步上正軌，陰影給出的期限已過2o分鐘。何力看鐘錦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方才走到她身邊問：“鍾顧問，您和秦團還有聯繫嗎？”
“嗯？”鍾錦神色一動，隨即釋然，“沒有。”
“沒有！？”何力臉色發急，喊了出來。“不是說……”
他說到這裏，似乎忽然想起什麼住了嘴。
鍾錦察覺到了，卻沒有做聲，而是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回道：“不過我們有約定好。”
“什麼約定？”
“他會儘可能多的將全國各地的可能利用的伺服器集群，機房設備接入到我的智能系統里。只要咱們澄凈這邊準備好了，再連接小智並集合這所有的伺服器，我相信在計算能力上萬全可以與陰影一拼。”
鍾錦是帶着計劃回來的。所以從一開始，她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為這個計劃服務，有目的也有自己的理由。雖然過程中多少和之前設想有出入，但是至少直到現在為止並沒有偏離她之前所想的方向。
之前何力沒有問，她也沒說。但是既然他問了，並且合作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也沒必要再隱瞞。
何力聽她這麼說，面露喜色：“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
“別高興得太早。陰影的動作已經超出了我之前的想像，而我們的部署又太晚太慢。從現在情況看來，即便書誠能真的走遍全國各地，連結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恐怕也只能勉強……不，甚至根本敵不過對方。而且……”
鍾錦說著將一份資料投影到了主區域內：“看，邱將軍的斷電行為已經引起了他們的警惕，恐怕也激怒了他們。說起來，陰影對城市的電網和很多基礎設施一直都有入侵和控制的能力，只是之前為了攫取經濟利益而暫時放棄了。現在他們重新意識到控制這些系統的重要性，那麼再要想通過類似斷電的行為干擾、打擊他們肯定不行了。”
何力不是只聽鍾錦這麼說就會盲目跟從的人，他很快自己進行了評估和判斷。如果說之前陰影的入侵和運算能力是百分之百，並且全部用於攫取經濟利益，即入侵公司機構，發佈各種通告。那麼現在，陰影在通過威脅哄騙手段完全控制了一些公司之後，運算能力少說增長了百分之六十到七十。就算分出一部分去維持電力等基礎設施系統，防止他們利用這些對他們進行干擾，陰影的能力還是加強了。
“那怎麼辦？”
鍾錦道：“接下來就要靠你了。”
“我？”何力大吃一驚。
“沒錯。”
“要我怎麼做？”
“澄凈不能單打獨鬥，我們要聯合所有可以聯合的力量。”
何力很快明白鍾錦指的是什麼。他面露難色：“如果是簡單的對抗的話，現在全國上下的信息化作戰部隊，網絡監察部門，以及和政府合作的網絡安全公司恐怕都在想辦法對抗陰影找到他們。我們澄凈並不是單打獨鬥。”
“一盤散沙的各自為戰毫無用處。”鍾錦不留情面的指出，“你很清楚這一點。我們這邊看似人多，但並沒有很好的統一利用起來。從之前開始就是這樣。沒有統一而有效地安排和部署，就算人再多，也不過是各自做着無用功，浪費時間和精力罷了。你說到的機構，我相信其中一些網絡安全公司恐怕連之前幾次陰影入侵的資料和方法都沒有拿到吧？他們對陰影毫無了解，以這麼短的時間想要能應對其攻擊，根本是不可能的！”
何力汗顏，聲音略顯低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不管怎樣，大家也是在努力。說回這件事，鍾顧問，你知道的就算是我認同你的看法，並且如實上報，就算上面也認同了，但是你的這個程序恐怕也不能推廣使用，還有被封掉的危險……”
“我知道，但是這並不妨礙。”鍾錦笑道，“這個腳本已經不需要再擴大部署。只要上面認可我們的方式，願意將計算資源批准給我們使用就已足夠。到時候，澄凈可以利用腳本做信息過濾的審批工作，這需要一定的人力。而借來的計算資源則用來進行運算。”
何力眼睛一亮：“既然這樣我立刻去辦！”
“等等，還有一件事。”
“什麼？”
鍾錦打開一個視頻文件，將聲音調節到兩人都能聽見，卻不會影響其他人：“你看看這個。”
何力大略一看，發現是一段明顯的監控視頻，畫面開始是一個空房間。他看着很眼熟，很快發現這是澄凈基地里。
他轉頭看向鍾錦，後者示意他不要說話繼續看下去。
很快，視頻中有兩個人走進了房間。兩個人何力都很眼熟，一個是古夏，一個就是6雪峰。
他很快意識到這是什麼東西，俯身撐着桌面，凝神注視着電腦屏幕。
直到視頻播完，何力的臉色越發凝重而難看。這段視頻清晰地記錄了兩人的對話，包括他們商討如何離開澄凈，如何談判並分割陰影的智能系統的內容。不長，但卻足以證明6雪峰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了。
如果說之前對6雪峰的所有懷疑都是靠猜測的推斷，那麼現在，這個視頻無疑成了唯一的確鑿證據！
何力看向鍾錦：“這是哪來的？”他很清楚在古夏逃離之後，澄凈內部所有系統，包括監控系統在內都如同過篩子一樣被過濾了好幾遍，根本就沒有發現過這段監控畫面。
鍾錦說：“之前的監控系統被巧妙剪輯編輯過了。不過我安排在內部的一些代碼看來你們並沒有完全清理乾淨。這段視頻是被我的代碼上傳到小智的伺服器上的。直到剛才我成功連接了伺服器，才看到這段視頻。”
“你連接上你的智能系統了？”何力驚訝。
鍾錦點頭：“嗯。”
這時電腦屏幕突然彈出一個視頻連接，鍾錦按下回車之後，秦書誠的臉龐出現在了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