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123 薄荷
浴室里還殘留着溫熱的水汽,狹小而乾淨的空間中還能聞到薄荷沐浴露的氣味。
李硯涼把他壓進浴缸里,調了水溫開始放水,自始至終,他都沒說一句話。
霍崢炎小心翼翼地喊道:“阿涼?”
沒有回應。
“阿涼、阿涼?”
纖長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瞧着他,想張口喊另一個昵稱,又想起來此時李硯涼應該還沒確認他的真實身份,此時要是叫出口,可能對方會……
但至少李硯涼應該會消氣。
李硯涼此時正靠在浴缸邊,低頭看着地上的水漬,不知道在想什麼。
海沙弄濕的衣物,跌落在腳邊,黏糊糊的,發出“啪嗒”一聲響。
李硯涼側過臉,眼神落在浴缸旁。
又是第二聲。
剛才是長袖單衫,現在是休閑褲。
接着,一塊小小的布料飄落。
李硯涼就這麼側着臉,想看看這妖精到底想做什麼。
氤氳的水汽再次升騰,那皮膚白皙的妖精湊到他身邊,伸出手,再次輕扯他的衣角,小聲說:“主人,你別生氣了。”
“你剛叫我什麼?”
“主人。”
李硯涼扭過頭,扣在浴缸邊的指尖變得蒼白。
“你為什麼這麼叫我?”
“嗯?你不喜歡嗎?”
“我問你為什麼。”
“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他低頭看着瓷磚,看着水漬侵染了鏡面,鏡面上,那張英俊的面容逐漸模糊,隱匿至曖昧的霧氣里,連眼神都變得動搖。
蔓延的霧氣在吞沒最後一塊乾淨的鏡面前,他看到那面鏡子上,映射出浴缸中的人影。
皮膚白裏透紅,還有水滴從發尾落下,順着鎖骨一路往下……
“你不喜歡嗎?”
右手上傳來濕潤感,那股溫熱的濕潤感又順着衣物侵入腰腹。
李硯涼猛地抬手,扣住了霍崢炎的手腕,“你幹什麼?”
“怕你冷。你這片衣服上沾了水,肚臍着涼很容易拉肚子,我幫你暖暖。”
李硯涼甩開他的手,走出門,關上浴室門前,他留下了一句話:
“洗完了就自己回去,這邊沒有你的衣服。”
瑩潤的指尖頓在空中許久,又失落地縮回水裏。
他是S+的Alpha,在狂躁蝙蝠攻擊下的出血量,對於正常人基本上都是差不多致命的程度,又或者能讓長時間維持低血糖的狀態療養。
對於他而言,不過是在床上躺了三天,身上的傷基本上已經結痂了,這兩天抱着遵從醫囑的態度,他不得不多纏了一天繃帶,還多上了一天葯,如今身上只剩一些深淺不一的淺紅色疤痕。
他換了件單薄的無袖背心,換了條運動褲,把被海水浸濕的衣褲丟到洗衣簍里,靠在陽台上吹冷風散熱,回陳慕青發來的消息,再跟駱磷落實一些事。
霍崢炎滿身是水,站在浴室門前,抬眼時,難掩眼中的驚艷,靜靜地看了他一會。
誰能想到,在半個月前,他還是個在密道里下棋時還會手抖的青年,短短的時間裏,李硯涼的眼神和氣質都發生了劇變。
再加上前些天死裏逃生,此時的他,完全沒了當初軍訓時那種暴躁愣頭青的味道,反而變得越來越沉穩,越來越內斂,以及,身上的傷疤,讓他簡直充滿了Alpha該有的荷爾蒙感。
“看什麼?”
霍崢炎回過神,迎上他的打量。
那眼神里已無那夜的慌亂,本該乾淨而純粹的目光,在瞧向他時,曾經對他滿懷愛意的深情滿滿的眷戀感,已經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審視和平靜。
霍崢炎微笑着輕聲問道:“能不能借你的浴巾用用?”
“嗯。”
他的嗓子裏擠出懶散的回應,又低下頭敲手機,目光不再流連於他的眼。
霍崢炎俯下身子去抓一旁衣架上的浴巾,這裏有一面全身鏡,正對着浴室門,鏡子裏映照出他此時的模樣。
渾身濕漉漉的,有點狼狽,又有點瘦,除了那張臉,渾身上下找不出一處優點來。
他靜靜地站在鏡子前,抓着浴巾的手緩慢地把浴巾攤開,把它搭靠在皮膚上,沾干水分。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今天的動作這麼拖延,只是擦個水而已,可他就是不想出這個房間。
霍崢炎把李硯涼的灰黑色浴巾裹在腰間,抿抿唇,凝視着鏡子中的那張面孔,唇抿得發白,過了許久,他終於下定決心,走向陽台,雙手從李硯涼的腰間探過,去抓他身後的鐵欄杆。
他微微彎腰,湊到李硯涼麵前:“阿涼。”
李硯涼放下手機,軟聲問他,“不冷?剛才打噴嚏了。”
“我用了你的沐浴露,沒經過你同意,你會不會生氣?”
“沐浴露而已。快回去穿衣服吧,我要睡了。”
“我身上都是你的薄荷味。”
李硯涼睫毛不留痕迹地顫了一下,繞過他的目光,琢磨着,此時對方說這曖昧的話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眼前這人顯然是個撒謊慣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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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霍崢炎對他沒有那方面的心思,霍崢炎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惡意的戲弄,霍崢炎看着他一步步跌進了旋渦里,又一次一次地當著他的面和別人調情。
他當然不可能會認為,霍崢炎喜歡他。
Alpha們的喜歡就算是口是心非,但身體和行動從來都不會騙人。
李硯涼也不是什麼傻子,他總不能自我洗腦,告訴自己,說服自己,霍崢炎其實是為了讓他吃醋才這樣做的吧。
如果真的喜歡他,為什麼連探病都不來?
此時這一句曖昧,是篤定他會心軟嗎?
李硯涼嘆了口氣:“你到底在玩什麼?玩夠了就回去吧。你身上有誰的味道,都跟我沒關係。我們只是舍友,僅此而已。”
那雙眼神似乎很受傷,他淚眼汪汪地看着李硯涼,似乎很困惑,為什麼李硯涼突然對他這麼冷漠。
他用撒嬌的語氣責備道,“你剛才還把我按水裏,現在怎麼跟個沒事人一樣的?”
李硯涼總覺得他在演,畢竟,他是個能塞完海鮮又塞抗阻葯裝沒事人的老戲骨。
多少對自己狠得有點離譜。
對自己這麼瘋、這麼狠的人,什麼事干不出來?
李硯涼往後仰仰身子,與他拉開距離。
“對不起,剛才衝動了,我跟你道歉。”
“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請回吧,霍公子,我真的很困了,明早還要早起跑步呢。”
“主人,你這是……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