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上駕到
與此同時
朝雲宮中,所有的太監宮女都已被屏退,偌大的寢宮中一片寂靜,晚宴已經接近尾聲,聽着遠處的歡聲笑語漸漸散去,筱卉不禁心急如焚的在屋內走來走去,她不時向門口張望,但卻遲遲不見風秋霽的身影。
“小姐到底去哪了?”難道是迷路了?
還是出了什麼事?
如果等下皇上來了怎麼辦?難道要她一個人撐着?!
想到這裏,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不行,一定要快點兒把小姐找回來,萬一皇上來了見不到小姐這該如何是好,她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正當她的腳踏出門外時,突然從宮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喊聲,“皇上駕到。”
皇上?
筱卉的大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怎麼辦?怎麼辦?”皇上真的來了,可是小姐還沒回來,萬一皇上怪罪下來……事到如今,真的沒辦法了。
她一咬牙,把門關上,然後迅速把嫁衣披在自己身上,特地蓋上蓋頭,在床邊坐好。今晚雖是大婚之夜,但是皇上應該對小姐沒什麼興趣,既然這樣,她冒充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繁華褪去,朝雲宮中清凈不已,月亮灑下大把清輝,襯得廊上的宮燈幽幽,凌澤天推開了房門,房內空無一人,粗大的喜燭獨自燃燒,明亮的燈光把滿是喜慶紅色的屋內烘托地十分溫馨。
瞟了一眼坐在床邊的女子,她一動不動的,像是一尊雕塑,凌澤天冷着一張臉,沉默不語。他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亦不喜歡這種政治婚姻,成親,本來是一件好事,只是他貴為皇上,身不由己。
而此時的筱卉,全身神經緊繃,屏着呼吸,害怕錯過凌澤天的一舉一動,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不敢想這件事的後果是怎樣,寢宮內壓抑的空氣讓她心跳加速。她在心裏不斷祈禱着風秋霽快點回來,在事情還沒有變的很糟糕之前回來。
凌澤天輕抿了一口茶,目光定格在漆黑的窗外,深邃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朕對你沒興趣。”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飄入筱卉的耳畔,似冰塊般散發著寒意,筱卉的身體不禁顫了一下。
沒興趣?
沒興趣是什麼意思?
“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凌澤天瞟了一眼床上那塊潔白無瑕的布,朝中的大臣們管的可是十分寬,他可不想明天上朝被那些人批判。
毫無動靜。
凌澤天的目光終於再次落到她的身上,“難道要朕幫你么?”
筱卉很努力的想要弄清楚他想要幹什麼,無奈,她想了很久還是想不明白。
“臣、臣妾不知皇上的意思。”她壓下心中的恐懼,儘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點。
“不知?”凌澤天的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輕輕伸手一揮,筱卉頭上的蓋頭便輕輕飄落在地。
在看清那張臉后,凌澤天的眉頭皺了起來,那個瞪着眼睛,滿臉驚恐地望着他的女人是誰?那不是風秋霽吧。
“說,你家小姐呢?”心裏的怒意在不斷積聚,然而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風秋霽!她竟然敢在大婚之夜到處亂跑,找個丫鬟冒充她,她眼裏到底有沒有他這個皇上?!
筱卉緊抿着唇,低下了頭,緘口不言,那雙褐色眼眸中散發出來的凌厲眸光讓她不敢正視凌澤天。
“哐啷。”一個金屬落地的聲音。
筱卉嚇了一跳,獃獃看着凌澤天扔到她腳邊的匕首,那把匕首做工精細,鋒利無比,在燭光下泛着寒光。
“動手吧。”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有些刺耳。
她顫抖着彎下身子撿起那把匕首,怯怯地看了一眼凌澤天,那個冰冷的男子,他是皇上,既然他都下令了,自己還能怎樣。
凌澤天冷眼看着她閉上眼,把匕首對準自己的胸口。
“哐啷。”那把匕首再次落在地上。
“你想幹什麼?”凌澤天收回手,皺起了眉頭,他只是想讓她割破自己的手指,她竟然自殺?
筱卉睜開眼,愕然的看着凌澤天,滿臉不解。
“朕是讓你把手指割破。”
她愣愣的看着凌澤天,他不是讓自己自盡?機械似的點點頭,再次撿起那把匕首,然後,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把血滴到那塊白布上。”
筱卉照着他的話做了,緩了一口氣,原來皇上只是這個意思,她剛才還以為自己玩完了,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說,你家小姐到底去哪兒了?”凌澤天甩來一句冰冷的話,筱卉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到底要不要如實說呢?可是她很少撒謊,也不知道該找什麼借口來搪塞凌澤天。
“皇上,”她下定決心,鼓起勇氣,‘撲通’一聲跪在了凌澤天面前,“小姐自從冊封大典結束后就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懇請皇上派人在宮內找找吧。”風秋霽平日在宰相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認路能力極差,這次出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筱卉想她肯定是在皇宮裏迷路了,要快點去找她才行。
“她去哪裏了?”
“小姐說自己腹中飢餓,所以去找吃的了。”
“找吃的?”凌澤天的腦海中突然蹦出那個化着大濃妝的女子,方才在晚宴上看到她,總覺得她的身影有點熟悉,莫非是風秋霽?“你家小姐穿着宮裝出去的嗎?”
“是的。”
凌澤天心中頓時了悟,低着頭想了一下,隨後抬起頭,一臉沉重地對筱卉說,“你家小姐,現在可能已經半身不遂了。”想想大婚之夜,他就下令把皇后打成重傷,明天該怎麼上朝呢?
見皇上這副表情,筱卉心中一驚,難道小姐出了什麼事?
“走吧,去找她。”不等她回過神,凌澤天已經站起身,走出了朝雲宮。夜色愈加深沉了,皇宮亦沉寂下來,但,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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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長信宮中
“說,是誰派你來的?”男子端起茶杯,吹了吹新茶的嫩葉,抬眸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風秋霽。
風秋霽休息了很久以後,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雖然肩膀依然疼的要命,但還不至於致命,她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裝死,腦袋卻在飛速地運轉着,當務之急是保住小命要緊,她要說誰派她來的才不會被殺呢?還是乾脆直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再裝死哀家就殺了你。”太后的話音剛落,風秋霽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個冰冷的異物,連忙抬頭一看,只見太后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此時,那把鋒利的劍正抵在她的脖子上,只需輕輕往前一送,便能要了她的命。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劍封喉?!
“哈哈哈哈……”強裝鎮定,首先大笑三聲,然後開始亂扯,風秋霽突然想起《鹿鼎記》中韋小寶對峙太后的場景,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看來俗話說的沒錯。
果然,太后被她莫名的笑聲吸引住了,厲聲問道,“死到臨頭,你笑什麼?”
見太後上鉤了,風秋霽立刻收起笑容,換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凄然道,“若你現在殺了我,明天皇上就會知道所有的事情。”
“這麼說是皇上派你來的?”鳳眸微眯,太后心底卻也起了一絲懷疑,她行事一向謹慎,應該沒有什麼破綻,然而,皇上也不是那麼簡單,既然這女人如此說了,倒不如聽聽她說些什麼。“皇上知道什麼?”
“其實皇上早就知道你和別人有染,”風秋霽瞥了那個悠哉的男子一眼,意味深長地看着太后,裝作自己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只不過他說,太後年輕力盛,欲求不滿也是正常,自先皇駕崩,太后一直是孤家寡人,着實可憐,所以也就對這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然後呢?”聽到風秋霽這番話,太后不怒反笑,收了手中的劍,饒有趣味地看着風秋霽,她原本就不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妃子,即使是在先皇在世的時候。她十六歲進宮,而那時,先皇已經五十六歲了,她是一個美貌的女子,自然也喜歡美貌的男子,似先皇那般即將入土的老頭兒,她又如何能看得上。
“然後皇上還說,太后在他小的時候對他十分好,經常照顧他,所以皇上心底一直很尊敬您……”見太后並未生氣,風秋霽膽子更大了,嘴上開始東扯西扯,腦中卻在想着脫身的對策。
聽到這裏,太后已經能確定這女人在撒謊了,她比皇上大不了幾歲,皇上小的時候,她還未進宮,又談何照顧,唇角輕勾,露出一抹妖艷的笑,太后緩緩道,“小姑娘,既然你是皇上身邊的人,哀家若是殺了你,只怕明日皇上便來找哀家的麻煩,不如哀家將你放了好不好?”
“好啊好啊,”聽到這話風秋霽立刻笑逐顏開,正在愁怎麼讓這女人放了自己,沒有到她竟然主動說要放了自己。“太後放心,奴婢今晚什麼都沒看到,也絕對不會泄露半點消息。”
“好,只要你乖乖聽話,哀家是不會虧待你的。”說著,太后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顆葯遞給風秋霽,“這是治療你內傷的葯。”
風秋霽伸手接過,偷偷瞄了一眼太后,道了一聲,“謝太后。”卻並不服下,這女人喜怒無常,誰知道這真的是傷葯還是毒藥。
太后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掩嘴妖艷一笑,“你放心好了,哀家不會殺你的,你回去吧。”
“是。”在地上趴了很久,此時聽到這話,風秋霽恨不得立刻爬起來逃離這個鬼地方,奈何她身上還有傷,只能緩緩爬起來,向太後行了一禮,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長信宮。
“你真就這樣放了她?”在此期間,男子一直沉默不語,直到風秋霽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他才將目光投向太后。
“若是真的殺了她,只怕咱倆都不得安生。”
“為何?”
“因為她是皇后。”太后微微抬眸,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晚,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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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殘陽醬已經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