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這首曲子,它原名喚作《望月》
陸文茵端莊優雅的臉上,看不出心疼,眼神反倒是充滿了失望。
所有人安靜下來,想知道這位大提琴首席要說什麼。
陸文茵抬手拿起話筒,目光直直盯着謝承歡的臉,語氣嚴肅道:
“是,這首曲子確實是聽弦大師的風格,很久以前我曾有幸聽過。”
陸文茵的話,再次讓現場炸開了鍋。
謝承歡在議論聲和指責、鄙夷的目光中渾身發冷,她突然氣憤的指着陸文茵道:
“你是不是因為我現在不是你的女兒了,不能為謝家爭取榮譽,所以你才這麼污衊我的?”
看到這裏的謝驚鴻,不禁挑眉:“哇哦,好一個倒打一耙。”
“這位選手,我們現在只是在說你的參賽曲目,是抄襲他人的,和其他的無關。”
陸文茵目光沉沉看着她,咬牙再次強調。
“抄襲?你們說我抄襲就是抄襲了?證據呢?有人在網上能找到這首曲子嗎?”
“陸女士,就算你現在不要我了,也用不着在這樣的公眾場合,侮辱我的人格吧。”
謝承歡看裝可憐不行,便直接開始逼迫陸文茵,引導輿論。
反正只要不讓她背上抄襲者的罵名,外界說什麼都好。
更何況這個比賽還是直播,現在發生的一切可能已在網上發酵了。
她咄咄逼人的,盯着陸文茵,非要讓她說出個所以然。
“粉絲帶們”也無條件支持他們的承歡公主,在後面叫囂着,吶喊着。
妮妮越看越生氣。
“驚鴻,她竟然這麼無恥嗎?我要是你媽媽我都想抽她一巴掌,驚……”
妮妮心想,這戲好看是好看,但是也很氣人啊,和謝驚鴻絮絮叨叨說著,一轉頭,發現她的座位上已經空了。
“人呢?”
整個觀眾席,都找不見謝驚鴻的身影。
前面的謝承歡還在逼迫,主持人怕事情鬧大,不得不參與進來。
“請問卡爾斯先生,陸文茵女士,說這首曲子是抄襲,你們有什麼證據嗎?”
主持人並不是站在謝承歡這邊,只是剛才導演們拿着音源上網找,確實沒有找到所謂的聽弦大師原創。
為了保證整場比賽的真實性和公平性,主持人只好讓他們現場解答疑問。
卡爾斯和陸文茵對視一眼,兩人都十分為難的搖搖頭。
“我們也確實沒有證據,這首曲子,聽弦大師都沒有創作完,當時也只是在很小範圍流傳了一陣子。”
“呵呵,都拿不出證據就說我抄襲,你們也太欺負人了。”謝承歡聞言,立刻蹬鼻子上臉,轉頭看着陸文茵凄凄艾艾道:
“媽媽,我知道你現在有了妹妹,可是我也是你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陸文茵:……
大熒幕上,陸文茵臉色沉冷,氣的嘴唇都有些顫抖。
“抄襲就是抄襲,這和我的親生女兒有什麼關係,承歡,你不要禍水東引!”
“證據呢,沒有證據你就是惡意污衊!”
謝承歡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和陸文茵叫囂。
卡爾斯剛要說“聽弦大師在現場”的話,忽然就聽到現場音響里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從低幽到高昂,再轉而悠揚婉轉……
“是剛才《歸》的曲譜。”有人激動大喊。
“但這個好像是長笛演奏。”
“沒錯,是長笛……”
喧鬧的觀眾們漸漸安靜下來,沉醉在這長笛悠揚動聽的聲音里。
“是聽弦大師,聽弦大師在演繹他沒有作完的那首曲子!”
卡爾斯雙拳緊握,激動的看着陸文茵,反覆說著這幾句話。
陸文茵正被謝承歡的胡攪蠻纏弄的煩躁,聽到這突然傳出來的笛音,再加上卡爾斯的話,眼神瞬間清明。
這音符,這風格,是聽弦大師沒錯了。
除了謝承歡和霍景陽,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笛音吸引,並且不自覺的沉醉其中。
這笛聲,期限是如泣如訴,如一彎冷月懸在高空,孤寂,清冷,落寞,望着人世間,訴盡離殤。
忽然,到了高潮部分,又像是狂風席捲着海浪,不甘,憤怒,無望,掙扎……
再到後半部分,眾人彷彿看到烏雲散去,明月高懸,只是這一次,那月亮不再孤寂凄冷,而是用它最美、最圓滿的姿態,在天空中綻放光芒,福澤人間。
觀眾席有精通音律,尤其痴迷古典樂的人,跟着旋律起伏,不自覺的微笑,或者流淚。
尾音落下,餘音裊裊,在整個會場上空回蕩。
幾秒鐘后,所有人像是心靈相通一般,默契的鼓起掌來。
雷鳴般的掌聲如同浪潮,一波勝過一波。
“完成了,聽弦大師完成了他的這首曲子。”
陸文茵眸光含淚,剛剛找回親生女兒的她,尤其能感同身受曲中所表達的情感,她驕矜的點去眼角淚水,優雅高貴。
卡爾斯的激動不比陸文茵少。
他紳士的拿出燕尾服上口袋做裝飾的手絹,一邊哭一邊瘋癲似的說:
“真是一首偉大的曲子,太偉大了,聽弦大師就是我的神。”
就在所有人心潮澎湃之際,音響里傳來一道十分低沉有磁性的女聲。
這聲音,放在姬圈絕對是天才級別的。
未見其人只聞其聲,都能想像的到,這聲音出自於怎樣一個清冷倨傲,氣質非凡美女之口。
“諸位好,我是聽弦。”
她一上來就做了自我介紹,剛說完,現場又爆發出激動的尖叫聲和掌聲。
“安靜。”
平靜的帶着一絲冷意的聲音,兩個字砸下來,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這首曲子,是我好多年前臨時起意所作,只是當時心緒複雜,沒有順利完成。就在剛剛,我想到了它的結局。”
她的聲音聽上去充滿了故事性,引人無限遐想。
“這首曲子,它原名喚作《望月》。”
“望月,好聽,好有詩意。”
“曲如其名,我剛才有感受到月光的冷冽和美好。”
現場有人激動的望着空蕩蕩的舞台,跟隨聽弦大師的講述,低聲表達着自己的感想。
“沒錯,是一個很寫實的名字,當時我的靈感來源確實是月亮。這世界上的人無論身處何地,都能看到同一個月亮。”
“月亮也代表了團圓,思念和美好。可是我那時候很想念一群人,而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可是他們又和我看着同一輪月亮,所以才有了這首曲子。”
聽弦大師的話微微一頓。
“那時候我不知道前路,也寫不出這首曲子的結局。但是現在,我和我想念的那些人,可以一起抬頭,看一方月亮,《望月》也終於有了屬於它的圓滿的收尾。”
聽弦的聲音本就極具故事性,這樣講述者這首曲子創作背後的故事,讓現場不少人更想再聽一遍這曲子了。
“剛才參賽的選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到這未完成的曲譜,但是你的作為侮辱了所有真正熱愛創作和音樂的人。”
“請你,鄭重對你面前的陸女士道歉。”
謝承歡在聽到完整的《望月》后,整個人已經臉色煞白,要不是臉上帶了厚厚的妝,她此刻臉色絕對與死人無異。
如今又聽到聽弦讓她對陸文茵道歉,身體一晃,差點沒站穩。
“道歉,道歉,道歉!”
“謝承歡,道歉,謝承歡道歉!”
“謝承歡退出音樂圈。”
“退賽,退賽,退賽……”
聽弦大師一句話,一呼百應,整個觀眾席吶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剛才還在為謝承歡吶喊助威的那群“粉絲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摘掉手腕、頭髮上的粉絲帶,一臉被欺騙的表情看着謝承歡。
“實在是抱歉,在我們這樣正規的比賽上,竟然出現了抄襲這樣惡劣的事。所以,這位參賽選手,請你對陸文茵首席和所有在場以及直播間的觀眾道歉吧。”
主持人的耳機里,又傳來導演的指令,他嚴肅轉述。
謝承歡這個行為,甚至都不能算作是抄襲。
而是直接盜竊。
現在被聽弦大師當場打臉,道歉,然後退賽,是她必須給所有人的交代。
謝承歡站在所有人的對面,她渾身血液似是凝固。
怎麼會,怎麼會是聽弦大師的作品呢。
而偏偏,聽弦大師竟然還真的來現場了。
可是他人在哪裏?
她覺得自己像是個被戲弄的傻子。
她目光一寸寸滑過現場觀眾的臉上,他們嘴裏喊着讓她退賽,讓她道歉。
她是什麼很惡劣低賤的人嗎?
讓這麼多人對她喊打喊殺。
她絕望的看向距離並不遠的霍景陽。
霍景陽也沒想到,謝承歡那首讓他覺得十分震撼的曲子,竟然不是她自己創作的。
他現在也很無力。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界面正是這次比賽的直播間,畫面是謝承歡,背景音是海浪般咆哮着的,讓她退賽的聲音。
彈幕也都是和現場如出一轍的態度,不是道歉就是退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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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除了道歉,沒有別的辦法了。
縱使他的霍景陽,在這樣的鐵證如山面前,直播間和現場的無數人跟前,他也無法扭轉乾坤。
他無奈抬頭,對上謝承歡求助的眼神,點了點頭,用唇語說了兩個字:道歉。
“哐!”
謝承歡腦子裏繃著的最後一根弦似乎斷了。
此刻的她,完全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她重新看向陸文茵,希望她能說點什麼,至少,不要讓她這樣難堪。
可是陸文茵並沒有看她。
陸文茵還在仔細揣摩聽弦大師的話和那首曲子,尤其聽弦大師說話的聲音。
她明顯是刻意壓低了聲線的,但是那語氣,她莫名覺得熟悉。
“道歉吧,後面還有選手需要比賽,請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主持人已經對謝承歡這個全身高定的選手無語至極。
他覺得自己的事業遇上她,遭遇了絕對的滑鐵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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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今天不道歉,他這個主持人就會被外界認為,處理緊急事件能力不行,以後大型比賽或者重要晚會的主持,恐怕就沒有他的位置了。
聚光燈搭在謝承歡的身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讓她逃無可逃。
可她依舊不甘心。
為了最後能喚起陸文茵對自己的溫柔,她紅唇輕啟,顫抖着說:
“對不起,媽媽。”
陸文茵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才從台上轉移到她身上。
“你可以偷盜一首曲子,卻偷不走她的才華。正如人生一樣,能偷走二十年,卻不能偷走一輩子,以後還請你好好做人,不要再叫我媽媽。”
陸文茵語氣平靜,不想再多言,目光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會意,趕緊順坡就溜,讓現場工作人員帶走了謝承歡。
台後。
一個未啟用的控制間裏,謝驚鴻把笛子交還給剛才的長笛少年。
“笛子不錯,你也不錯呢。”
那少年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他仰望神明一樣的看着謝驚鴻。
剛才他還在後台等結果,忽然就走過來了一個氣質清冷,十分酷颯的少女。
跟他借笛子。
笛子可是一個樂手的武器,他寶貝的很。
要是換做別人,他肯定是不會借的。
但是這個女孩一開口,他不知怎麼的,就這麼把笛子雙手遞了過去。
然後就被他帶到了這個控制間。
少女不知道在手機上幹了什麼,忽然就連上了外面的音響,然後她就開始演奏。
她那張臉乾淨,漂亮,眼神更是透亮。
笛子被吹響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的靈魂彷彿得到了升華。
尤其在她吹完以後,說的話,更讓他震撼。
“你,真的是聽弦大師?”
長笛少年磕磕巴巴的問。
謝驚鴻歪頭一笑,長發自肩頭散落,飄揚在空中,讓她整個人都變得夢幻起來。
“是哦,如假包換呢。”
少年激動的紅了臉,幾乎要哭了出來。
謝驚鴻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她微微傾身,看着他的眼睛問:
“想進皇家樂團嗎?你如果跟我許願的話,我可以讓你願望達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