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不過自己憑什麼要覺得自己噁心呢?好像已經有些不配了。
用微信給父親分兩次轉賬了七千,打上自己是兼職賺到錢的文字,這才放心地把手機隨手扔到一邊。
她獃滯地裹着毛毯,落地窗的窗帘還沒有拉開,可是窗子是開着的。
彭迪能聽見外面的落雨聲,
踮着腳,她慢慢地從床上又下來,這一次連毛毯也沒有顧着了。
雙膝跪地慢慢挪動着,她爬到窗戶下,把窗帘拉開了一條縫,下意識閉開了眼睛。
也許是害怕着光亮,又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
窗外灰濛濛的光線很暗,這是魔都罕見的一次大暴雨,上午也猶如昏黑的半夜,就像是末日。
彭迪放下心來,雨水從窗外濺到屋子裏,濺到她的身上,她毫不在意。
站起身來,她的手趴在半開的窗戶面前,
這裏是魔都,沒有所謂的防護窗,因為那樣會影響都市天際線的獨有魅力。
看着樓下恍惚的影子,她的心跳動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在本能下湧現而出。
她鼓足了勇氣,這時放在窗子下的手機微信連續響了幾聲。
這時候還有誰給她發消息呢?除了那個白重華,他也不可能再聯繫她了。
就只有自己的父親了。
剛抬起來的腿又從窗子上放了下去,不料地上因為濺進來的雨水比較濕滑,她的腳滑溜了一下。
整個人狠狠地摔回了屋子的陽台上。
沒有管這突發的情況,她指紋識別不出來手機鎖,終究還是顫抖着手按了兩次手機密碼。
顯現在手機上的是父親發過來的消息。
“女兒真棒。”
“好好讀書,以後小迪肯定會有大出息,我啊走出去在村裡都有面子!”
“你媽的病你就少操心,爸這輩子能做的不多了,唯一有用的就是幫你媽掙點醫藥費還有你的學費了。”
“你是爸的希望,在大城市裏好好照顧自己。”
彭迪看完最後一句話,開始鼓足的勇氣終於消散了,她伏在地上,濕漉着頭髮蓋着面龐,狠狠地哭了起來。
“經理,今天我就不上班了,先請個假,身子不太舒服。”
許久之後,彭迪穿好了衣服,給餐廳經理髮了一條消息,凝視着這個酒店的房間,隨後關上了門。
“你好,我要退房。”
“這位女士,有位先生已經結過了。”
“我自己再交一份。”
當著前台的面,彭迪挎着包,又重新再掃了一遍支付碼把重複的錢轉了過去。
在前台服務員驚疑不解的目光下,她頭也不回,淡然地走出了大廳,撐着一把共享雨傘,走進了風雨里。
……
在離開的時候,於洋看着自己的妹妹說道:“怎麼樣,重華這個小夥子有點意思吧?”
譚言坐在副駕駛上還沒有特別在意今晚的盛宴,
只是聽到表哥的話,她愣了愣,點點頭,“還行吧,挺有意思的。”
“你們可以多交流交流,這可比那什麼陳朝強多了。”
“哥……”
“好啊好哦,不提他,唉。反正你和重畫平時多吃頓飯多聊天也挺好的,到時候就把他安排在櫧洲,也好有個照應。”
“我能有什麼事需要照應?”譚言嘟着嘴說道,把座椅放平,
“哥,我先睡一覺,明天估計是大雨天,簽售會什麼的可以延期了。”
於洋瞟了一樣車裏的操控大屏上的天氣數據,點點頭,“好像確實,我馬上聯繫一下書店那邊,還有趕緊把延期的消息放出去,你的那些書友啊,估計要遺憾一下咯。”
譚言沒有回答,她閉上了忽閃的大眼睛,睫毛輕輕微動,在車子裏躺着確實很舒服。
見她沒有回答,於洋趕忙閉上了嘴巴,有些心疼自己的妹妹,果然是累的睡著了,“唉,今晚其實不應該安排這飯局的,多往後捎幾天也好……”
他輕聲自言自語着,開車格外小心起來。
白重華走出酒店,剛抽出一根煙點燃,天色就越來越黑,剛走到街對面,雨水開始淅淅瀝瀝,恰好熄滅了他嘴邊叼着的火光。
“媽的,這都什麼事兒!”
他罵罵咧咧着,趕緊在手機里用打車軟件叫了一輛車,躲在街頭的店子門口,等着它的到來。
雨傾盆。
隨後白重華狼狽不堪的坐進了叫來的車子裏,
“先把外套脫了,別把水全搞到我座椅上了。”
司機轉過頭看着他說道,
白重華還憋着一肚子氣,不過現在卻不敢說什麼,比較剛叫車的時候他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車輛信息就知道,這司機不是一般人。
只得默不作聲的把外套脫了扔在了車子的座位下。
“什麼鬼天氣,本來還以為閑着沒事開着車出來能碰到幾個好看的妹子,沒想到……”
司機好像意有所指。
白重華也沒有管那麼多,只是閉目養神,等着自己到目的地,然後趕緊回去好好睡一覺,這會兒發生的一些事情他其實還沒有完全縷清。
只覺得好像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只要有錢就能怎麼來着?
還得多加班啊……
他感嘆着,手機里彭迪的微信他沒有刪,還完好地標註着“一”這個數字。
……
陳朝這幾夜也算是明白了,秦曼臨走前說的那一句話。
“我在你心裏留下了一樣東西。”
在鄉村寂靜的夜裏,除了蟲鳴,還有秦曼在不遠處的呼吸聲和翻身時床鋪的木板摩擦着的聲音。
而現在,陳朝躺在了許久都不屬於他的床上,蓋着秦曼蓋過的被子,周圍都是她身上的味道,這種味道該怎麼來形容呢。
是溫暖和薰衣草的馨香。
完全不屬於孤獨的一類。
陳朝睡在床上反而有點不習慣,於是乾脆抱着被子睡回了躺椅上,
只是轉頭看不見在床上睡着的那個人了。
不習慣。
突然間就變得孤獨了,原來秦曼在的時候,自己的身邊還有心好像都被什麼東西填滿了,那是一種很滿足的感覺,沒有一點彷徨。
她留在自己心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為什麼自己離開與譚言合租的屋子都沒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