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實話實說

網絡上的發酵持續,無論如何也不能影響現實中鍾錦的處境。

三天過去了，該接受的審訊，該受到的輕視和指責，該享受的“待遇”一樣也沒丟下。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鍾家和秦家的力量在其中斡旋，總之鐘錦並沒有受到粗暴待遇和嚴厲問詢。

只不過，她一直對陰影事件的交代並不能令調查組滿意,所以到後來詢問的人態度也越發不好。

“累了？”又是昨天那個問詢者走進來。他長得有點胖，穿着制服顯得十分緊繃，五官擁擠。再加上不怎麼有好的表情和如豆的雙眼中時不時透漏出的輕蔑和嘲弄，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滑稽。

“既然累了就好好交代,這樣我們也好儘快進入下一個環節,你也不必這麼辛苦。”

鍾錦抬眼看她,道：“該說的我都說了。”

“你也知道這種刑事拘留一般可達14天,最高可達37天，所以不要想着不交代我們又查不到什麼你就可以出去……”詢問的人往後靠了靠，“說說看，秦書誠在哪？”

“我不知道。”她說，“我們後來分開了。”

“花谷附近的伺服器站是你為了實施陰影計劃建立的嗎？”

“不是。”

“呵，那是為什麼？”

“為了工作和研究。”鍾錦說。

“是嗎？但是澄凈方面對數據流向的調查結果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們調查錯了。”

詢問的人一拍桌子，聲音越發狠戾：“錯了？你是說澄凈那麼多人都錯了？是他們冤枉你？”

鍾錦一瞬不瞬地看向他：“是不是所有人都錯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冤枉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些伺服器與陰影無關。”

又是一次的審問以無結果告終，從審訊室出來，這人十分憤怒的將記錄摔在桌子上，罵罵咧咧地說道：“要不是她是個女的，我絕對忍不住扇她了！”

“別著急，我們還有時間。”調查組的其他人安慰道。

但是事實上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就不說這件事背後牽扯着幾個政治勢力相關的家族，單說事件本身引起的全世界範圍內的轟動效應，也使得他們承受了很大壓力。

就在鍾錦被捕的消息傳出去不多時，就接到不少國家要求引渡鍾錦，或派遣調查員來國內對其進行協同調查，共同調查等。

除此之外，國內輿論界也因為官方一直以來不能確定的態度，對此事是否有更多內幕進行質疑。

對調查組而言，形勢越來越不好。而更讓他們困惑不解的是，鍾錦在審訊中其實提供了一些內容讓他們查證。而查證之後的結果，往往是印證了鍾錦所說。

難道這事真的另有內情？

難道……鍾錦真的是被冤枉的？

“不要動搖！”調查組組長很肯定地說，“審訊才剛剛開始，要知道雖然現在有疑點，而犯罪嫌疑人也提供了一些看似合理的佐證，但是我們之前的調查並沒有被完全推翻。”

“是啊是啊！”有人道，“至少她已經承認了自己就是‘我不爽’，還有其他一些黑客行為。比如非法入侵併監控澄凈的系統！”

眾人紛紛附和。

“說起來，鍾錦被捕之後，一直對這件事持續跟的澄凈好像沒什麼動靜了。”有人提起，“他們不是一直對這事很關注，很積極嘛？”

“誰知道！也許覺得抓住了就完成任務了吧？”

“我聽說抓住鍾錦是因為他們破譯了陰影智能系統的核心密碼，想來他們現在正在加緊對這個智能系統進行調查和研究。”

“嗯，應該是這樣。”組長說，“不管軍方那邊了，他們不理也是好事，否則到時候又來一次古夏那種事，咱們不但鬧心，也不好看。”

所有人沉默的看向組長，等他繼續安排工作。

“好了，接下來還按照計劃進行聞訊工作，但是同時不要放棄對秦書誠的搜索，這可能要請求澄凈方面的協助。”他安排了兩個人專門跟進，“其他人分成兩組，一組繼續圍繞鍾錦，看看能不能從她周圍的人，比如未來集團，或者鍾家的其他人找出入手點。另外一組要跟咱們網絡監察部門合作，儘快能從實質調查中找到鍾錦就是陰影的證據。”

從他的話中可以看出，調查組的所有人都默認了鍾錦和陰影之間的聯繫，沒有一個人想到她之所以不承認，是因為這個命題本身就有可能有問題。

又是一天過去，僵持仍在繼續，不論是哪一方面都沒有進展。秦書誠依舊失蹤，澄凈方面已久在緊張的對陰影的智能系統進行調研，而陰影長時間的安靜也似乎佐證着鍾錦就是陰影的這樣一個說法。

證據，證據，只是他們還缺少最關鍵的，可以一擊必殺的證據！

鍾錦的身上沒有任何線索，哪怕是她被捕時所攜帶的電腦，已經被證實完全抹去數據，即便做最強大的數據恢復，也找不到一丁點痕迹。

胡樂在鍾錦被捕后第五天第一次出現在網絡監察部門，很快引起了注意。

無論是調查組，還是之前在他手下工作的人都向他投來好奇並似乎有所求的目光。

調查組組長主動與他接觸之後提出了要求。

“你們希望我協助調查？想讓我去和鍾錦談？”胡樂笑了笑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現在也是被懷疑狀態吧？”

“額，這個……”組長支吾半晌，既不能說不是，也不能說是。

如果說不是的話，為什麼胡樂沒有繼續調查組組長的身份，而是由他擔任並進行調查？如果說他仍被懷疑，那麼為什麼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詢問過，調查過他？

胡樂哼了一聲：“我能看看問詢記錄嗎？說不定能看出點什麼。”

“當然可以。”組長立刻命人拿來記錄。

胡樂接過來第一個感想是，記錄真多。厚厚的一疊壓在手上，足以見得這些天鍾錦被逼的有多緊，問詢得過程多麼密集，時間又有多長。

然而當他打開記錄開始瀏覽時，卻不禁皺眉。

胡樂一眼就看出問詢人員是相當沒有經驗的，而且似乎沒有經過培訓，問詢技巧幾乎沒有。

他看到了大量重複無用的問題，既不能對審問對象起到威懾震懾的作用，又無助於對方快速坦白。

然而他同時也注意到，鍾錦在一開始其實十分配合。

雖然給出的答案未必是調查組希望聽到的答案，但她幾乎對每個問題都有細緻耐心的回答，幾乎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只是鍾錦給出的這些回答，在調查組的所有人看來簡直如天方夜譚一樣，所以只當做對方逃避現實所編的謊話。

胡樂對這件事本來就有自己的判斷和看法，自然不會如調查組般一根筋的認為鍾錦是在說謊。

他發現，當他將鍾錦所說的話與自己所知所判斷結合之後，之前的一些疑點和不連貫的地方很快就可以說通，立馬清晰起來，變得可以理解了。

胡樂眼睛一亮，對鍾錦的“供詞”看得十分仔細。他發現到後來，鍾錦對於重複的問題雖然仍有回答，卻非常簡短，似乎是疲憊了不少。

只是每一次，她仍舊強調陰影還在逍遙法外，威脅很大，要他們將力量放在對陰影的防禦和調查上，而不要在她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以免後悔。

“胡隊長，聽說你和鍾錦是舊識，相比對她有不少了解，怎麼樣你怎麼看？有什麼方法能撬開她的嘴？”組長忽然道，“這女的還真是難搞。要不是上面總有人來叮囑，我們恐怕真堅持不住到現在還對她客客氣氣的。”

“你們最好是客氣一點。”胡樂冷笑一聲，“不然以後真相大白了，你們還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啊？”

組長沒料到他來了這麼一句，當即臉色一白，“你胡說什麼！”

“你就當我是胡說好了。”

眼看胡樂轉身要走，組長抓住他的胳膊：“等等，你不能走，把話說清楚了。”

“說什麼？”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聽不懂嗎？”胡樂掙開他的手，拍拍胳膊，“就是說你們的調查完全走錯了方向。鍾錦並不是陰影，也不屬於陰影這個組織。真正的陰影仍然逍遙法外，到時候如果因為你們的判斷錯誤而導致對真正陰影的抓捕延誤，那可就是大錯了。”

“你別信口開河！”那組長也急了，立刻提高聲音：“就算鍾錦不是陰影，她還有那麼多黑客身份呢！就說‘我不爽’，單單這個身份就足以起訴她了。再說陰影，就算鍾錦不是，難道古夏也不是？當初古夏可是你抓住的，你也親自證實了他就是陰影的創造者。而且現在澄凈方面已經破解了其智能系統的密碼，他們掀不起風浪了！”

“呵，你確定古夏還在你們的掌控之中嗎？”胡樂的嘴角一挑，嘲笑意味十分明顯，“況且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麼鍾錦她對其他黑客行為，甚至是違法行為都供認不諱，獨獨在陰影這個問題上拖延和否認？難道就沒有一種可能，這不是她做的？難道就沒有一點幾率她說的是真的，真正的陰影將捲土重來？”

一周的時間過去，調查組幾乎已經失去耐心，鍾錦也變得越發沉默。外界再次對沒有任何進展的局勢失去了興趣，網絡討論熱度大降，一切似乎又恢復了事件爆發之前的瓶頸。

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平靜是假象，是在醞釀這更大的風暴到來。

在這場風暴中，整個世界將再一次被席捲甚至是接受重塑。這將比之前那次爆發更難以招架，也更可怕。

秦書誠走過西南某省的邊界時，停下來看了看時間。不出所料的話，鍾錦所預計的再次攻擊將在今天晚些時候到來。他必須在那個事件之前，前往最後一個目標地點，進行網絡設置。

一周多的時間，輾轉幾個省份，即便對於秦書誠來講也是十分艱難的事情。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在逃嫌犯的身份，對於各個省市的公安機關來講，都是捉拿對象。

當天下午五點左右，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從軍方信息化部隊中傳出，而調查組方面也立刻聽到傳聞。

“什麼！？古夏劫持6雪峰跑了？怎麼可能！”幾乎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感到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