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聯繫方式
虞移七號一大早準時出現在陳言家門口,然後饒有興緻的隔着門和一條吵架,一條越是叫喚虞移越是要逗她,惹的一條在圍欄里都快蹦出去了,叫的特別凶。
曹阿姨出來給虞移開門的時候,虞移還是意猶未盡,走過一條身邊的時候,還衝着一條亮了亮他手裏拎着的狗狗零食。
“虞老師你來這麼早,”葛玥童剛洗漱完,聽到一條叫的厲害,知道是虞移來了,打着哈欠下樓來和虞移交接工作,“我買的九點四十的票,這才六點半你就到了。”
“新荷她們早早去排遊樂園的隊了,”虞移也沒想到和米新荷偶爾提了一嘴自己和陳言去遊樂園坐過山車的事情以後,米新荷就惦記上了,說什麼也要不帶虞移自己去玩一趟,正好位臻一有空,兩個女生就約着一起去了,“哎我有時候也挺惱火位臻一的,她和新荷對脾氣到我都有點醋了。”
“臻一姐你都能醋?”葛玥童這下多少有點不理解了,“臻一姐離那麼遠,來一趟也不容易,況且都是女孩子,你這也有點過了吧虞老師。”
“不是你對象你自然在這慷我的慨了,”虞移估計是沒吃早飯,一進屋就往廚房裏鑽,“學長還沒起來嗎?”
“就你剛才和一條吵架的動靜,沒起來也吵醒了,”葛玥童下樓的時候看到陳言房間的開着,知道陳言已經睡醒了,只是故意這麼說的,“虞老師你還真的是一點包袱沒有啊,大清早就這麼跟狗吵架。”
“這你就不懂了,陳一條這個狗東西,惹急眼了是最好玩的,”虞移從廚房裏出來手上多了一個香蔥小花捲,他這才一邊吃一邊把給一條買的零食放在了鞋柜上,“反正她橫豎都不待見我,那我還跟她客氣什麼,就這樣挺好的。”
葛玥童都懶得再和虞移討論怎麼和小動物和睦相處這種問題了,準備上樓去先把自己的東西都拿下來,等下走的時候方便。
因為葛玥童回來的時候着急了,也沒帶個行李袋,膠袋帆布袋裝的東西就帶回來了,所以昨天陳言特意給葛玥童做了一個行李包,就用他工作室的布頭拼的布,大小款式都很合適,拿給葛玥童的時候把葛玥童給驚喜壞了,倒是陳言直說材料有限做的很一般,湊合用吧。
葛玥童拎着這個嶄新的行李包,背着自己的書包下樓的時候,往二樓看了一眼,還是沒什麼動靜,只能看到陳言的卧室開着門,這代表陳言已經醒了。
“你這個包包?”葛玥童一下樓,正端着碗喝黑芝麻豆漿的虞移一下就看到葛玥童這個很不一樣的行李包了,“你別告訴我這是學長給你現做的。”
“是他做的,”葛玥童從樓梯上下來,把自己的東西放在門口鞋柜上,估計曹阿姨正在煎荷包蛋,那種雞蛋被油炸的香味特別開胃,“有什麼問題嗎?”
“這就有點太不公平了吧,”虞移上嘴唇上一個灰色的豆漿印,看着有點滑稽,“我在這兒住這麼多次,學長他連個鞋帶都沒給我做過啊,到你這兒他抬手就給你弄了個這麼費功夫的包?。”
“你要我也不想給你做,”陳言的聲音從樓梯上傳過來,“好東西給你我是真的嫌浪費。”
“還能像個人嗎學長?”虞移把喝豆漿的碗放回廚房,抽了張紙巾一邊擦嘴一邊又走出來,“什麼叫做給我你就嫌浪費,這話聽着我得有多傷心啊,你看你給向激川做衣服,一年砸好幾套,現在連童童都用上你做的包了,你這區別對待也有點太明顯了吧。”
“等我把東西帶回去,這個包包就給你用,”葛玥童已經很充分的感受到了虞移因為米新荷跟位臻一一起出去玩這件事讓虞移有多大的怨氣了,這種時候哄一下就完了,米新荷也說過虞移特別好哄,“你就當現在是借給我用唄。”
“這還像句人話,”虞移的尾巴立刻就又搖起來了,顯然對葛玥童的這兩句話非常滿意,“學長你看上去可真的是好多了呀,說話聽上去都比前幾天清楚多了。”
果然虞移就是吵,他一來整個陳言家到處都是人說話的聲音,葛玥童扭頭看了看正在下樓梯的陳言,陳言也是一臉無奈,看得出來他是很不想讓虞移回來的,但沒辦法,不過好在十一假期也就這麼長,虞移再不忙他也是個老師,早晚要回到工作崗位上去,到時候也就真的能好好清靜清靜了。
吃完飯葛玥童就差不多準備走了,先去和曹阿姨打了個招呼告了個別,然後又上樓準備和陳言說一聲自己要走了,一進陳言書房就看到虞移坐在閱書桌上抱着胳膊盯着正在茶桌前燒開水的陳言,那樣子,葛玥童嘆口氣,怎麼虞移這才回來一個小時就能和陳言吵一架,葛玥童正準備就說一聲我走瞭然后趕緊撤,陳言就說話了。
“我去送送你,”陳言說,“你虞老師不放心你一個人走到地鐵站去。”
“我?”虞移翻了個白眼從桌子上跳下來,然後又停住了,很沒好氣的從陳言跟前,把手一伸,“手機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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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到陳言的手機以後,虞移又走到葛玥童跟前把手一伸:“手機,解鎖,拿來。”
葛玥童根本不知道虞移要幹什麼,但是看虞移還在生氣的臉,還是把手機解鎖遞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有大病,”虞移一邊操作着兩個手機,一邊氣鼓鼓的說,“在一起住了這都多長時間了,連個微信都不加,電話號碼也不存,有病,真的有大病,我才不慣你們兩個的毛病呢。”
葛玥童也沒想到虞移拿着自己和陳言的手機居然是加微信好友和存電話號碼,她有點驚訝的看着陳言,陳言也是一臉無奈的樣子。
“手機還給你,”虞移把葛玥童的手機放在葛玥童手裏,然後走到陳言跟前,把手機一遞,跟陳言臉對臉說了句,“等你回來我再給你掰扯掰扯,”然後就走到書櫃跟前估計是想挑本書,再轉過臉來的時候表情又變得笑嘻嘻的,“那童童你就一路順風吧。”
葛玥童也沒想到陳言要送自己,但是看剛才的情形這裏面估計少不了虞移的瞎摻和,好在這段路也不算遠,送一下就當散步消食了,這段時間陳言幾乎不怎麼出門,現在這個點兒太陽也不曬,出去走走也挺好的。
“虞老師生你氣了嗎?”放假了村裡早上人不多,葛玥童和陳言並排走着,一直不說話好像也有點怪怪的,所以葛玥童先問了一句,“我剛上去看你們好像剛吵完架。”
“對,感覺他來的時候也帶着點氣,估計是米新荷惹得他,”陳言幫葛玥童拎着那個行李包,倒也不重,其實這個包包做的也倉促,陳言自己感覺是粗糙了點,但是拎在手上又覺得還行,“能理解,畢竟這段時間他對我也是挺失望的。”
“你讓他失望?”葛玥童有些驚訝,她覺得虞移應該是最不會給陳言壓力和期待的那個人才對,畢竟虞移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什麼學長你好好活着就行了的樣子葛玥童還歷歷在目,“這又是哪一出啊?”
“確實,我也是和他說他對我有點要求過高了,”陳言還是那種看上去很高興的表情,“我說就我現在半死不死的這麼一個狀態,你就來點基礎期待就行了,何必還要往上拔高呢,他就生氣了。”
“這也行,具體氣什麼啊,”葛玥童遠遠看到村道上開來一輛車,趕緊伸手拉了陳言一把讓陳言靠邊,“我剛上去一看他的臉色,跟我高中班主任發火的時候都有的一拼了。”
“是吧,我也是說他當老師了角色轉變的很快啊,”陳言也笑,“他就說我現在這個狀態會辜負你這些天的悉心照顧,可能是覺得我現在有點太散漫了吧,畢竟我現在也沒有工作了。”
“你這個又不是主觀原因造成的,”葛玥童總感覺她能從陳言的話里聽出來一些別的意思,可能陳言是想表示現在的時間都屬於他自己了,本來是件挺好的事,但是他卻好像再也回不去以前那種規律又忙碌的生活里去了,當然這種感受,可能陳言也沒辦法和虞移說,可葛玥童大概明白了,“一時手上沒事做,就好好休息休息啊,看看電視追追劇,可以把之前的沒看過的都補上。”
“這倒是個好主意,這段時間我發現你給我的建議都比較適合我,開展起來難度不大,效果也都挺不錯的,”陳言和葛玥童並排站着過馬路,對面鄰村要顯得更加熱鬧一些,有些租房子的上班族也出門去上班了,“虞移也說我現在狀態看着不錯全靠你照顧的好,我也覺得。”
“其實我並沒有照顧你什麼,我自己無所事事的時候也都是干這些事,”葛玥童真沒覺得自己有做什麼能照顧得到陳言的事情,她所做的也不過都是在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加上了一個陳言,“可能是你之前太忙了,沒時間停下來過點這種閑着沒事幹打發時間的生活。”
“這樣嗎?”陳言承認受傷以後他確實是一直都處於一個無所事事的狀態,大事兒都做完了,小事兒又幹不了,就這樣日子就這樣一直懸着一直混,葛玥童剛這麼一說,陳言才有點覺得,他好像從小就沒有什麼能隨便打發的時間,以至於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打發時間,他一向自以為很會獨處的,沒想到現在看來居然也不過是用很多事情把時間都塞滿而已,所以一旦沒辦法去把這些時間填滿了,他就開始無措,從而生出茫然。
“是這樣啊,可能你自己不覺得,”葛玥童點點頭,“你一直都把自己弄得緊繃繃的,不放假也不過節,每天早睡早起,不出遠門就去廠里上班,從廠里回來但凡有點時間就花在工作室,工作室沒活兒你就十字綉,不綉你也會做家務,最最最沒事兒干你也就是看看書,把自己搞的緊繃繃的,一點休閑和娛樂都沒有,我剛到你家你和我說你家不過年,我就在想不過就不過,我也不喜歡過年,然後我發現你這個不過年可不是逛字面意思上的不去慶祝節日,你這個不過年是完全不休息的意思,你是真的一天假都不給自己放啊,什麼日子你都是六點多起來遛狗轉一圈吃個飯,要麼出去上班,要麼在家上班,就算沒有班上,沒有事做,你也不會放鬆下來,你也不會給自己找點樂子,你也不會讓自己享受一下,真的,這七年多,我甚至都沒見過你哪怕溜達出去就為了給自己買個冰激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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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陳言聽着葛玥童的話若有所思,然後注意到葛玥童眼睛紅了,趕緊打斷施法,“你說就說,別這麼激動,況且其實我也沒有像你說的這樣子了,我有時候出門去找向激川,我們也是出去玩的。”
“那是你自己想去玩嗎?”葛玥童眼淚啪嗒掉下來兩個,趕緊從自己包里拿紙巾,“你住院的時候向大哥和我們說過,你都是陪着他的,那這怎麼能說是去玩呢,這不也是在工作嗎?你有沒有就因為你自己想去而出去玩一次?”
陳言沉默的走在葛玥童的旁邊,看着葛玥童擦了擦眼淚不再說話,他也一時找不出什麼話來說。
其實確實也如葛玥童所說,陳言從小就把自己和玩耍找樂子這種事情隔絕來了,小時候不懂事還有點玩心,但是那時候沒有玩伴,也沒有什麼機會,後來大了點了,縫紉機流水線就是他的全部,上了學了也是一樣,甚至有那麼一段期間學校的生活還不如廠里,廠里停工學校放假,他也照樣離不開這個廠。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從內心裏就開始抵觸和鄙夷所有玩耍取樂休閑放鬆的行為,然後慢慢的就開始鄙夷偶爾想要去這樣做一下的自己,他總是和自己說,你壞事做的太多,都是你的報應,所以這樣滿滿當當操心勞碌的生活被他當做是一種因果,他能夠承受,而且對自己也越發苛刻,正如葛玥童所說,陪廖華錦,陪向激川,陪虞移,他都是帶這種去工作的心態,既然是去工作,客戶體驗才是第一位的,才是首先要保證的,哪怕很偶爾在向激川家看個電視,或者是陪着廖華錦的時候看看雜誌或者視頻網站,前提條件都是在等自己要陪的人,至於他自己,他就沒想過,你不配啊,他總是在心裏對自己這樣說。
所以這才是他出院以後到現在一直遲遲不能找回自己生活節奏的原因嗎,不出去掙快錢了,也沒辦法去廠里了,工作室的單子也少了,身體好像也不行了,所以空出來了很多很多時間,這些時間他沒辦法塞滿他們,所以他覺得惶恐,這種對自己的生活失去掌控的感覺連帶着身體狀況的失控,讓他徹底的找不到應對這一切的辦法,好像就是直到這個十一假期葛玥童回來了,帶着他看電視,吃零食,閑聊天,就是這種很簡單很零碎的家常,一點一點幫陳言把空無一物失去掌控的生活補起來了,就是這種很家常的形式,很奇怪,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方式。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一直走到了地鐵站的入口,陳言不能再往前送了。
“我要走了。”葛玥童轉身看着陳言,伸手準備要回自己的行李。
“謝謝你。”陳言把手上的行李遞給葛玥童。
“不用謝,”葛玥童拿回自己的行李,然後伸手抱了抱陳言,“既然有了聯繫方式,那你就到家了和我說一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