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該死
紅殊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原本漂亮的眼睛空洞地睜着,像是失去了靈魂的玩偶。
她臉頰腫脹,嘴角滿是血絲,頭髮凌亂地散在四周,有些甚至被血黏在了一起,身體佈滿了青紫的瘀痕和觸目驚心的抓痕,肌膚上還殘留着污穢之物,下身慘不忍睹。
衣服早已經破碎不堪,勉強掛在身上,遮不住那令人心碎的慘狀,周圍的空氣里瀰漫著血腥、汗臭和令人作嘔的味道。
沈南枝的嘴唇顫抖着,想要發出聲音,卻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
她拖着一條受傷的腿踉蹌地走了進去,她緩緩蹲下身子,脫下大氅顫抖着手蓋在紅殊的身上,蓋住她的一身狼藉,蓋住她的血跡斑斑。
紅殊眼角的淚早已流幹了,只留下一道晶瑩的痕迹,感受到沈南枝,她空洞的眼神中漸漸有了幾分清明。
她看着沈南枝,虛弱道:
“姐姐,我們得救了嗎…”
沈南枝鼻尖狠狠一酸,點了點頭。
聞言紅殊緩緩地露出一個笑,那笑容卻比哭還要讓人心碎,她緩緩抬起手攤開在沈南枝面前,手心裏全是血。
她的手心裏靜靜躺着一隻舊耳環,因為握得緊尖銳的角深深扎進肉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這是我娘唯一留給我的東西,還好…還在…”
也是她在這無盡黑暗中堅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沈南枝看着她的笑心底狠狠一疼,她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觸碰着紅殊冰冷得如同千年寒冰的臉龐。
“我帶你去找你娘…”
紅殊聞言笑了,嘴唇微微顫抖點頭,緊接着,喉嚨里發出一陣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那嗚咽聲逐漸變大,像是衝破堤壩的洪水,她將頭埋進沈南枝懷裏,崩潰大哭起來。
每一聲啼哭都像是從靈魂深處被扯出的痛苦吶喊,身體也隨之劇烈顫抖,佈滿傷痕的身軀似乎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悲痛,卻又被這悲痛驅使着,無法停止。
沈南枝緊緊抱着她的後背,任由她在她懷裏放聲發泄着。
劉來旺和幾個逃跑的村民跑到一半就被抓了回來,被兩個戰士扔在地上。
旁邊的幾個村民們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他們紛紛磕頭求饒。
“少帥,饒命啊!”
“這……這都是劉來旺讓我們乾的啊,和我沒關係啊,少帥!”
劉來旺抬眼看到霍逍的瞬間,臉色變得慘白如紙,眼恐懼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將他淹沒,寒意從脊梁骨直躥而上。
他的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雪地里,尿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在雪地上暈染出一片黃色,那刺鼻的氣味和周圍血腥汗臭混在一起。
他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牙齒也在打戰,“少……少帥……”
劉來旺似乎想要求饒,但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只能發出“呃呃”的聲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又尖又細,還帶着無法抑制的恐懼。
“把他留給我。”沈南枝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平靜地看着劉來旺。
霍逍見她蒼白的神色眸子裏滿是陰沉,他上前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
“好。”
沈南枝沒有說話,只是從他腰間抽出手槍,走到劉來旺面前。
劉來旺見到她嚇得連連後退,卻被兩名士兵死死按住,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磕頭求饒。
“饒命啊!這都是那些村民乾的,不是我啊!”劉來旺胡言亂語地求饒着,他的眼神在沈南枝和霍逍之間來回遊移,希望能找到一絲生機。
“紅殊當初就是個孤兒,不是我養大重複早就死了!您念在這個分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沈南枝原本平靜的神情在聽到這句話后徹底龜裂,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巨石。
她舉起槍,對準劉來旺的大腿,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在這寂靜的院子裏格外響亮,劉來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大腿處鮮血噴涌而出。
“這一槍,是為紅殊所受的苦。”沈南枝的聲音冰冷得如同這冰天雪地,沒有一絲溫度,她再次舉起槍,對準他的另一條腿,又是“砰”的一聲槍響。
“這一槍,是為她被你毀掉的人生!”
沈南枝再次舉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劉來旺的腦袋:“我說過,我一定會殺了你。”
劉來旺的恐懼頓時達到了頂點,他的身體劇烈顫抖着,口中不停地喊着:“不,別殺我!”
沈南枝的手微微顫抖着,卻遲遲沒有扣下扳機,霍逍高大的身軀自身後將她抱在懷裏,握住她顫抖的手,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耳邊。
“他該死。”
話落,他帶着她扣動扳機。
“砰!”
槍聲再次劃破寂靜的院子,劉來旺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恐懼瞬間凝固,他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便再也沒了動靜。
沈南枝微微顫抖着,她轉過身看着霍逍,天光大亮,男人英挺的眉眼在這刺目的晨曦中宛如神只。
她扔下槍,踮起腳尖,摟着他的脖頸狠狠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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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枝的雙唇帶着幾分急切與狂熱,彷彿要通過這個吻汲取霍逍身上的力量,來平復自己內心的洶湧澎湃。
而回應她的則是更為霸道的掠奪。
紅殊被人從屋子裏抬了出來,她看着在晨曦下擁吻的兩人,那場景美得像一幅畫卷,紅殊的目光停留在霍逍身上,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涼意,也吹走了她的目光。
沈南枝在經歷了這些后,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劉瘸子被霍逍一槍崩了,村子裏與鴉片扯上關係的人都被帶走,沒有了劉來旺,這個村子至少能恢復平靜的打漁生活。
沈長澤站在滿是狼藉的房間中,地板上清晰的抓痕昭示着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他手裏拿着一片碎布。
“爺,村民說霍少帥的人剛離開不久,少帥夫人她…”來稟報的人說到這接觸到沈長澤的目光,立刻改了口:“大小姐無礙,受了些輕傷。”
沈長澤隨意將碎布扔掉,踏出屋子前,他淡淡道:“燒了吧。”
稟報的人一怔:“這房子嗎?”
“整個村子。”
那人徒然瞪大了眼,這句話被狂風肆意着吹散在風裏。
山東,督帥府。
段南天一個人坐在偌大的辦公室,不知道抽了第幾根煙。
之前忽悠他出兵的那幫心腹幕僚早跑得沒影兒了,潛伏在北六省的情報人員也突然人間蒸發,就算他把那幾個東洋鬼子送了出去,可北六省那人的火是一點兒也沒削減。
這才不到三天,他的人基本已經打沒了。
不管這坑是他自己要跳的,還是別人挖的,反正他已經陷進去了,想拔腿都難。
就他手頭這些人馬,怎麼跟姓郭的硬碰?何況還有個瘋子一般霍逍。
參謀推門進來,愁容滿面:“大帥,山西…丟了。”
段南天臉色鐵青,狠狠抽了口煙。
“大帥,咱們怎麼辦!”
怎麼辦?
段南天苦笑一聲,他揮退了參謀。
仰頭靠在了椅背上,心裏一陣疲憊,不管是霍懷盛的部隊還是郭豐,總之,這山東以後跟他段南天沒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