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端倪
停車場一側,兩輛車隔出來的一處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四五個小混混模樣的男人。
幾名會館的保安圍在周圍,警惕的盯着地上這幾個男人。白曉齊穿着一件被撕了袖子的t恤蹲在地上,拿着手機挨個把這幾個男人一一都拍了下來。
夏澤站在白曉齊身後,甩着胳膊不解道:“白曉齊你惹到誰了?對方居然還追着你到了這裏。”
之前池以衡離開,夏澤一個人待得無聊,正玩着手機遊戲一掃眼就看到了白曉齊開着他那輛騷包的車進了停車場。夏澤剛想下車和白曉齊打聲招呼,冷不防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停在了白曉齊的車旁。幾名一看就是混混的男子從車上跳下來,對着剛下車的白曉齊圍了過去。
白曉齊反應極快,轉頭就跑,卻是跑錯了方向,朝着停車場的的深處跑去。夏澤着急的朝着不遠處的保安招呼了一聲,扔下手機就去追白曉齊。就這麼一會功夫,白曉齊已經被那幾個混混圍住,挨了好幾拳頭。夏澤的出現讓白曉齊大喜,緊接着就是保安追了過來。那幾個混混眼見情勢不對就要跑,可天海會館的保安都是退伍兵出身,再說夏澤和白曉齊能來這裏消費就不是普通人,他們也不敢放那幾個混混走,幾下就把四五個混混都打趴下了。
最先趕過來的這幾名保安一邊聯繫保安隊長,一邊心裏暗罵到底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追到這裏來打人,他們不知道這裏是誰的產業嗎?
白曉齊慢悠悠的拍完了地上的幾個人,聽着夏澤的問題,恨恨道:“還能有誰?不就是我爸外面養的好兒子,替他媽出氣呢。”
前幾天白曉齊他爸一門心思奔真愛,非要和他媽離婚。白曉齊外公一怒之下通過關係卡住了白曉齊他爸公司的原料供應,他爸一看情勢不對,又要回來和他媽和好。結果外面的兒子不樂意了,這幾天沒少噁心白曉齊。
白曉齊一臉嫌棄的抬起頭,討喜的娃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看起來吃了不少虧。“怎麼樣?我看起來慘嗎?”
夏澤點點頭,“比較慘。”
白曉齊:“能讓人一眼看去就心生同情嗎?”
夏澤:“……還行。”
白曉齊皺皺眉,“聽你的口氣就是不夠慘。”
夏澤猜到了白曉齊要幹嘛,促狹道:“想慘還不容易,過來我給你兩巴掌。”
白曉齊瞪了夏澤一眼,居然乖乖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皺眉道:“來,對着眼睛打,打得越狠越好。”
夏澤:“……”
遲疑了半晌夏澤實在下不了手,只得示意一邊的保安過來替他打這幾巴掌。被夏澤示意的保安目瞪口呆,不知道夏澤和白曉齊發什麼瘋。夏澤一臉壞笑,“一巴掌給一千,放心,有事我兜着。”
保安還在遲疑,白曉齊不耐煩的瞪了他好幾眼,“趕緊的。”
保安磨蹭的上前照着白曉齊臉上啪啪扇了幾耳光,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白曉齊看着就鼻青臉腫,凄慘的厲害。
夏澤嘖嘖兩聲,他看着都覺得疼。白曉齊挨了打,把手機遞給了夏澤,讓他全方位多角度的給自己拍幾張照片。當然他沒忘記提醒夏澤把地上那幾個小混混拍進去。
夏澤一口氣拍了二十多張,白曉齊滿意的看了一遍,隨後視線掃過夏澤,神色變得不懷好意起來。他一胳膊攀住了夏澤的脖子,親熱道:“我們是不是好兄弟?”
夏澤警惕的看着他,白曉齊嘿嘿笑了兩聲,“你懂,我一個人受傷這件事可大可小,可要是市長公子和我一起受了傷可就是大事了,我爸必須的給我一個交代。”
夏澤:“……”
尼瑪,老子剛才就不該下車!兩人對視半晌,夏澤實在頂不住白曉齊的豬頭臉,只得同意挨幾拳。白曉齊也不敢真把夏澤打成什麼樣,他也對着夏澤下不了手,還是招呼剛才的保安照着夏澤臉上來了一拳。
“嘶!”夏澤疼的叫了一聲。保安雖然沒敢太用力,但他皮膚白,幾乎是肉眼可見的,一半臉變得青青紫紫。
白曉齊一臉諂媚的攀着他,一邊頭擠頭對着兩人受傷的臉一張張自拍着,一邊連聲承諾道:“好兄弟夠意思,翠微樓一個月我請。”
夏澤嗯哼一聲,踢了白曉齊一腳提醒道:“記得給保安錢。”他都已經犧牲挨打了,這個錢就得白曉齊出了。
白曉齊嘴裏答應着,手下不停的將他剛拍的照片給他爸和外公各發了一份。發完之後,他對着手機陰惻惻的笑了起來。“這下看我爸還怎麼包庇他,讓我爸和那個賤|人自己斗去。”
夏澤看着白曉齊不得不承認白曉齊比自己狠多了,也有經驗多了。或許他該向白曉齊學習,把韓玲的存在透露給周含清,讓她們去斗,也讓父親感受感受什麼叫做“齊人之福”?
夏澤和白曉齊兩人一番鬧騰,被知道了方洛維在這裏,特意趕過來的沈曦和李明軒看了一個正着。
隔着車窗,沈曦遠遠的看着夏澤漂亮臉蛋上的淤青,感慨了一句,“兩個小屁孩,對自己倒是夠狠。”
李明軒停好車,意有所指道:“小曦你覺得自己有立場說別人?”
沈曦討好的湊過來在李明軒的臉上親了一口,“我們不是說好不翻舊賬嘛?”
對着沈曦近在咫尺的笑臉,李明軒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發狠的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啞聲道:“下車。”
沈曦微微笑了起來。
兩人很快下了車,沈曦接通了方洛維的電話,“洛維你在天海會館哪裏?我來接你。”
方洛維乍然愣了一下,很快道:“小曦你來了?我已經出來了在會館的停車場,夏澤不見了,我們正在找夏澤。”
沈曦不明白方洛維怎麼和夏澤扯上了關係,不過……他饒有興趣的盯着不遠處的夏澤,笑道:“不用找了,我看到夏澤了,他在停車場b區,就在離我不遠。”
沈曦很快聽到了方洛維對着身邊人重複了一遍他的話,不一會方洛維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聽說找到夏澤時,池以衡正給陳輝打電話。天海會館是陳輝的產業,他希望陳輝能讓他查一遍停車場的監控。夏澤的手機不在身上,這是找到夏澤去向最快的辦法。
知道了夏澤在b區,池以衡很快掛斷了電話,大步朝着停車場深處走去。遠遠的,池以衡就看到前面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個人,周圍有四五個保安圍着。夏澤背對着他站在那裏,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看背影不像是有事的樣子。池以衡提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因着夏澤突然消失不見而升騰起的擔憂和害怕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夏澤不聽話亂跑還不帶手機的生氣。
“夏澤。”池以衡沉着臉叫了一聲。
前面幾人回頭,沈曦和李明軒赫然都在。夏澤乖乖轉身,“表哥。”
池以衡臉上的怒氣在看清夏澤的臉時仿若化為了實質,他神情陰鷙的大步走到了夏澤面前,一隻手捏着夏澤的下巴,一隻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夏澤臉上青紫的地方,寒聲道:“誰打的?”
之前動手的保安腿抖了一下。
夏澤的視線猶豫的掃過了地上的幾人,池以衡的臉色難看的厲害,“怎麼回事?”
夏澤示意白曉齊,白曉齊頂着池以衡的低氣壓湊上來,一臉歉疚的表示夏澤是為了救他才受的傷,完全是受了他的拖累。
池以衡此時才注意到白曉齊,他記得白曉齊,夏澤的同學。雖然白曉齊此時的樣子太過凄慘,但想到夏澤是受他的牽連,池以衡很難給白曉齊一個好臉色。
白曉齊乖乖的低頭站在那裏,一副對不起夏澤的模樣,心裏卻是巴不得池以衡越生氣越好。這件事鬧得越大,老頭子壓力才越大,才越不好包庇外面的那個兒子。
夏澤想過表哥看到他受傷會生氣,但沒想過會這麼生氣,他心虛的拉了拉池以衡,示意自己沒事了。
池以衡壓着怒氣對着沈曦和李明軒點點頭,轉向方洛維道:“我帶小澤去醫院,墨正先拜託你了。”
夏澤一聽去醫院頓時皺起了臉,沈曦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失笑。他剛剛看的清楚,夏澤臉上看起來青青紫紫其實並不嚴重,塗點藥油就好,去醫院反而麻煩。這樣想着他主動開口道:“我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不如先去酒店我幫夏澤處理下。有問題再去醫院。如何?”
還沒等池以衡表態,夏澤就連連點頭。
池以衡瞪了夏澤一眼,夏澤眼巴巴的看着他,池以衡的表情緩和了下來,略一思索同意了沈曦的提議。夏澤的傷勢能簡單處理,白曉齊卻是不行。再說他還打算去醫院拍個片驗個傷回去訛他爸一筆,自然是越麻煩越好。
幾人決定了去向,白曉齊踢了踢腳邊的人,“他們怎麼辦?”
池以衡淡淡道:“天海會館的老闆是陳輝,他們敢在這裏鬧事,交給保安處理就好。”他會再給陳輝打個電話,保證這幾個人以後見了夏澤就跑。
白曉齊聽出了池以衡話中的冷意,小心肝哆嗦了一下,不免羨慕的看了夏澤一眼。他在齊家也有不少的表兄弟,就沒一個像池以衡對夏澤這樣對他在意的。羨慕過後,白曉齊頂着豬頭臉和夏澤告別。他背着池以衡偷偷朝着夏澤比口型,“好兄弟,翠微樓我等你。”
白曉齊口型誇張配合著他青青紫紫的臉色,夏澤沒忍住笑了起來,一時牽動臉上的傷勢,疼的“撕”了一聲。
池以衡握着夏澤的手緊了一下,警告的掃了白曉齊一眼,白曉齊立刻閉上了嘴。
幾人分別上了車,方洛維猶豫了一下,和沈曦提了一句,上了墨正的車。墨正正在後座睡得暈暈乎乎的,趙文平一直看着他。十幾分鐘后,眾人回到了沈曦入住的酒店。在將墨正安排到客房,留下方洛維照顧后,沈曦拎着醫療箱坐在了夏澤的對面。
“會有點疼,你忍一忍。”沈曦耐心道。
夏澤點了點頭。
沈曦看着夏澤乖巧的樣子,捉弄心起,背着池以衡對夏澤擠擠眼,小聲道:“我剛剛看到保安其實沒怎麼用力,你臉上怎麼青紫的這麼厲害?”
夏澤瞬間瞪圓的眼睛讓沈曦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李明軒和池以衡同時看過來,“怎麼了?”
沈曦忍着笑,故意道:“夏澤說他怕疼。”
夏澤:“……”
他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就像一隻炸毛的小奶貓,要不是夏澤的臉還青紫着,沈曦簡直恨不得在他臉上捏一把。
聽了沈曦的話,池以衡以為夏澤是真的怕疼,走過來坐到了他的身邊,輕輕的在他臉上碰了碰,安慰道:“不疼,我在這裏。”
夏澤鬱悶的點了點頭,被迫承認了沈曦的話。
兩人的神情落入了沈曦的眼中,沈曦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是若有所思。
夏澤的傷勢如沈曦而言並不嚴重,沈曦仔細的替他塗了一遍葯,手法老道的很。夏澤仰着臉,只覺得塗了葯的半邊臉涼絲絲的,除了最開始塗藥的時候有點疼外,現在一點都不疼了。聽了他的話池以衡終於放下了心,向著沈曦道謝起來。
沈曦不甚在意,“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沒想到陳輝居然敢擺鴻門宴。”
池以衡笑笑,陳輝起家的手段不光彩,行事作風就透着一股匪氣。他一開始未必是有心要怎麼樣,只是看着墨正一門心思護着方洛維,覺得傷了臉面才不爽起來。墨正也是關心則亂,陳輝其實不敢做什麼的。
沈曦聽了池以衡這樣一說,轉念一想也笑了起來。
“聽洛維說郭華霆今天也在,估計是陳輝覺得在郭華霆面前傷了面子吧。”說道這裏沈曦不由道:“早知道陳輝今天請吃飯,我就早點回來了。”
李明軒一旁聽得打趣道:“也不知道是誰在怡然居玩的不亦樂乎,死活不願意出來的。”
沈曦瞪了拆台的李明軒一眼,李明軒寵溺的看着他微微笑着。
池以衡注意到他們去的地方,意外道:“你們去了怡然居?”
怡然居乍一聽名字透着古意,因此一般人很難把這個名字和海城最大的地下賭場聯繫在一起。墨正的大哥墨御曾經帶着池以衡和墨正去玩過幾次,那裏是陳輝的產業,但據說墨御在裏面也有一部分的股份。怡然居屹立海城十年不倒,可謂是日進斗金。只不過一般人很少知道怡然居,怡然居也從不接待生客,想要進去玩必須得有熟客介紹和擔保。
李明軒點點頭,笑道:“小曦還在裏面看上了一幅畫,據說是晚宋唐翌年的真跡《報春圖》(純屬胡謅),可惜賭場不肯賣,說要等幾天集齊一套再出手。”
李明軒說的隨意,池以衡的臉色卻是凝重起來。《月下廬山圖》的事情出來后,父親閑聊中給他講過一些池夏兩家的收藏趣事,其中就曾提到了唐翌年。據說夏家的某位先祖對唐翌年的畫頗為痴迷,曾重金四處求購他的畫。如果池以衡沒記錯的話,唐翌年的《報春圖》一系列共四幅,分為春夏秋冬四季,正是夏家的藏品,怎麼會出現在怡然居?
池以衡下意識的看了身邊的夏澤一眼,聯繫到夏澤上午說過的話,隱隱覺得夏家這次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