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寡婦要被沉塘

第4章 有寡婦要被沉塘

姜籬嚇出一身冷汗,舉在半空中的手突然一頓。

“啪嗒!”鋤頭落地。

她僵硬着脖頸緩慢看過去,不可置信地問,“沉了?”

曹德恆搖搖頭,上來把住她的腕就往外走,“還未,村裡一些人攔着,但大多數群情激憤,非要那不知廉恥的婦人沉塘處理,估計撐不了太久!”

姜籬聽罷,一把甩開曹德恆的手,肅了臉色道,“你趕緊去召集所有人馬,我先換身衣服,府門口等我……”

說罷,身影已經消失在月亮門后。

曹德恆輕嘆一聲,女縣令還真是有些麻煩。

待到姜籬匆忙換好官服出到衙門口。

衙門裏當值的十名衙役已經全部待命,劉和也在其中,手裏牽着兩匹馬韁繩。

衙役整裝待發,出門三件套都已經備齊,腰刀龍鞭和鐵尺。

一般衙役面對鬧事者,不會上去就拔刀,弄不好就要鬧出人命。

故而衙役使用頻繁的是鞭子,喚作龍鞭代表的是天威,可遠攻,可驅趕,打在身上會疼,但不致命。

鐵尺替代小板子用,打手掌嘴做懲戒。

“清河村有婦人被逼沉塘,所有人以最快速度趕到村中制止悲劇發生,出發!”姜籬一聲令下,衙役已經開道沖將出去。

她來到馬前,看着快有她咽脖嗓子高的黑馬,心底升起了一絲恐懼。

原主受家庭熏陶,自小騎馬射箭不在話下,可是她……

身體都感覺像是租來的,她能不能騎馬啊?

“大人,屬下扶你上馬!”劉和聲音在身後輕輕響起。

“不用!”姜籬尷尬一笑,自個抓着馬鞍就要踩馬鐙,可黑馬卻突然躁動起來,四蹄踩着碎步前後亂動。

都說牲畜有靈性,姜籬就有點心虛,決定還是不冒險了。

“我這幾日腰酸背痛……”

劉和立刻明白,拱手,“屬下去給大人準備官轎。”

“不用了,進進出出耽誤功夫,”姜籬拒絕了。

指着街對面的四個身強力健的漢子,“你們可是轎夫?”

四個漢子嘩啦一下站起身,點頭哈腰,“回官老爺話,正是。”

“我付錢,速送本官去往清河村!”姜籬說罷,跨過竹竿,一屁股坐到轎子上。

這竹轎子可比不得帶門帶頂的轎子,只是用兩根粗竹子綁着一張竹椅做成,坐上去就是敞篷,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那種。

四名轎夫能為縣令大人效力真是受寵若驚。

挑起轎子是火力全開,八條腿也能跑出殘影來。

姜籬坐在上頭,才覺得這不是敞篷,而是輕軌。

人比轎夫還高,風馳電掣,衣袂飄飛,好幾次官帽都要吹飛上樹,所過之處引得百姓圍觀。

“哎,哥哥。”

“哎,兄弟。”

“竹轎上坐的可是咱縣那位女縣令啊?”

“可不就是嘛,這是何意,學那些地主老爺招搖過市,喲,那方才咱們見官不拜,是不是要被砍腦袋啊?”

“欸,那不至於,她那是做給咱們看得呢,顯擺顯擺。”

“有理有理!”

?????

清河村地處石門縣東郊二十裡外,算是離縣城最近的一個村落。

姜籬趕到村中人員聚集之處。

衙役們正好阻止了沉塘事件,清出道路等着縣令到來。

她跳下轎子,不由分說塞了十個銅板到轎夫手裏,正正神色,讓自己進入狀態。

無數雙眼睛偷偷打量本縣女縣令。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唇紅齒白一字眉,眼波流轉現出幾分凌厲,官袍加身,輕提袍袂,邁着方步不疾不徐,姿態極其沉穩。

打量的目光漸漸變得有羨慕,有質疑,有訝異,有不屑也有求助。

而那些帶着偏見的注視,多數來自於男子,是對女縣令的批判和不信任。

一個沒有參加過科考的女子,懂什麼破案,會做什麼縣令呢?

男人們好像都集體失憶了,當初女鬼新娘索命案,傳的玄乎其玄,嚇得這些大老爺們連門都不敢出。

如此驚險恐怖的案子最終被女子破獲。

功勞就不在了。

一切就變成男人口中輕飄飄的一句:湊巧,背後無數高人相助罷了。

故而女縣令出現在清河村,要插手寡婦沉塘一事,村裡那些男人們是很不高興的,咋的,要來挑戰夫權嗎?

曹德恆領着一中年男子迎上來。

“草民清河村李里正,給姜大人請安。”里正恭恭敬敬拱手跪地道個萬福。

姜籬嗯了一聲,從他身前走過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穿過人群,徑直坐到里正的座椅上,疊了個二郎腿,換了個跋扈的姿勢坐着。

姜籬凌厲的視線掃過眾人,大多數村民立刻垂下腦袋,變得唯唯諾諾。

胡一添從一側走來,將那位要被沉塘的婦人提來,拱手,“大人,這位便是要被沉塘的寡婦徐氏。”

姜籬看向她,長得的確秀美,但瘦得出氣,頭髮蓬亂,臉上還有掌印,整個人跟個陰陽人般,半邊身子都掛着泥水,應是被人強行摁在地上,她拚命反抗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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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流不止,兩行愴淚,在滿是淤泥的臉上沖刷出一條清溪來。

婦人呢,把姜籬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被胡一添扯掉嘴裏塞着的布條后,激動地朝姜籬爬行而來。

一邊哭喊道,“求大人為民婦做主,民婦是被坑害的,民婦冤啊……”

胡一添怕她衝撞縣令,搶走兩步上前,一手將徐氏的臉摁貼向地面。

“住手!”姜籬冷聲呵斥,瞥了一眼胡一添。

對待女子怎可這般粗魯,更何況,徐氏肚子都大了,這種姿勢會壓迫到孩子。

胡一添趕忙放鬆些許力道。

躬身站在一旁的里正趕忙道,“大人容秉,徐氏嫁清河村張家,張家獨子在外謀生,早三年前就已在他鄉病故,這徐氏守寡三年,卻忍不住寂寞,勾搭漢子以致珠胎暗結,是我清河村的恥辱啊,咱們自當為張家,為全村人着想,處置這敗壞名聲的淫婦,還請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莫要過問村中事吧。”

話音剛落,姜籬斜了他一眼,滿眼鄙夷,“莫要過問?里正是在教本官做事嗎?身為石門縣父母,一條鮮活的生命擺在我面前,你叫本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那些村裡不成文的規矩,是比國法更大嗎?”

里正心裏想,可不就是嘛,國法之外還有公序良俗,這賤人做出這等丟人現眼的醜事,沉塘示眾不是很正常嗎?村村都如此啊!

但心裏這麼想,嘴上可不敢這麼說啊,里正臉色幾變之後,笑道,“自然不敢跟國法比大,還請縣令大人示下。”

姜籬撤回目光,看着梨花帶雨的徐氏,放軟了聲音,“徐氏,你方才說被人坑害,是指什麼?”

“你放心大膽說,本官為你做主,但必須是實話,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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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縣令開過光,荒年領民致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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