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驢記憶
“這驢是瘋驢,丟到後山山澗里,都離遠一點別染了瘋病。”
最後的意識,是快速下墜,天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漸漸不見!
命運總是無常的,驢子的命運也不例外。
山澗下,驢子從一汪泉水中活過來,徹底開了智慧,成為了一隻驢妖。
獸,開智為妖。
於是那個村子在某一天,男人死了好幾十,凡是那天晚上打它的人都被它踢死!
後來兜兜轉轉百年,不知多少次險死還生,黑驢終於算是有了一點自保之力,在這千山湖邊緣也佔了一個小山頭,抓了幾隻小毛妖!做起了山大王,自此算是結束了它百年流浪生涯。
千山湖廣大無邊,靈氣比黑驢走過的其他地方要濃郁的多,各種靈草蘭芝時常出現,故修行的人和妖怪數不勝數。
在這樣的環境下,拉幫結派,成群結隊自然是生存首選,黑驢也不例外,與周邊的幾個妖怪略一接觸,你情我願,郎有情妾之下,大家結下異性兄弟,大哥是一隻蛤蟆妖,二哥是頭牛妖,三哥是只白鶴妖,黑驢成妖最晚是老四。
獸,開智則為妖。
妖,有異力則為怪
怪,化形則為大妖
修行界妖怪,妖怪叫的,都是些有了智慧,有些異力,還未化形或者半化形的妖。
所謂異力,就是某一方面比較突出的能力,小到牙尖嘴利,飛天潛水,大到殺妖索命,這種異力,也通常被妖怪們美化成另一個名字,神通。
黑驢他們幾個兄弟,都是有點異力的妖怪,而化形,是所有妖怪的夢想。
正所謂,化形,即化命。
化形不單單是身體變化,壽命更是大大增加,最最重要的是,可以化無形的天地之力,為有形我用。
雖然化形途徑很多,天材地寶可以,使用特殊的寶物也可以化形,也有的種族天賦異稟,到了某個階段,自然可以化為人形。
可這些對於根基淺薄的小妖怪來說,無疑是遙不可及的,比如黑驢四兄弟,都是普通野獸碰到機遇成長而成,一沒有功法二沒有祖宗庇佑,一窮二白,能佔個小山頭已經算是幸運了,所以追求化形的心自然也就淡了許多。
無獨有偶,生活在周邊的妖怪們,和它們情況也都是大差不差,所以爭鬥相對也少很多,沒有足夠的好處,誰會打生打死,就算把對方打死吃掉,也化不了形,何苦來哉?
無論人還是妖怪,一旦看淡了執着的東西,生活便會快樂很多。
但這種幸福生活,卻突然被打破。
一個月前,黑驢的葯園裏一株鳳雀草突然變異,原本這種葉如小雀翅膀的草藥,主要是熬煮洗身湯的藥材,卻突然升騰起了火焰。
一開始黑驢還以為這株草要妖變,便沒有特別在意,畢竟在百年的妖生里,它也見過不少這樣的事件。
然而,隨着這株鳳雀草燃燒,其頂部花朵枯萎,結出了一個小果子,這就有點稀奇了,黑驢還真沒見過結個果實妖變的。
稀罕事自然與幾兄弟分享,另外三妖聽后,也來看個稀奇,看后也都無不嘖嘖稱奇。
從那天後,三妖每天都會來看這株奇怪的草。
別說,這草上果實每天成長肉眼可見,很快一個類似鳥雀的小果實成型了,三妖更是就地住下,說是見證它成長。
三妖的反常,自然引起了黑驢的疑心,它早已不是那個懵懵懂懂,只會拉碾子磨磨的老驢,藉著招待三位哥哥由頭,它也在鳳雀草前住下。
圓月當空,月光如練般照在鳳雀草上,其上火焰灼灼,果實有香氣溢出。
“噗!”
當香味濃到極致時,火焰突然熄滅,整株鳳雀草化為灰燼,獨留下那個果實下墜。
“嗖。”
“嗖。”
“嗖”
三道身影閃過,再現時果實已在白鶴妖喙尖。
還沒等白鶴妖下吞,卻見蛤蟆妖的舌頭和兩隻牛角直襲而來,白鶴妖無奈,雙翅上揚護住頭頸,雙爪探出迎向蛤蟆妖舌頭。
“唳。”
“呱。”
“哞。”
黑驢被暴起互殺的場面先是驚的一呆,隨後迅速後退,他先前從三妖表現知道,這株草可能很珍貴,但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出現相互暴殺的情景。
他不是愣頭青,一瞬間便清楚,這株草應該是價值很高,高到可以讓兄弟反目。
“唳,老四你先走。”
白鶴妖陡然一甩頭,就將口中果子甩向黑驢。
“驢你娘,管我……”果實已被甩入口中。
“呱,老四你找死。”
“哞哞哞。”
蛤蟆妖全身一顫,身上的麻點中飛出無數綠箭,流星似的朝黑驢射來,牛妖更是人立而起,張嘴大吼,聲似洪鐘。
“嗯昂,額!”黑驢聞聲頓覺腦袋一懵,再看蛤蟆妖射來的綠箭,心肝頓時一顫,張嘴就想喊我是無辜的,可果子直接滑入到了他腹中。
完了,說不清了,只能轉身就逃,逃跑時后蹄條件反射一揚。
“砰!”
“哞~~”
就見人立而起的牛妖突然眼睛圓睜,大嘴哞叫,聲音凄慘,後腿向內緊緊夾住。
“噗!”
剛轉身,側面一隻鶴嘴啄,噗的一聲刺入黑驢身體。
白鶴妖作為幾妖中速度最快的妖,又早有預謀,暗中偷襲,自是一擊而中。
“嗯昂,噗通。”黑驢被白鶴妖擊中瞬間,蛤蟆妖綠箭如一張大網,罩在了他身上,遭受重創的黑驢噗通一聲落入湖中。
精神被牛妖攻擊,肺部被鶴嘴啄穿,身體被蛤蟆妖綠箭腐蝕,在百年妖生里,雖然也多次遇險,但這次無疑最要命。
“吼!”
已是油盡燈枯的黑驢,恍惚間聽見一聲震天吼聲,便失去意識。
不知過去多久,迷迷糊糊的黑驢,似乎感覺有個黑影在靠近,努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大野豬好奇的走過來。
這種小獸,如果是之前,連出現在它眼前的勇氣都沒有,但此刻卻在拿它那兩根獠牙撥弄自己身體,舔舐自己血液。
“咵嘰咵嘰,哼哼~”
聽着這死豬一邊舔舐一邊哼哼,那種舒爽感讓黑驢異常惱火。
“咵嘰咵嘰,哼哼~”
“咵嘰咵嘰,哼哼~”
“咵嘰咵嘰,哼哼~”
仿若間,這聲音就像百年前,那個讓姑娘流血的男人聲音,那個讓它每每想起就會難以自控人。
現在,他又來了!
黑驢雙眼越來越紅,微弱的呼吸漸漸粗重。
“嗯昂!”
咔嚓!
黑驢陡然大嘴巨張,驢口比它頭顱還大,一口咬住野豬頭顱,上下牙一磨,野豬一聲慘叫,腦袋粉碎。
如此黑驢還不解恨,使盡最後力氣,生生將野豬吞下。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
黑驢死亡那一刻,全身噴出火光,如一隻展翅翱翔的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