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殺不了你
我點點頭。算是附和。不知道她要談什麼,不發表意見。
她依舊面無表情,像是看我,又像是看窗外,“我還知道你有父母在文州下面的來風縣舉水河鎮破樓灣。他們身體不是很好。你還有個弟弟在省城的師範大學讀大三!”
我也冷冷的看着她,家人是我的逆鱗。是任何一個男人的逆鱗!她要是敢出言無狀,下一秒就該翻臉了!
她語氣依舊冰冷,“父母身體不好,會很需要錢!妹妹讀書也需要生活費,就算畢業了,現在的工作也不好找!我的意思是我很有錢!可以解決你家人的所有問題。讓你父母得到最好的醫治,讓你弟弟這輩子都衣食無憂........”
“條件呢?或者說,我要做什麼?”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何況我還是她的死仇!
“我拿錢買你的命!我殺不了你!你可以自殺!”
如果不是我知道她是瘋的,我大概會破口大笑.......
她為什麼如此的天真?如此的不正常呢?
我不是那種矯情的人,“我知道我欠你的!但是我絕不可能拿自己的命來償還你!我父母的身體,我弟弟的生活費,我可以自己賺!所以,秋總,你想多了.........你的天真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
秋盈緩緩點頭,伴隨着臻首低垂,兩行珠淚也隨之滑落,緊跟着有如斷線的珍珠一般,不盡而下.......
她直接癱坐我的小床上,梗咽着自言自語,“老公,我沒用,我真沒用.......我殺不了他........我想盡了一切辦法,都不能給你報仇........老公,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儘力了.........老公對不起.........老公,我真沒用.........老公.........老公我想你........我來陪你了..........”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更何況造成她近乎絕望的哀嚎,我是元兇。
可是,我又不知道做什麼,說什麼,能讓眼前這個用情至深的少婦,不那麼悲痛欲絕.......
我暗自神傷的時候,她卻又瘋了起來,左右看看,看到床頭的空啤酒瓶,直接拿起了一個,照着床頭的清潔車上金屬橫樑使勁一敲,啤酒瓶應聲而碎,她手中緊握的半截,露出了不規則的獠牙一般的尖銳........
我瞬間意識到了不對,猛地沖了過去,可是為時已晚,她已經將那不規則的尖銳半截,狠很的劃過了她的手腕大動脈,且用力過猛,我撲上去的時候,那鮮血是噴涌而出.......
我迅速的捲起床單,朝着那汩汩的血花處捂去,再纏繞扣死,然後毫不遲疑的將已經虛弱不堪的她攔腰抱起,一腳踢開房門,飛奔而出.......
好在現在是下午一點,很多人根本就沒有上班,我這麼抱着一個鮮血淋漓的女人的駭人場面,並沒有幾個人看到。
這個時候,余雯雯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驚呼,“這是怎麼了?”
我根本就懶得搭理她,飛速的衝到了電梯門口,並且大喊,“愣着幹什麼,趕緊幫忙摁電梯!”
余雯雯如夢初醒,也狂奔向電梯,我趕到電梯門口的時候,恰好電梯門大開,我很清楚現在必須爭分奪秒!
最近的同濟醫院不遠,不過兩站地,叫救護車根本就來不及,我只能一路抱着秋盈,一路拼盡全力的狂奔,哪怕是我身體素質再過硬,也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是沒有辦法,我只能咬緊牙關硬扛。
秋盈是個苦命人,我不可能讓她就這麼在我眼前,在我懷裏就這麼死去!
她決然的殺我,毅然的自殺。都沒有一絲的猶豫,已經多次證明了她是多麼的愛她老公!
撞見周曉茹和那個什麼鬼醫生的姦情之後,我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間有愛情這個鬼東西。
可是秋盈三番四次的殺我和自殺,又無比的震撼我,告知我這個世間有真愛,只是我沒遇到........
這樣至情至性的女人,是不可以死的!
秉持着這樣的信念,我抱着她,穿街過市,一路狂奔。終於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她扔上了醫院的急救推車........
呼吸都已經很困難的我,像是完成了使命一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繼而仰倒,就這麼毫無顧忌的四腳朝天在同濟醫院的大堂里,任由眾人圍觀........
.........
直到余雯雯焦急的跑到我旁邊,催促我去繳費,我才緩緩的站起,有如虛脫一般,根本就想不起來剛才那兩公里我是怎麼狂奔而來的,還抱着一個人.......
醫院總是會救一個有錢的壞人,去不會救一個沒錢的好人。每次來這裏,一繳費我就會想起那個趙濤打的出租車司機的兒子,一度因為沒有錢手術等死。
也會想起洪三毛犯罪集團的二號人物,那個外號叫豹子的傢伙。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跟另外一個團伙爭奪河沙資源最激烈的時候,他身中七槍,市醫院都宣告放棄治療了,洪三毛直接找來醫療直升機,把他送到了省城協和醫院,搶救過來了,而且半年後又生龍活虎的犯下各種罪行.......
我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我只是偶爾會想不明白一些事。但是我也不深究。我知道那不是我可以解決的問題。
再次來到繳費窗口交錢,又是一萬。
我不由得搖頭,這一萬,估計又要打水漂了........
交完錢,我來到了急救室外的樓梯間,整個人算是緩過了,默默的點了根煙。
余雯雯跟了進來,有些遲疑,“大叔,盈盈姐........是自己........?”
她大概是以為我下手的,到底是認識不久。
我搖搖頭,“余雯雯,以後吧,我們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余雯雯默默點頭,“盈盈姐人很好的!她知道昨天是我幫了她,非要給我十萬塊錢........其實大叔你也知道的,我敢那麼做,也是因為你在我旁邊,那麼多混混氣勢洶洶的來,見了你就灰溜溜的走了。我就知道,大叔你很厲害,靠得住,所以我才敢那麼橫.........”
我默默抽煙。
她接着道,“盈盈姐跟我說了很多,邊說邊哭!哭到最後眼淚都哭幹了........盈盈姐真的很可憐!我也知道大叔是好人.........所以,我不想讓你倆這樣..........大叔,我錯了!我不該給盈盈姐出餿主意,在你你休息室門口守着你.........”
其實不用猜我也知道怎麼回事。
我並不怪余雯雯,她還小,她是個局外人。就連我都想不到秋盈會這麼剛烈,更何況只是認識一晚上的余雯雯呢?
我嘆了口氣,掐滅煙蒂,“好了!你在這看着吧!我得回去收拾下了!”
說完,無比鬱悶的推開大安全門,剛來到走廊,就看到了那個敗類葛律師和還是一身白西裝的王明宇。
他倆也看到了我,王明宇一馬當先,直接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領口,“是不是你?殺了我大哥,現在連我大嫂都不放過?”
我靜靜的看着他,“你大嫂是自殺的!”
王明宇根本不信,“你別走!你也走不了!葛律師,報警!”
“好嘞!”
我確實很累,累到意興闌珊,哪怕聽到那個敗類葛律師說什麼,這裏有人故意殺人了,我們已經控制住殺人犯了,你們趕緊派人來啊之類的話,也沒有一腳把他踢飛的念頭。
我其實很討厭睜眼說瞎話的人。因為辦案的時候,大部分嫌疑人都是這種人,睜着眼睛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
他們怎麼這麼快就知道消息了。
想想他們家就是開藥廠的,似乎又覺得不那麼難解釋。王國宇生前是本市最大的民企盈宇葯業的創始人。
藥廠的生意跟醫院有着莫大的關係。大概是熟人碰上了吧!
我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如果秋盈醒過來,真的指認是我殺她的要怎麼辦?
秋盈真的是要置我於死地,如果那個敗類律師和她小叔子一鼓動。說不定,我還真的是麻煩。
其實我可以走,但是現在想想,我還真的不應該回去收拾,破壞現場。
所以,索性就任由王明宇拽着我的領口,一直等到兩個警察來了。
交警我都不熟,可是上到市局各大隊,下到各個派出所。幾乎沒有人不認識我的。
來的兩個警察,一個正式的,一個輔警。正式的那個我不認識,但是他卻認識我,疑惑的喊,“江隊........”
似乎,又想起了我已經被開除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江哥,你怎麼在這?”
拽住我的王明宇趕緊喊,“警官,他是殺人犯!就是他殺了我嫂子!快,把他拷起來..........”
那個警官瞬間一臉嚴肅,“你閉嘴!什麼情況說詳細點!”
“醫院的謝院長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是我嫂子正在他們醫院搶救,好像是被人用銳器割傷了手腕的大動脈!我們就趕緊過來了,護士說就是這個傢伙把我嫂子送來的!他不應該就是第一嫌疑人嗎?”
一旁的葛律師敗類也插言,“正常的程序,你們應該把第一嫌疑人控制起來!所以應該把他拷起來!”
那個警官笑笑,“我們江隊要是殺人,不可能留下證據的........開玩笑........江哥,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叫楊銘。跟你是校友,晚你兩屆!現在在新港派出所,麻煩你給我說說怎麼個情況!”
“她是自己割腕的!現場在香格里拉KTV的保潔休息室。你可以去看看!”
“放屁!我哥就是你殺的!我嫂子找你理論,你就乾脆連我嫂子都不放過,有本事把我也殺了啊!我王家什麼時候得罪過你了,你要趕盡殺絕........”
這個叫楊銘的很尊重我,我也不能給他難為。畢竟現在各說各話,真假難辨,“我跟你回所里!”
楊銘點點頭,“麻煩你們都跟我去趟所里吧!江哥,我們所長今天值班,他可是經常給我們講你這個師弟的神探事迹.........等等,我去打個電話........”
他到一旁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馬上就回來,帶着笑容跟我說,“我們所長下命令了,一定要我把你帶回去........”
我是我師傅的關門弟子。我有三個師哥,大師哥現在是開發區分局的二把手。三師哥現在是新港派出所的一把手。二師哥在三年前,執行任務的時候英勇犧牲.........
我們師兄弟之間感情深厚,情同手足,殺害二師哥的兇手至今逍遙法外,尚未落網是我們師兄弟心頭永遠的結,痛.........
我出事以後,幾乎每天都接到兩個師哥的電話,可是我從來不接。
沒想到,我和三師哥在出事以後,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三個師哥都比我大十歲以上。三師哥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黑臉,眼裏揉不得任何沙子那種火爆脾氣。
唯獨對我,臉再黑都得擠出個笑容。
我直接被請進了他的辦公室。他在處理一堆文件,抬頭看了我一眼,黑臉沒有擠出笑容,似乎更黑了,“等着!”
我乖乖落座,等着。
他終於忙完了,起身直接來到我面前,一巴掌扇在我腦袋上,“小屁孩!不得了是吧!老子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一個都不接!你要死是吧?”
說完,又是一巴掌扇在我腦袋上,是真扇,不是假打。他那蒲扇一般的巴掌,扇得是真疼。
“小兔崽子!長脾氣了啊!老子的電話都敢不接!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個半身不遂,就出不了這口惡氣.........”
說完,那蒲扇一般的大手,又扇了過來,這一次我不老實了,直接一歪頭閃開了。
他似乎沒想到我要躲,撲空了,更是惱火,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好你個狗日的小屁孩,敢躲?閃了老子的腰,你可就攤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