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青河邊草
孫克金胡亂擦了一把臉，毛巾還是大一的老物件，已經堅硬如鐵。
擠一點點牙膏，一管牙膏要用三個月，不能浪費。
隨便捅一捅嘴巴，漱口，洗臉刷牙就結束了。
取出刷洗乾淨的電飯鍋，煎蛋，糖心的。
然後煎餅卷大蔥蘸醬，早飯就解決了。
糟糕，順序搞又錯了，應該先吃飯，再刷牙的。
前台青青，肯定又要嫌棄，捂着鼻子讓孫克金離她遠一些。
少有人能欣賞，大蔥味口氣清新劑。
穿上廉價西裝，頭髮梳成大人模樣。
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押金還沒退，反正孫克金有自行車：二八大杠。
提着公文包，跨上銀龍，馳騁在輕度污染的市區街道上，朝着單位進發。
孫克金所在的單位，是做對外貿易的，名叫大成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
老闆娘管財務部，老闆管生產部和銷售部。
銷售部中有數量龐大的業務員，孫克金就是其中一個。
來到前台，打扮清麗的青青已經到了。
孫克金就像聞到花香的蜂蜜一樣，立即湊了過去。
“青青，今晚約不？”
和她，沒必要來那些虛頭巴腦的，就像銷售的關鍵時刻，直奔主題。
“等你年薪3000萬，我們就約。”
青青撇嘴翻白眼，一氣呵成。
公司里那麼多銷售，選來選去，也輪不到這個月薪三千墊底的傢伙。
青青腹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孫克金知道她心裏這麼想，於是心裏糾正：我不是癩蛤蟆，我是青蛙王子。
她也不是天鵝，是刀郎新歌裏面的一隻高傲又鳥。
尬聊幾句，孫克金便走到工位。
這種格子工位，除了一部有線電話，其他什麼也沒有。
來到工位，孫克金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電話通訊錄。
他的目標，就是把它打完。
還沒等孫克金開打，手機電話鈴卻響了起來。
查看來電，是媽媽打來了的。
她告訴孫克金，村頭擺攤的大仙，死了。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沒了，感嘆世事無常。
順便告誡孫克金，要愛惜身體，不要過度勞累，容易猝死。
掛了媽媽的關心電話，孫克金正在考慮，今天要不要用會見客戶的理由翹班，王總就打來了電話。
“小孫啊，過會幫我去陪陸總釣魚啊，你要是陪好了他，之前的合同，我就簽了！”
電話那頭的大肚中年人報了一個地址，便掛了電話。
剛想着出去浪一浪，這機會就來了。
要想陪好那個什麼陸總釣魚，那釣魚裝備不能差。
孫克金再次來到前台，找到青青，要了一副老闆的釣具！
“你可要注意，老闆副釣具很貴的，弄壞了，你白乾三年都賠不起！”
青青叮囑孫克金，便把一套釣具取了出來。
“你要陪誰釣魚？”
青青按例一問，她要做登記。
“王總說是陸總，也不知道是哪一個陸總？”
孫克金確實不知道。
能接觸到王總，還是孫克金連續為他接了一月的孩子上下學，再加淮工一本的額外輔導。
青青一聽，立馬來了精神。
“金哥哥～”
青青的態度在聲音之前就轉變了。
“下班了，我能去找你么？”
青青秋波盈盈，那意思，懂的都懂。
“你是要和那個陸總搭上關係吧？”
孫克金也不傻，畢竟淮工一本！
“那你說怎麼辦？”
青青從前台出來，來了一次雙波攻擊。
享受完畢，孫克金才戀戀不捨地抽出手臂。
“聽過一句歌詞么，叫，青青河邊草？”
孫克金想了想說道。
“成交！”
青青咬咬牙，說道。
“下班給我發消息，電話號碼，你知道的！”
孫克金哼着家鄉小調兒，拎着釣具離開。
當孫克金騎着二八大杠，滿頭大汗來到約定的地點，他的心頓時涼了99%。
陸總釣魚的地方，是一個剛剛開挖的水塘。
塘旁柴盪地里，停着的挖掘機履帶上泥土還是濕的！
只有一條半米水深的支渠，在向其中緩慢注水，支渠中還插了數道細網。
這樣的地方，清澈見底，別說巴掌大的魚兒，就是寸許地魚苗也沒有啊！
放棄王總的承諾，放棄青青的交易，知難而退？
不行，必須上，就算不考慮青青，也得想想王總的合同！
試一試，還有機會，試都不試，便什麼都沒有！
陸飄揚，名下一家企業市值能抵得上本市GDP。
這樣的成功人士，今天怎麼會在這裏釣魚？
還是這麼明目張胆地開挖新魚塘，釣無魚得行為？
孫克金帶着滿腹疑慮，找到王總。
接着王總化身小王，把小小孫推薦給了陸總。
“小王，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啊，只要你推薦的人能釣魚比我多，新藥廠的工程就給你了！”
陸總毫不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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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即便身為陸總，也有為難的事情啊。
“感謝陸總垂愛！小孫，一定要把陸總陪好了！”
王總心裏無奈，但也只能接受。
給你機會了，你不中用怪誰？
至於王總為何選了孫克金，事後得知，別煩他。
他雇了保姆，有專車接送他兒子上下學，沒必要讓他兒子屁股蛋有兩道紅印子。
他也請了清華高材生來輔導語文，北大高材生輔導數學，斯坦福高材生輔導英語。
他看不上淮工一本。
“陸總，你吃了么？”
孫克金只有一次開口的機會，必須語不驚人死不休！
否則高高在上的陸總，怎麼可能記住小小孫？
“不不不，陸總你也來釣魚啊？”
孫克金這個時候，拼上一切，去博一個可能性！
“你去那邊釣魚吧，這個位置有預定了。”
陸總眼神一正，就把孫克金指到了最遠處。
好吧，可能性還在，只是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唯一讓孫克金開心的是，那裏距離柴盪地很近，小解比較方便，還有挖掘機可以擋擋陽光。
悲傷的是，這裏是支渠入水口，根本沒魚！
風兒輕輕吹過，泛黃的柴盪地也隨之舞動，就像孫克金的心情，也在枯萎。
沒有魚，再好的釣具，再好的魚餌，再好的技術，也是白搭。
孫克金突然想到了一個類似情況，這不就是現代版的“姜太公釣魚”么？
那麼，陸總釣的到底是誰，他旁邊的位置，又是留給誰的呢？
還不等孫克金思考清楚，秋老虎開始發威了。
熬過中午大太陽，口乾舌燥肚子餓的孫克金，定了一份外賣。
這裏太偏，外賣小哥罵罵咧咧，跑這一單，夠他跑三單的了。
這段時間，也有不少像孫克金這樣的人出現，打了個招呼，沒聊幾句，就被指了一個地方，釣魚。
無聊且漫長的等待。
新池塘水面逐漸與支渠平齊，夕陽西下，陸總等的人還沒來，而青青已經發來消息，她下班了！
孫克金給她回了消息，報了地址，等了好久，她才擦黑出現。
精心打扮過的青青和坐前台就是不一樣，要多低有多低，要多高有多高。
孫克金還沒說什麼，她就主動鑽進了後面的柴盪地。
“金哥哥～你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