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絕處逢生自有路

第20章 絕處逢生自有路

三人喝酒聽曲到後半夜,馮少英醉得不省人事,被攙扶着到裏屋沉沉睡去。

薛元初從衣袖中抽出一張價值二百兩的銀票,放在桌上,指尖輕輕推至江仁的面前。

“你上次提到的那個小廝,細長眉眼,說話帶着西邊口音的那個,你不是說我拿二百兩銀子就可以換嗎?”他指了指桌上的銀票,“這是通寶銀號的票子,一會兒我就把人帶走了。”

江仁的目光落在那張銀票上,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然而,他略一沉思,又將銀票退了回去。

“我那天的玩笑話,你竟當真了,要你什麼銀子。那小廝,你若喜歡,我送給你都沒問題。但現在,哪怕你給我四百兩,我也不敢把他交給你。”

薛元初一聽,故意冷哼一聲,“銀票都放在你面前了,你又來這麼一出,是打的什麼啞謎?”

“銀票就在這兒了,”他堅定地說,“把人叫出來,我今天一定要帶他走!”

江仁親自為薛元初斟了一杯酒,算作賠罪,臉上露出些許討好的神色。

“不讓你帶走他,是因為這小子太能惹禍了。昨晚你沒來,來的是景襄侯家的公子王若棠。”

“他晚上想讓這小子陪他,哪知道這小子突然發瘋勁,竟然在王若棠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牙印深可見肉。這讓王若棠回去怎麼跟他夫人解釋?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

“我當場就把這小子關到了後面的柴房裏,狠狠教訓了他一頓。你要是把他帶回去,他也在你身上弄出點傷來,你又該怎麼跟你家娘子交代?”

聽了這話,薛元初不禁感到驚訝:“這小子性子這麼野?這樣不服管教?”

江仁淡淡地“嗯”了一聲,索性挑明地說:“你若是不信,就屈尊跟我到後面的屋子去親眼看看?”

薛元初酒後微醺,覺得屋內一時悶熱難耐,正想出去透透氣、散散酒勁,於是就出了廂房。

觀棋在偏屋瞥見這一幕,急忙拿起燭台,走到前面為他照明引路。

穿過廂房,他們來到後頭加蓋的柴房。

一推開門,只見桌上燃着僅剩小半截的蠟燭,昏黃的燭光下,那個小廝蜷縮在角落,露出的手上和腿上佈滿了被火鉗子抽打的傷痕。

“你這下手也太重了。”薛元初見狀,只覺觸目驚心。

江仁此刻顯露出紈絝子弟視人命如草芥般的漠視,“我沒把他吊起來抽已經算是輕的了。你們到我這裏來,不就是想找個比外面那些地方更自在的樂子嗎?如果連下九流的地方都不如,還讓人帶着傷回去,那我可怎麼交代?我沒打死他,已經是我手下留情了。”

薛元初對江仁的話也頗能理解,京城最頂級的幾家青樓,進場的銀子就足夠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開銷了。

憑的是什麼?

還不是讓去的客人舒心,那裏的花娘都是馴服的一點脾氣都沒有,才能出來伺候客人。

畢竟若是碰上性子烈的,把客人抓傷、弄傷了,這些客人回家怎麼跟自家娘子解釋?

更何況,如果傷到了臉,那些有官職的,還怎麼上朝面聖?

薛元初居高臨下地審視着這個傷痕纍纍的小子。

江仁在教訓下人方面自有一套手法,雖然男孩身上的傷口並未傷筋動骨,但這苦頭可是一點都不少吃,另外這臉上卻是一點皮都沒有破。

薛元初沉聲說道:“他如此鬧騰,留在你這兒恐怕還會惹出更多麻煩。我還是把他帶走吧,錢你照收不誤。”

江仁看出薛元初鐵了心要這小子,覺得沒有必要強行挽留。畢竟,像這樣俊秀的小廝,只要有錢,哪裏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權當是給薛元初一個順水人情,自己還能白得二百兩銀子。

於是,江仁半開玩笑地說道:“你總不能把他帶回侯府去吧?”

薛元初輕笑一聲,回應道:“你真以為就你們兄弟倆會狡兔三窟那一套?”

江仁聞言,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彷彿心照不宣。

就這樣,事情被輕鬆地敲定了。

把事情交由觀棋處理,薛元初與江仁便返回廂房,薛元初路上隨口問道:“今晚你弟弟江儀怎麼沒過來?”

平日裏,江儀言辭詼諧,談笑風生,又熟知京城各大府邸的風月韻事,有他在場,飲酒聚會總是增色不少。

江仁解釋道:“我家老爺子派他去海寧老家了。那邊新建了個避暑園子,現在正是驗收的時候,所以就讓他去了。”

在柴房裏,觀棋看着這小廝,自己當初在薛元初身邊服侍的時候,也同他差不多年紀,但這小廝身形更瘦弱,讓他生出惻隱之心。

於是就回到馬車上取了件不用的舊披風,回到柴房披在小廝的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觀棋溫和地問道。

然而小廝依舊保持着沉默,沒有回應。

觀棋耐心地勸解道:“你若是留在這裏,恐怕是死路一條。我們世子爺並非冷酷無情之人,你若是跟我們走,以後不必再受這般皮肉之苦了。”

看小廝面無表情,低着頭還是不說話,觀棋頓了頓,繼續道:“你年紀還小,說不定世子爺還會請人教你讀書寫字,想念書嗎?你留在這裏能幹什麼?難道還有比這裏更糟糕的地方嗎?”

說著,觀棋朝廂房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道。

聽到這話,小廝臉上的緊張神情逐漸平復,也不再抗拒。

觀棋善於察言觀色,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了對方,於是輕輕扶起他,“家裏還有人嗎?等世子爺心情好了,說不定還會幫你尋找家人。”

此話一出,這小廝徹底放棄了抵抗,雖然步履蹣跚,但還是乖乖地跟着觀棋向院子走去。

觀棋並非刻薄之人,打來一盆水,為小廝擦拭身上的血跡,那孩子雖然疼痛難忍,但卻咬緊牙關,沒有喊一句痛。

“阿言。”小廝用濃重的西邊口音輕聲說道。

觀棋正在為他處理手上的傷口,抬頭回應道:“……那你以後就叫觀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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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旬老太守侯門,杖打糊塗忤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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