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八十歲之約

第142章八十歲之約

林淺嶸本來是想和夥伴們去通宵玩遊戲的，但是看到我沒有回家，而是加入到了通宵唱歌的隊伍里，便也轉到了這邊。除了林淺嶸，還有幾個平時不愛說話的男生也要跟着我們幾個女生去唱歌。

到了目的地，我們開了一個大包間，長長的皮沙發被一分為二，男生坐左邊，女生坐右邊。我和林淺嶸坐在中間，我倆之間的空隙，成了男女生的分水嶺。

大部分同學是第一次來KTV唱歌，對什麼都顯得很新奇。有的人在研究怎麼點歌，有的人在研究怎麼調節燈光，還有人拿起吶喊小道具使勁兒搖。堪稱麥霸的我和林淺嶸，這次默契的沒有怎麼點歌，而是一直靜靜地坐在最中間，感受着彼此的氣息。直到真的有人唱歌唱的人神共憤了，林淺嶸才會拿過話筒去搶救一番。不搶救不行啊！有的人唱歌要錢，有的人唱歌要命！大概到凌晨兩三點，大家都唱不動了。偶爾有內向的男生或女生，在這個時候點一首安靜的歌，自己悄悄地躲在角落裏唱一唱。大部分人已經東倒西歪，昏昏睡去。三點多，同學們基本都睡了。幾個男生橫七豎八地躺在左邊。女生們姿勢稍微優雅一些，但是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她們有的枕着別人的大腿，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仰頭靠在另外女生的肩膀上，呼呼睡着。我實在是太困了，就把音量調到最小，放着原唱歌，也打算靠在旁邊的女生肩膀上睡去。林淺嶸見狀，一把摟過我來，我一下子沒剎住閘，撞到了他懷裏。他就這樣摟着我，閉上了眼睛。我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幸福滿滿地靠着他睡去。

五點多，我就醒了。我一動，林淺嶸也醒了。他動了動脖子和肩膀，然後站起來準備去廁所。我也跟着他出了包廂門。凌晨的走廊還有些涼，冷風一吹，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我們，這是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夜晚么？雖然周圍有很多同學，但是，我們是第一次，從黑夜到白晝，完完全全在一起一直沒分開呢！六點多，同學們都相繼醒過來，大家出來退了包間，準備回學校。我們坐的公交車，正好前兩站就是我和媽媽租房的地方。我相當於在大伙兒的護送下回家。林淺嶸一定要和我一起下車，送我回到單元門口再走。我擔心我媽起得早，看到我們，就沒有同意。他有點兒不高興，但是很快就釋懷了。他在公交車上目送着我遠去。我回頭的時候，還能看到他伸着腦袋向我這邊張望。被人愛着的感覺，真好。

回到家補了一大覺，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媽媽已經在做晚飯。她打算在我高考成績出來之前，帶着我去拜訪她在北方的朋友和老同學。我想拒絕，但是被她說服了。她說，可能以後她再也沒有機會過來見見她們敘敘舊了。她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個城市也不放心。所以，我和林淺嶸約好的圖書館之行，徹底被我媽打亂。我只好偷偷告訴林淺嶸，我們把約定延到報考志願后那一天。林淺嶸也表示理解，欣然同意了。

高考後的這近二十天，我跟着媽媽去了BJ、天津還有其他一些北方小城，見了許多漂亮的阿姨和她們同樣剛剛高考結束的孩子們。媽媽她們聊着當年的趣事兒，彷彿這些阿姨們一個一個都回到了她們的學生時代。毫不主觀地講，媽媽是這些阿姨裏面氣色最好的一個，也是最漂亮的一個。

雖然這近二十天，林淺嶸沒怎麼理我，但是因為行程滿滿，以及之前的前車之鑒，我也沒有生氣，更沒有主動打電話去責怪他。我相信，我們見面之後，肯定還是像之前那樣欣喜美好的樣子。

這些拜訪的阿姨中，有一個任阿姨剛剛陪着自己快八十歲的老母親去見了當年的初戀。這個任阿姨的老母親，也就是那個老奶奶，已經守寡多年，獨自拉扯着一兒一女長大。如今她也是垂垂老矣，有點兒老年痴呆症的前兆，好在沒有確診，只是記性變差了。前陣子，老人從箱底拿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嘴裏經常念念有詞。作為女兒的任阿姨，無意中發現了這一幕，好奇心驅使，問出了一段感人的愛情故事。

原來，任母當年是富家小姐出身，在偶然間遇到了她的初戀，老套的英雄救美故事之後，富家小姐芳心暗許，倆人度過了非常甜蜜的熱戀時光。不出所料，大戶人家當然是不同意這個婚事的。姑娘抗爭無效，小伙兒當兵奔前途。二人約好北平再見。然而，後來北平變成了BJ，富家小姐熬成了老姑娘，終於高齡嫁給了任阿姨的父親。

任阿姨的父親早逝，這一路的生活艱辛，她統統看在眼裏。她覺得孝敬老人，得順其心意。於是，她把那張照片發到網上，並附上姓名和時間線，希望能找到那個讓老人家念念不忘的人。

本來是沒報希望的，或許對方早就忘記了那段情，或許對方已經過世……一切都有可能。然而，奇迹般地，那個老人的孫輩也在網上發佈了尋找任阿姨母親的信息，並附了任母年輕時的照片。

看到那些信息后經歷了一系列的激動、欣喜和盼望，任阿姨終於決定接受邀請，帶着任母去了南方，探望了那位老爺爺。那位老爺爺其實已病入膏肓。他在被醫生判了死刑后，心心念念要見初戀最後一面。當任母和老爺爺的手握在一起，兩個老人笑的像孩子一樣的時候，圍觀的所有人都默默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他們之間最珍貴的，或許是時隔大幾十年，彼此依然惦念着對方。衝破時間的枷鎖，撫去歲月的風霜，他依然是她心中的蓋世英雄，她依然是他心中最甜美的溫柔鄉。

“如果我們萬一分開了，我們還會彼此記掛着對方嗎？”回到這座小城，我第一時間給林淺嶸講述了這個讓人無限感慨又感動的故事。

“我們不會分開的，相信我。如果真的沒辦法要分開……”林淺嶸先是信誓旦旦，然後陷入沉默。

“我等着你。我在80歲等你。”我回。

“如果我80歲了還能動，我就去找你玩。”林淺嶸說。

“說好了呀。”我說。

“說好了，如果中間換了聯繫方式，一定要第一時間互相通知呀。別到時候真找不到你了。”林淺嶸囑咐。

“那你好好愛護牙口，爭取80歲能吃到喜歡你的我為你做的好吃的。”我滿心歡喜。

“我到時候裝兩排假牙。”林淺嶸咧嘴笑道。我彷彿看到了他帶着假牙啃雞爪子的滑稽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