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漏網之魚
京城裏最近發生的幾件大案，經過連日來的不懈努力，李言盛總算查到了些眉目。雖然之前的逃犯沒有找到，但殺人事件卻有了新的線索。他順藤摸瓜，居然查出鐵藜的侄子鐵雷才是真兇。這樣的結果出人意料，但也大快人心。鐵雷平日裏壞事做盡，惡名昭彰，這次獲罪也是最有應得。鐵藜聽聞消息后第一時間進宮請罪，聲稱自己被侄子蒙蔽，險些錯殺好人。乾元帝見其認錯態度良好，加上事情是他侄子做下的，便免了他的罪，只罰奉一年，但鐵雷卻依法判處了死刑，秋後問斬。
鐵藜膝下無子，一向對鐵雷很疼愛。平日裏鐵雷做的那些荒唐事，大多數都是鐵藜給他善後。如今，這個心愛的侄子要被問斬，鐵藜心裏很是難過，但旨意是乾元帝親自下達的，為了自己的仕途，他只能忍下，可心裏越發地怨恨於浩然，順帶着對南宮珏也多了幾分敵意。
這個案子結案沒幾日，乾元帝突然將李言盛宣進了宮，問起了另一宗殺人案件。李言盛雖然有些納悶日理萬機的陛下怎麼突然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了，但卻沒有找死地開口詢問，而是一一回稟了案件的進展，並呈上了案發現場周圍百姓的證詞和他臨摹下來的令牌圖樣。
乾元帝不甚在意地翻着那些證詞，翻到最後一頁時，目光突然頓住了。他不敢相信地又仔細看了看，表情變得越發驚詫。
“這是……”
“這是在案發現場發現的令牌，微臣臨摹了圖樣。”
“實物現在在哪裏？”
“在府衙！”
李言盛的話音剛落，乾元帝便轉頭吩咐一旁伺候的林德全“傳朕旨意，讓大內侍衛速去京兆尹府衙將令牌取來！”
“是，奴才這就去辦！”
看到乾元帝如此反應，李言盛隱隱感覺到了這塊令牌事關重大。等大內侍衛取來后，乾元帝的臉色變化更是讓他確定了這一點。
“陛下，這令牌可有什麼不妥？”
“淳于勝，這個名字你可還記得？”
“淳于將軍？”李言盛聞言微微一愣。淳于勝的名字，他自然知道。那可是曾經赫赫有名的飛虎將軍，打過無數場漂亮的勝仗，猶如神一樣的存在，只可惜最後卻因為通敵叛國被滿門抄斬。雖然當時證據確鑿，但李言盛心裏清楚，能讓乾元帝不顧功績下那麼狠的旨意，多少也有淳于將軍功高震主的緣故。
“陛下的意思，這令牌是淳于將軍的？”
“恩”乾元帝點點頭。
“那這令牌……”李言盛說著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他不由地睜大了雙眼。
“朕猜想，當年淳于一族被處斬，可能還有僥倖逃脫之人！如今此人出現在京城，又摻和進了殺人案，怕是有什麼陰謀。你給朕暗中查探，務必要儘快找出此人。”
若說李言盛之前的思維可能停留在還有兩個字上，那此刻也被乾元帝的話徹底震沒了。他突然很想哭，忍不住開始懷疑：乾元帝是不是看他不順眼了，想撤掉他京兆尹的位置，這一個案子還沒結又來個更大的。
李言盛走後，御書房裏頓時安靜了下來。乾元帝盯着那塊令牌看了半晌，突然站起身出了御書房，去了他多年未踏足的景含殿。
看見乾元帝的轎攆，景含殿裏伺候的下人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林德全對此見怪不怪，出聲呵斥道“都楞着幹嘛，還不趕快恭迎聖駕！”
眾人聞聲回神，齊刷刷跪倒在了地上。
“恭迎陛下！”
他們聲音洪亮，透着無盡的欣喜。景含殿冷清了這麼多年，終於熬到頭了。
殿外的聲音驚到了于美人。她心裏雖然疑惑，但也來不及多想，連忙起身走出了大殿。此時，乾元帝已經下了轎攆，正闊步而來。
禁足幾年，今日突然又得見天顏，于美人心緒很是複雜。看着越走越近的乾元帝，她伏身施禮“妾身於氏恭迎陛下！”
乾元帝看都沒看她一眼，越過她，逕自進了大殿。于美人見狀，苦笑一聲，起身跟了進去。林德全和其他下人則很識趣地自動留在了殿外。
殿中，乾元帝端坐上首，目光沉沉地盯着于美人。于美人看這架勢，心裏忍不住開始突突：是那件事情暴露了嗎？！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于美人暗暗給自己打氣。她假裝沒看見乾元帝那冷冷的目光，笑盈盈地倒了杯茶給乾元帝。景含殿雖然不是冷宮，但乾元帝從不踏足，與冷宮也差不多，吃穿用度自是好不到哪裏。乾元帝低頭瞟了一眼那杯茶，就將目光別了過去。于美人看得清楚，他眼中儘是嫌惡。
茶水如此，那糕點估計也是瞧不上了。于美人沒有碰壁的喜好，索性站在一旁沒有再動。乾元帝遲遲不開口，于美人又不敢貿然出聲。兩人就這樣耗着，直到于美人被乾元帝的目光盯得開始額頭冒汗，乾元帝才悠悠開口“當年還有誰逃了出來？”
于美人聞言心下一震。
“妾身不明白陛下在說什麼！”
乾元帝沒有錯過於美人那稍縱即逝的失神，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瞪着她“別跟朕裝糊塗！快說！”
于美人忍着疼痛，泫然欲泣道“妾身真的不知！妾身當年從寺廟回到家時，家人已經全部被斬首了！”
乾元帝狐疑地看着于美人，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朕！”
“陛下……”于美人被捏得臉部都變了形，聲音越發顫抖“妾身……妾身是真的不知啊！”
乾元帝冷冷地盯着于美人，于美人有着精緻的面容，婉轉的聲音，此時配上泫然欲泣的表情，讓乾元帝忍不住心裏一動。或許，她真的不知情吧！
“朕姑且信你一次！”說完，乾元帝猛地鬆開了鉗制于美人的手。
于美人失了助力，腳下不由地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到乾元帝的身上。乾元帝眉頭微蹙，以為這是于美人邀寵的把戲，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他站起身，冷冷地說道“安分守己，好好照顧璟兒，別生些沒用的心思。至於當年還有誰逃了出來，朕早晚有一天會查出來的！”
說完，乾元帝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