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來乍到
大中午的天很熱,知了都懶得叫喚。
江河村后溝埂的小水溝子裏,稀稀拉拉的殘留着幾片荷葉。一隻打扮花俏的蛤蟆哥,正鼓着一對大眼泡子憋屈的蹲在上面,跟又私闖了蛙宅的某不明生物,拚命理論。
“呱,呱呱,呱呱呱呱……!!!”
嗯,聽的出來。
蛤蟆哥應該挺氣憤。
千呼萬喚死出來,一隻大腦袋終於從小水溝子裏露了面。
“別罵了蛙兄,你以為我想三天兩頭的就下水裏淹死一回呀?
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嗎?
咱倆互相體諒體諒,行不行?”
伸手抹了一把臉,水裏這貨熟門熟路的撲騰上岸。把自己頹廢的往地上隨便一攤,艱難唏噓。
“巴山楚水凄涼地,小水溝子裏you和me。唉,好濕好濕。”
“呱呱呱!”
地上的人扭頭,看看依舊單方面暴躁的蛤蟆哥。同是淪落水溝物,不免惺惺相惜。
堅挺的挪過去,順手拍死了落在大腿上趁火打劫的那條蚊子當賠罪禮。
拎着蚊子腿遞與蛙兄。
“呶,咱倆難兄難弟一場,你就別罵了成不成?”
蛤蟆哥性感的長舌頭妖嬈一伸,捲走了罵街掙回來的那點口糧,然後白眼一翻,終於打荷葉上蹦噠回了水底豪宅。
徒留岸上之人無奈繼續攤好,仰面長嘆。
“唉,慘吶!”
然後日常N罵。
“打工人是苦逼,可打工人又不是個傻逼!這破古代誰愛來誰來,反正我一點也不想來!卑鄙的穿越大神,你要麼把我弄回去,要麼你讓我死水溝子裏算完!打工人永不屈服……”
“除非包吃包住,包睡包油!”
這小話茬子接的挺密呀?
原地扭臉往左一瞅,眼熟的窩點蹲着一隻眼熟的小破糰子。對方白眼一翻,很有剛才蛙兄的三分姿色。
“江招弟,今天死好了沒有?要是差不多了咱們就先回去吧,家裏晌午飯大概做好了。”
江護弟這麼些天跟在自家傻大姐後頭轉悠,對於她的一些瘋言瘋語以及固定流程,早已經適應的很好。雖然不知道大姐嘴裏的包睡包油是個啥,但是不耽誤這小姑娘跟在後頭鸚鵡學舌。
江晚胃疼的扭回了臉。
真的是萬萬沒想到啊,招弟這麼個牛逼哄哄的名字,竟然有一天會落到了平平無奇的她腦袋上。
這是何等的卧槽啊!
話說我到底是怎麼從高貴打工人,淪落到現在這苦逼一步的?擱腦子裏再次復盤,也再次確定了以下三點。
第一,吾賤。
都怪吾師普及九年義務華章之時,將那瓢浸滿了和諧人性的道德金光,委實潑灑的太過勤快。以至於吾長成之後,竟一時大意掂不清幾斤幾兩。遇溺水之人熱心施以援手,卻忘了自己乃旱鴨子一枚也。遂,卒之。
第二,吾甚賤。
若不是下職之後閑暇於床榻,順手批閱了伴身神器手中寶上記載之腦殘小說N篇,並激情澎湃留下諸多好評指點江山終招來作者對罵。又怎會想到出門散心消怒,以至於一消就消到了如此不毛之地?
第三,我踏馬真的是嘎嘎賤啊!
“我直接在餓死了么點一杯小雪檸檬水多好?為啥非要出門溜達啊?餓錯嘞,餓真滴錯嘞!餓就不該出門…”
日常仰天一哭。
江護弟熟練的伸出爪子捂住耳朵,只等到傻大姐哦不,現在是瘋大姐了。
只等到瘋大姐嚎完,她才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
“嚎完了咱回家去吧,餓了。”
看着也就是才八九歲年紀的小丫頭片子罷了,面對着自家大姐天天發瘋的場面竟然也絲毫不怵,穩的一批。
嗯,是個干大事的好料子。
“唉,走吧。”
江晚沮喪的抹了把臉,三十天如一日的從溝邊地上爬起來,拎着水靈靈的自己跟在小孩姐身後,回家。
不怪她喪啊,整整一個月了,每天來溝里淹上一回。愣是把她一個旱鴨子給練成了水鴨子,那回家之路卻是一丁點兒的影子都沒摸到!
再想想那破破爛爛,被窮困潦倒這幾個狗東西給完美拿捏住的老江家,她憋屈的邊走邊抹了把心酸淚。
唉,人生吶,死了完球!
晌午頭鬼打油,這麼熱的天村子裏連狗都懶得出門享受溫暖,除了江家老三房裏的這小姐倆,路上真的沒人。
一路暢通無阻,剛走進江家院子裏,就聽到了小孩子震天響的哭鬧聲。江家的寶貝蛋江耀祖,正趴在地上來回打滾。
“不嘛,我不要吃雞蛋,我就要吃雞肉!奶奶,你趕緊讓娘去給我殺雞。爺爺,我要吃雞肉,我要吃雞肉!”
胖胖登登的一大坨在地上哭鬧不休涕淚縱橫,簡直快把江老漢和老王氏心疼的不行了。
“哎呦,奶奶的乖孫子唷,快起來別哭了,嗓子都快嚎壞了…”
“我就不!我要吃雞肉,我要吃雞肉!”
江耀祖那雙肥蹄子胡亂蹬地,蹬的他爺爺也是連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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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吃,爺爺這就給你殺雞去!快起來吧乖孫子,衣裳都滾髒了。”
“爹,咱家就剩那麼一隻老母雞,還得留着下蛋呢,哪兒能給他吃了啊?這雞蛋就挺好的了,旁人家的孩子想吃還吃不着呢!”
許氏站在一邊蹙着眉頭勸阻,不想卻招來婆母的一頓謾罵。
“放屁,我耀祖是旁人家的孩子嗎?他不是你親生親養的親兒子?你個狠心的婦人喲,有雞都不給親兒子吃,就讓孩子這麼哭天喊地的嚎壞了嗓子才好是不?”
“就是,娘壞!有雞都不給我吃,我以後才不給你養老送終呢!我以後就孝順爺爺奶奶,才不孝順……”
“江耀祖,勞資蜀道山。”
本來還在穩定發揮惡言惡語的熊孩子,突然聽到了魔音貫耳。
動作賊拉迅速的從地上爬起來,扯起袖子把眼淚鼻涕擦乾淨,使勁吸了吸鼻子把本來哭唧唧的臉換成了笑容滿面。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絲滑的如同吃了德芙。哦不,這沒見識的貨應該也沒吃過啥好的,他只是從心教新進的虔誠教徒罷了。
自從傻子大姐掉溝里去被撈回來之後,整整三十天,這熊孩子在對方的發瘋式肢體教學下,已經學會了如何當一個完美的弟弟。
“大姐你回來了?”
小跑慢顛的湊過去,一把扒拉開擋路的二姐。然後狗腿的搬來一隻小木凳伺候着江晚坐下,又殷勤的端茶倒水。
“大姐喝水!”
“嗯。”
接過碗喝了一口,不冷不熱的剛剛好,才算是把江晚看見這小王八蛋的怒氣,給稍稍壓下去了一點。
如果不是這死孩子騙原身,說后溝梗小水溝子裏有好吃的,那個傻乎乎的姑娘怎麼會獨自摸過去淹死在水溝子裏?
那自己又怎麼可能苦逼的穿過來?
所以每天跳完水溝子回來打一頓熊孩子,這已經是江晚的固定泄火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