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狐娘紙斧

155.第155章 狐娘紙斧

第155章狐娘紙斧

“啊?劉老太已經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老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願意相信呂明坤的說法。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剛洗完澡,酒勁也沒散,心裏憋着輸牌的鬱氣,總想做點“刺激”的事情,

他剛好在澡堂門口撞見了往澡堂里走的劉老太,當即他便將劉老太喊到了角落裏,讓她把“眼睛刺青”帶進澡堂里,開始劉老太不願意,是老楊表示免收十天房租,才說動她的。

整個過程,有枝有蔓,有來有回,刺青也是老楊親手交到劉老太手上的,怎麼會有錯。

“我這麼丟人的事都講了,怎麼會拿劉老太騙你們?”老楊氣得差點賭咒。

周玄則托着下巴,很是嚴肅的說:“或許,你和呂師兄兩人的說法都沒錯,劉老太昨天應該就去世了,今天接手你刺青的劉老太,應該不是個活人。”

一番話說得老楊汗毛直立,連忙將手擺了起來,面如土灰說:“周兄弟,你可別嚇唬我。”

“老楊,你說你通過刺青,看到一群鬼娘娘,估計那死去的劉老太,帶着刺青去的不是什麼澡堂,而是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比如說墳頭之類的……”

周玄說完,拉着老楊,去了劉老太家裏。

劉老太的堂屋門口,架了個靈堂,她的兒子、女兒在操持着葬禮。

老楊、周玄假裝前來弔唁,去了堂屋的棺材裏瞧了瞧。

這一瞧,周玄就看見,劉老太的屍體躺在棺材裏,戴了個帽子,穿着壽衣,腳上綳了一雙黑布鞋。

細看,棺材裏還有少許泥土。

“瞧見那土沒?”周玄問老楊。

老楊納悶呢,說這劉老太的家人太不講究,棺材也沒收拾乾淨點。

“你咋理解的!”周玄又給了老楊後腦一個爆栗,說:“劉老太魂出竅了,逛了一圈,然後又回來了,帶了些泥土回來。”

周玄拈起土,當著老楊的面用力一揉,明明他將土揉開了,可鬆手一看,什麼都沒有。

這便是魂沾回來的土。

劉老太確實是死了,魂還出竅走了一遭,那刺青去哪兒了?棺材裏沒有……或許……在劉老太屍體下面壓着。

“你給我望着風,我動動劉老太……”周玄說完,伸手將老太太的屍體一側,抬起來了一些。

如他猜測的一般,劉老太屁股底下,還真壓着那張眼睛刺青。

周玄將刺青取了回來,便和老楊出了屋,遇見了劉進民。

劉進民是劉老太的兒子,人很熱情,他拿了個紅本子,對周玄和老楊說:“兩位客人,你們剛才送了白禮但沒寫上名字,寫上吧,以後至少我們知道該向誰還禮。”

老楊抓起了筆,就要在紅本子上寫名字。

筆蘸的是硃砂,在筆尖快要抵住紙張時,周玄忽然搶過了筆,在紅本子上籤下了“周大福”、“楊白勞”,筆跡端莊大方,周玄仔細端詳一陣,覺得很滿意,將本子遞迴給劉進民。

“老楊字寫得丑,我幫他代勞了。”周玄朝着劉進民微笑,說完就拉着老楊走了。

“周兄弟,你咋簽了倆個假名啊?”老楊納悶。

“老楊,你以後可給我省點心吧!有些名字不能亂簽的。”

周玄聽李乘風講過,邪神控制信徒有四招,點名就是第一招,信徒將自己的名字簽在紙上,然後燒成灰,加水拌成泥漿,抹到邪神的身上。

“這是白事,白事莊重,哪有用紅本子記客人名字的?筆墨還用硃砂,透着一股子邪門勁,所以這時候別裝老實人,簽倆假名字得了,不然,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周玄一頓白話,給老楊說開竅了。

老楊連忙道謝:“哎喲,這越聽越像個坑,多謝啊,周兄弟,免你三個月房租……四個月!”

周玄沒聽見老楊講了些什麼,他正扭着頭,盯着劉進民,他見人就將紅本子遞上去,要求對方簽上大名……

……

周玄回了店,問呂明坤:“五師兄,你知道劉老太怎麼死的嗎?”

“聽說是做工的時候出了事,她在玻璃廠上班的嘛,一大塊熔融的玻璃,不知怎地,掉她腦袋上了,頭皮當即給燒化了,就剩一光禿禿的頭蓋骨,他家人找我凈儀,我說我的活兒細,能給她屍體做得幾乎瞧不出慘樣來,收他們一百五,他們覺得價格太高了,就去找‘老刀把子’了。”

“老刀把子”也在東市街里開凈儀鋪子,成天喝得醉醺醺的,活做得很糙,勝在要價便宜,生意還過得去。

周玄聽到這兒,說道:“怪不得劉老太躺棺材裏還戴着個帽子,估計老刀把子沒給她把頭皮做好,劉家人嫌難看,咦……呂師兄,你下午那會兒,也做了趟凈儀的活兒。”

“對啊,客人是個鐵匠!”

周玄當然知道那屍體生前是個鐵匠,他還知道那鐵匠是火爐翻了,一條燒紅的鐵扎喉嚨里,把他給扎死的!

“鐵匠和劉老太的死法,有點相似的地方。”

周玄又問呂明坤:“那鐵匠屍體還在店裏嗎?”

“已經做完了,主家接走了。”

“呂師兄,咱們出趟門,盯一盯劉老太的兒子……”

周玄懷疑,劉老太和鐵匠的死,都過於蹊蹺,再加上劉進民的那個紅本子,像極了“點名儀式”,周玄懷疑,這兩人的死,牽扯到某尊邪神。

邪神不邪神的,周玄管不着,但是……有邪神的地方便有邪法,害死的人多,極有可能出現“執念”。

周玄想學新的刺青圖,就需要進圖騰殿。

要進圖騰殿,首先要做的,便是幫助執念洗冤,以洗冤的次數,來換取進圖騰殿的機會。

“那走!”

呂明坤扣上了禮帽,和周玄出了門。

……

劉進民的母親才死去兩天不到,他的臉上,瞧不見太多的悲傷意味。

他除了拿個紅本子,見到有弔唁的客人,就上去讓人簽名,其餘時間,大多在和對門水果鋪的女老闆聊天,聊得挺嗨,時不時還笑出了聲。

一直聊到晚上十點,才在朝自己妹妹耳語了幾句,手裏拿着紅本子,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東市街。

周玄和呂明坤,不遠不近的跟上了他。

……

十點半左右,是東市街里較為熱鬧的時間點,各大店鋪都在忙碌。

彭虎穿着長衫,在東市街里走動着。

今晚,他一定要連接上百鬼謠。

彭虎壓低了帽檐,一邊於人群中穿梭,一邊利用刺青古族的傳音之法,向百鬼謠發出了呼喚。

“百鬼謠,儺神現世,古族機緣已到。”

“儺神叫周玄,你與他速速見面,古族不日便來接引他!”

“他若被接回了雲羅山脈,刺青一族,玉門升天!”

他每行走數百米,就傳音一次。

從東市街的東頭走到西頭,彭虎傳音六、七次,一點回應都沒有。

和上次連接百鬼謠的情況一模一樣。

彭虎不氣餒,再沿着街走了一遍,繼續傳音,

依舊沒有得到百鬼謠的回應。

他無奈,只得先回了蓬萊旅社。

在旅社的房間裏,他用牛血在自己的臉上畫了銅錢圖案,與銅錢祭司連結上了。

“百鬼謠沒有回應!”

彭虎對銅錢祭司有了隔閡,從上次彭龍死於周玄手中,祭司阻止他報仇開始,兩人間的隔閡便愈演愈烈。

此時的彭虎,甚至都不尊稱對方為祭司。

“請冥石老爺!”

銅錢祭司嘆着氣,讓彭虎採用最後的方案。

彭虎草草回答了一聲,將牛血抹去,從包里拿出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出了旅社。

要請動冥石老爺,需要在月光、日光豐富的地方進行。

他在東市街西頭一座廢棄的水井邊坐着,周圍人跡罕見,月光又充足,是請冥石老爺的好地方。

彭虎坐在地上,雙手托着石頭,隨着他的吐納呼吸,被月光照耀的周圍,漸漸變得越發的漆黑,光芒都被石頭吸收了去。

隨着月光越吸越多,原本蠟黃的石殼,散發著淡淡的幽光,而彭虎卻完全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嗡,嗡!”

石頭吸收月光超過某個限度后,忽然蹦跳了一下,幅度不算強烈,類似心臟的博動。

“時機到了。”

彭虎開始默念着巫咒,咒語一經念動,他的眼睛、耳朵、鼻孔等等竅眼,都流出血來。

血才滴落,便朝着石頭飛去,撞到閃動瑩光的石殼上,便發出了尖銳的嘯聲。

嘯聲類似鐵與鐵相互摩擦的聲音,只是響亮數倍,尖銳數倍。

當嘯聲掠過東市街之時,聲音里依稀能聽見它在呼喊着“百鬼謠”名字。

“百鬼謠!”“百鬼謠!”……

就在此時,彭虎的臉上,浮現了銅錢刺青,銅錢祭司主動連結上了他。

“沒有反應,還是沒有反應。”

彭虎已經用血催動冥石老爺,喊了十來遍“百鬼謠”,但和先前的傳音一樣,依舊沒有得到百鬼謠的回應。

彭虎已經開始懷疑,會不會東市街里,根本就沒有古族所說的百鬼謠!“百鬼謠就在東市街,百眼大祭司望見了。”銅錢祭司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緊接着又嘆氣,說:“但這東市街很奇怪,哪怕是百眼大祭司,也只是看到整條東市街,卻無法精準的定位到百鬼謠。”

“催動冥石老爺吧,只要繼續催動,百鬼謠一定能找到。”

彭虎只得繼續催動。

嘯聲還在持續,

……

“來……了!來……了!”

木華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他的身體裏,彷彿有數千隻手在抓撓。

“華,他們還在找你嗎?”

“疼……疼!”

木華痛得眼睛通紅,掙扎着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堅持不住了,朝着屋內棺材跌跌撞撞的走着。

這幅棺材,翠姐總是對外言說,是給她自己準備的,但這幅棺材,其實是木華的。

木華將中指伸到嘴裏,狠狠的咬破,用指血在棺材上,畫了一道門。

“百鬼謠!”

嘯聲又響動了。

這詭異的嘯聲,東市街里其餘人全聽不見,唯獨木華聽得見,像索命惡鬼的催命聲,催得他的動作越發的快了。

沒多久,一道血門的雛形,被木華畫在了棺材上。

“華,別畫了,他們找你不安好心的……”“疼……”

木華痛得死去活來,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只能一再重複的喊“疼”!他忍不了疼,只能畫門,他用指血,在門的左右位置,分別畫了一隻眼睛后,棺材裏傳來一陣嘆息。

然後,原本空無一物的木棺里,竟然長出了數十根手指粗細的鐵鏈子,朝着木華的背後鞭打。

“砰!砰!砰!”

每一次鞭打,都不像抽在肉上,像抽打在一根木樁子上,但聲音沉悶,場面卻觸目驚心。

一鞭下去,木華的身體便抽出一團血霧,血霧迷了翠姐的眼睛。

翠姐極難受,每一鞭都像抽在她心裏,她忍不下去了,朝着屋后跑去。

屋子後門打開,翠姐沒有出門,取而代之的是一隻身形巨大的四尾狐狸。

狐狸的身姿很美,奔跑時,四條尾巴如毛茸茸的大傘一般,配合著靈動的姿態,如狐族仙子。

四尾狐沿着後門小路奔跑,跑到一家鋪子前,它忽然停住,伸出前爪,着急的叩了叩門。

不多時,門打開了一條不寬的縫,一隻蒼老的手,持着一柄紙斧,從門縫裏伸了出來。

四尾狐兩隻前爪作揖,似在感謝屋內人的幫忙,連續作揖三次,它才張嘴銜住了紙斧,繼續朝着東市街的東頭奔去,

東市街的主路很熱鬧,但後門所在的小路,沒有什麼人,

偶爾有幾個人,出了後門,望見狐狸的一瞬間,便沒來由的昏睡了過去。

四尾狐,毫無阻礙的奔到了最東頭的角落。

東市街如同一架巨大的棺材,

棺材的每個角落裏,都有一棵槐樹,如棺釘一般。

四尾狐出現在東角的槐樹前,她忽然直立起了上身,兩隻前爪,將紙斧握住,朝着槐樹揮砍!

槐樹質地硬如堅鐵,一個成年人,用鐵斧掄圓了砍上去,也只能在樹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子。

可如今四尾狐手裏的紙斧頭,似比鐵斧更鋒利,一斧子下去,斧身竟然深深的嵌入到樹身中。

“嘭!”

紙斧砍開了樹,樹身汩汩流出了血水。

四尾狐用力將紙斧從樹身上拔了出來,再次揮砍進樹里……

……

彭虎正專心着催動着冥石老爺發出嘯聲,只覺大腿一痛。

他低頭一瞧,只見自己粗壯的大腿里,竟然長出了一根樹苗。

“哪裏的苗?”他伸手將樹苗從大腿里拔出,卻又覺得屁股一痛,緊接着是腹部疼痛。

他當時便反應過來,有另外一棵樹苗,長進了他的身體裏。

彭虎慌忙站起,卻發現自己根本站不起來,在他身體裏瘋長的樹苗,長出來枝杈,數不清的枝杈,像無數把鉤子,連同有力的根莖,將他牢牢的勾在地上。

“祭司,救我!”

彭虎也顧不得與銅錢祭司之間的隔閡,大聲呼救,但他很快便喊不出下一句話。

一根手腕粗的樹枝,從他的嘴裏捅了出來。

……

“嘭!嘭!嘭!”

四尾狐卯足了力氣,掄着紙斧,在槐樹上又連續砍下三斧子!槐樹的切口處,大量的血淌了出來。

……

彭虎身體裏的樹,比野草的生長還要肆意,短短几秒的功夫,便長成了三米來高。

一根又一根的枝椏,從彭虎的身體裏穿出,

彭虎先像一隻刺蝟,渾身都是從皮肉里刺出的枝椏,再然後身體被不斷變粗的樹榦活生生的撐爆,無數的碎肉散落在樹上、地上。

用來連接百鬼謠的冥石老爺,跌落在了地上,失去了光芒。

隨後,這棵瘋長的樹,也變得矮了,小了……直至隱於土中,再也不見。

東市街東頭的槐樹下,四尾狐狸朝着老槐樹磕頭跪拜!拜得很虔誠。

……

雲羅山脈,祭祀場,銅錢祭司大發雷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派出去連結“百鬼謠”的彭虎,竟然會死在一棵樹的手裏!被一棵樹活活撐爆,死去的速度之快,甚至不容許他摘下銅錢刺青去營救!

“彭龍彭虎,你們兩個廢物!廢物!”

銅錢祭司憤怒得將全身的銅錢抖得叮噹叮噹響。

兩兄弟,一個去盯住儺神,一個去連結百鬼謠,事辦不好不說,竟然全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廢物!廢物……”

銅錢祭司的謾罵聲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彭虎是死了,但冥石老爺還在東市街的水井旁邊。

冥石老爺一定不能落在外人手裏。

想到此處,

銅錢祭司連忙與抵達了明江府的石家四兄弟連結:“把冥石老爺找回來!現在就去找回來!”

……

東市街廢棄的水井旁,散落着滿地的屍塊和碎肉,場面慘不忍睹。

一道人影,緩緩走到井邊,彎下腰撿起了冥石。

“這啥玩意啊?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都沒見過。”

雲子良凝望着捧在手裏的石頭,又矮下身,撿起了一塊彭虎的碎皮,上面,有一隻壁虎刺青。

他瞧清楚刺青的模樣后,將碎皮扔掉,將石頭放在手裏盤,跟盤大橄欖似的。

“這石頭有點意思,回頭讓小周瞧一瞧。”

他一邊哼着曲子,一邊往店裏走去。

要說,雲子良曾經是尋龍大天師,對於風水變動極其敏感。

不久前,他正躺畫裏睡着大覺,忽然感覺東市街的風水有了大的變動。

他從畫裏走了出來,感應一番,察覺到變化有倆處,一處在最東頭,一處最西頭。

對於極愛看熱鬧的老雲而言,面臨一個幸福的選擇,是去東邊看看,還是去西頭瞧瞧。

最終,他選擇了西頭,周家凈儀鋪離西頭近些。

他邁着小步子走到西頭時,只瞧見一個閃着光的物事,剛想過去瞧瞧,結果,一棵樹無端瘋長了起來,把彭虎活生生的撐爆了。

“真刺激,沒白來。”

雲子良對今天這場熱鬧的質量,極其滿意。

至於東頭的熱鬧,這會兒已經感應不到風水的變化了,想來已經結束,去了也白去。

“瞧了場瘋狂的表演,還得了個有意思的玩意。”雲子良將冥石鎖在柜子裏,鑽畫裏繼續睡着大覺。

……

翠姐滿身血污,扶起了脫力的木華,檢查了他的後背。

“還好,還好。”

翠姐拿了毛巾,擦去了棺材上的血門,將木華抱到了床上。

“道……道……會……”

木華虛弱且僵硬的說道。

翠姐不以為意,說:“你說找我那道士會來啊,放心,他永遠都不會來!道士不會來,古族的人也不會來,我們倆,一輩子都在一塊兒!”

……

劉進民出了東市街,一直往西走,穿過了交紡路,又上了石潭街,到了一座小屋前,才停了下來。

“走得有點遠。”

站在路燈下,觀望着劉進民的周玄,對呂明坤說。

“他娘才去世幾天,就到處亂逛,這傢伙絕對有事。”

呂明坤也如此說道。

“我去看看。”周玄緊了緊衣領,獨自走了過去。

周玄的感知力極強,探知隱秘、跟梢那都是絕活。

他走到了小屋的窗前,將感知力透進了屋內。

屋子裏,劉進民躺在一張小床上,架起了煙桿,點了煙燈,渾身還打着哆嗦,跟犯癮了似的。

“原來是個老煙鬼!大半夜的,不給他娘守靈,跑這兒來過癮來了。”

周玄暗罵一句,大半夜跟出來,才發現劉進民是抽大煙來了,他頓時覺得有些瞎耽誤功夫。

“唉,有煙槍、煙桿,怎麼不見煙絲煙膏?”

擺這麼多工具,沒煙絲煙膏,抽什麼?總不能抽火?周玄掃了掃桌面,心裏生出個疑問,只見,

劉進民從床下,搬出了個小罈子。

罈子顏色青灰,肚圓制式矮,是個骨灰罈子,井國火葬不流行,只有一些得病而死的人,會被火葬。

打開壇蓋,劉進民拿一柄長木勺,剜了些白色骨灰出來,舀在一口小銅鍋里,然後將骨灰罈子封好,放回了床底,又拿出一包草藥,往骨粉里灑了些。

光是準備這些東西的時間裏,劉進民的臉上,便浮出了紫色的斑痕。

“屍斑!?”

周玄才明白,這劉進民,要麼已經是個死人了,要麼……是一個本該死去,但用邪法續命的人!

劉進民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將骨灰與草藥的混合物,倒了些在煙桿里,點上了火,抽動了起來。

隨着抽動,他吐出了一團團淡黃的煙霧,以周玄的感知來看,似乎有一種微弱的生命力,隨着他煙桿火苗的閃動,從骨灰里炙烤了出來,被劉進民吸到了身體裏。

隨着生命力的吸入,

劉進民臉上的屍斑,在一點點的衰退。

“哎呀,抽了三年的骨灰,就這壇帶勁,還是自己兒子的骨灰好啊。”

周玄:“……”

果然被他猜中了,劉進民早就該死了,靠着抽骨灰這種邪門法子在續他這條狗命。

但是,你抽骨灰也就罷了,抽你兒子的?人還能這麼畜生?“兒啊,你別怪你爹給你下咒,你是個病鬼,沒多久好活的了,不如給命神當信徒,命神保着你爹不死,每年清明,還有個人給你燒紙錢。”

“鐵匠、你奶的名字,都是我給命神的……他們也死了,我應該也能得一份不錯的獎賞,又能多活個兩三年啦,兒啊,你往後兩三年,都有錢花呢,感謝你爹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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