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追殺（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追殺（上）

趙朗突然見三年未見的陳麗卿，心緒不由一怔，還沒等他迴轉思緒，蔡巴嘰哩幾聲吐蕃語，五名番僧一同上前，用大銅鈸擋住長槍。蔡巴躍出戰圈，手中又是搗出照明彈發射槍，對準了陳麗卿……

趙朗不假思索，手中激光槍對準蔡巴，扣動了扳機。

“噗”,激光槍發出輕微槍響，蔡巴向前一晃，胸膛出現一個拇指大的小洞。但就在這一剎那，蔡巴的身形前傾之際，手指也扣動了發射槍扳機。好在蔡巴此時全身已失去了力氣，在發射槍的反作用力下，照明彈失去了準頭。

“呯”的一聲，照明彈射在了地面，再反彈起五六米高。“轟”的炸開，刺眼的白熾光突兀閃耀，整個山坡半徑200米的範圍內亮如白晝。

作為21世紀物理學霸的趙朗當然知道如何防禦這種強光的傷害，就在聽到“呯”的那一瞬間，他已緊閉雙眼，低下頭，左手蓋在雙眼上。待聽到“轟”的照明彈炸開后，心裏默念十秒，他才微微睜開一絲眼縫，讓眼睛慢慢地適應這如白晝的光線。

趙朗離照明彈有30米左右，感受的強光比前幾天近在咫尺的程度減弱了許多，再加上他小心翼翼地半眯着眼來適應強光，因而這一次的照明彈對他沒有任何傷害。

他把激光槍往後背，保持半眯着眼向前衝去。此時照明彈已掉落在地，正在地面上“滋滋”地燃燒，發出白熾的光芒。番兵、番僧都緊閉着雙眼不敢睜開，連蔡巴倒在地上也沒有注意到。陳麗卿遭逢突變，立即忍着眼睛的刺痛，手中長槍舞得水潑不進。眼睛睜不開，看不見，只能腳步踉蹌地向外走。

趙朗知道，她此時必定是心裏恐懼而彷徨，詭異的強光暫時的雙目失明和刺痛，對任何人來說都會恐懼，更不要說此時她正處於強敵的重重包圍之中。

趙朗向陳麗卿的位置搶將過去，喊了一聲“陳長老，是我，趙朗。”

正處在恐懼之中的陳麗卿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就如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了一個救生圈一樣，心下一寬，失聲道：“趙門主，是你嗎？”

趙朗忙道：“是我，你不要慌，跟着走。”說罷，牽着陳麗卿的長槍，向營寨外快步走去。經過蔡巴屍體時，還不忘俯下身，先把那照明彈發射槍撿起，再迅速地在蔡巴身上一搜，從其僧袍的兩個袖袋中，搜出了一個羊皮袋子和一個綢布捲起來的半尺長的布卷。把兩樣東西往腰袋裏一塞，牽着陳麗卿，快速離去。

而此時，照明彈已變暗，番兵番僧已反應過來，見蔡巴倒在地上沒有了氣息。不由大聲驚叫起來，再見到趙朗牽着長槍引着陳麗卿往營寨外逃走，更是怒火中燒，口中呱呱大叫，呼拉一下便追了上去。

一大群番兵踏着月光，在照明彈的余光中跑得飛快，一下子便拉近了與趙朗兩人的距離。

趙朗眉頭微皺。這一百多個番兵番僧他不放在眼裏，若是在白天，他驅動小飛劍、扔出幾個手雷，再衝過去砍殺一番，這群番兵番僧也就解決得七七八八了。但現在是在晚上，視力受限，殺傷力大減，更重要的是身邊還有一個眼睛受傷的陳麗卿，自己在這群番兵中倒是可以來去自如，可若是一不小心，讓受傷的陳麗卿再受意外，那就得不償失了。

稍一沉吟，趙朗從背囊掏出兩個手雷，對陳麗卿道：“陳長老，追兵將至，事情緊急，趙某失禮了。”一轉身，扯開手雷導火索，向番兵邊一扔，雙手把陳麗卿一托，來了標準的“公主抱”，邁開大步，向山下飛奔。

“轟，轟”兩個手雷炸開，把番兵炸得東倒西歪，立即止住了腳步，不敢追下去。

爆炸過後，寂靜的山坡只剩下番兵此起彼伏的慘叫之聲，天地又籠罩在夜色之中，只有那皎潔的月光繼續灑在這起伏的河岸山巒。

慘叫聲漸漸遠離，陳麗卿被趙朗以“公主抱”的姿勢托在胸前向前奔跑，一股男子的特殊氣息鑽進她的鼻息，令他心如撞鹿，砰砰直跳，眼睛的刺痛也被忽略了。臉上發燙，夜色掩蓋了她臉上的緋紅，好在手中還拖着大長槍，碰撞地上碎石時發出“哐哐”聲，掩蓋住了她急促的心跳之聲。

趙朗的力氣巨大，半抱半托地捧着不足百斤的陳麗卿，倒也不覺得吃力，直奔出5里多，回到了先前烤野兔的地方，才把陳麗卿放下。

趙朗先是扶陳麗卿在一塊大石上坐下，從背囊中取出兩副在龍池鎮購買的藥膏，對陳麗卿道：“陳長老，其他事情暫且放下，先把眼睛治好。”他擔心陳麗卿受不了同夥被殺，執意要去報仇。

陳麗卿心裏亂成一團，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趙朗又道：“我前幾天也中了那番僧的暗算，眼睛受了傷，敷了藥膏才恢復過來，這裏有兩片藥膏，你敷在眼上，明天醒來便會好很多。”

陳麗卿又輕聲地“嗯”了一聲，低着頭，心跳還是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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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朗見她不作聲，心裏擔心，問道：“陳長老，可有其他不適之處？”

“沒……沒有，只是眼睛不適。謝過趙門主相救之恩。”陳麗卿輕聲應答，心緒卻始終無法平靜。這荒山野嶺的，孤男寡女的獨處，陳麗卿即便是江湖兒女，也不免心跳加速，心亂如麻。

趙朗卻沒有那麼多紛亂的想法，他知道陳麗卿平時言語不多，當下也不多說，提起長劍，在月光中砍下一堆樹枝，在月光下搭建起棚屋來。他的夜視能力甚強，只要有微弱的光線便可清楚看見近處之物，在月光下作業並沒有太大的障礙，不一會，便搭建了一間簡易的棚屋。

把陳麗卿在棚屋安頓好，趙朗坐在屋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她聊了起來。

有了樹枝、棚屋的隔開，陳麗卿心緒稍稍平緩，才把事情一一道出。原來陳麗卿的父親陳希真與林沖一樣是八十萬禁軍教頭，三年前被提拔為利州（現四川廣元市）邊軍部將（相當於連級），隨邊軍駐防利州。前不久升為參將（相當於營級），領軍1500人，防守利州路的利州與茂州（今四川茂縣）的防線，與脫思麻部時有衝突。

當從密探得知脫思麻部國師蔡師準備率少量護衛繞過利州路，經雅州入宋境，陳希真、陳麗卿便向領兵正將建議派兵越過成都府，直插雅州，截殺蔡巴。

可大宋利州、成都府、雅州等各處駐軍將領都是怕事之輩，若截殺脫思麻部國師，怕引起與吐蕃的激烈衝突，極力阻止陳希真實施截殺計劃。利州正將更是盯緊陳希真，防止他輕舉妄動，無奈之下，陳麗真只好改截殺為刺殺。由她親自率領十五名家將親信，從利州悄悄出發，一路追蹤至雅州，途中發生了點意外，未能在雅州實施刺殺，只好再次改變計劃。探明吐蕃人行蹤，埋伏於此，在吐蕃人回程時實施刺殺。由於計劃一改再改，終究還是低估了番兵的戰力和蔡巴的手段，家將親信全軍覆沒，若不是趙朗及時趕到，陳麗卿恐怕也會殞命於此。

趙朗嘆了口氣，大宋重文抑武又到了極致，除了西軍的種家軍和折家軍，其他的軍隊無論是禁軍還是廂軍都已糜爛不堪，現在連邊軍都是這個尿性，都怕惹上事而被文官追着彈劾，吃力不討好，鬧得一身騷，對外敵一直忍讓，這就是後世的“被閹割的大宋”的來源。

趙朗不想說雅女湖尋寶之事，只是對陳麗卿說自己是來四川遊歷，無意中撞見“大蜀王”與蔡巴內外勾結，圖謀四川，便當聲出手除害。誰知卻遭了蔡巴的暗算，眼睛受了傷。傷好后，便追殺番兵番僧，以絕內外勾結之患。

這也算是對民族的一種潛意識的守護吧。

兩人都想不到，無意中竟然有共同的刺殺目標，這天地之大，茫茫人海中又能在川南相遇，不得不說這天意恐怕在冥冥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