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流雲峰上的“立春”小日常。
八十四。流雲峰上的“立春”小日常。
沈慕白有點失落。確切的說,他非常非常的失落。
枕黑雖然每天還是照舊的吃吃喝喝,並且抓准一切機會,湊到沈慕白跟前賣萌,和之前傲嬌的小貓球簡直判若兩人,但是有的時候,小姑娘偶然會蹦出一句“粑粑,白毛什麼時候來看我啊?”。每當這個時候,沈慕白就會清楚的知道,他家閨女,已經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了。
雖然,對於枕黑來說,她的未來還有這諸多的不確定性,但是,沈慕白已經無法否認,在小姑娘單純如紙的歲月里,已經刻上了別人的痕迹,而這樣的痕迹,如今看來雖然尚且是淺淡的,可是,十年日久,沈慕白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樣的痕迹會越發深刻。
而袁不破,最近也不知道在忙着些什麼。在房1事方面,袁不破顯得兇狠而急切。可是,在每一天陪着沈慕白吃完早餐之後,袁不破就會一頭鑽進藥房,兀自鑽研着些什麼。
沈慕白有的時候會去藥房看他,偶爾會幫着袁不破準備一些藥材。修真界的藥材的準備工作,和凡塵的大同小異,對於沈慕白這種靈力運用已經爐火純青的人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袁不破在準備煉製醒塵。這味丹藥需要的藥物繁多,而工序又是冗雜。這樣巨大的時間和經歷的付出,若是只為了讓人想起前塵往事,顯然是付出和投入不成正比的。是以醒塵的藥方並不算是機密,世間卻沒有一個人曾經成功的煉製出它。
然而,袁不破若是想,那麼,自然就能。
這一日,是末春里尋常的晴好天氣。不尋常的是,流雲峰上難得沒有了細碎的飛雪。陽光暖意融融的灑在石階上,讓人筋骨都泛起一陣□□。從這一天起,終年積雪的流雲峰,才是真正意義上迎來了春天。
游君和游臧在冬天的時候不怎麼愛出門,但是游臧到底是少年心性,被游君拘在屋子裏一個冬天,在這樣一個溫暖的時節,終於忍不住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小少年被憋得不清,游君在接受了他之後,變得愈發渴求起來。
是對同類溫暖的身體的渴求。野獸的情愛遠比人來的真切,他們的愛從不宣之於口,而是伴以交1媾,嬉戲,耳鬢廝磨。一旦接受了游臧的侄子到愛人的身份過度,游君開始有些貪婪的索求起來。
冥豹的確不怎麼喜歡寒冷的天氣,但是,也絕沒有到了冬天出不了門的地步。然而,游君就是那樣日日托着游臧在床上胡鬧着,看着小少年被欺負的眼淚蒙蒙。這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孩子,只有他,能夠讓他哭。
索性,游君頂着一個護法的名頭,流雲峰又是治下極為嚴苛,袁不破自然沒有心思管他們叔侄的事情,宗主都不加過問,旁人更不多言。
游臧的確是被圈得狠了,出了門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化作原型,在流雲峰還積雪皚皚的草地上撒了歡的奔跑起來。游君看着好笑,卻也化作原型,陪着少年奔跑起來。然而,游君並不是單純的帶着游臧玩鬧,而是將一些法術運用的小技巧,本源能力的使用法則,在看似尋常的嬉戲中悉數傳授給他。
愛之深,則為之計之遠。游君對待游臧,如是而已。
枕黑最近學會了貓性和人形之間轉化的技巧,但是大多是時候,小姑娘是喜歡人性的。這大概是男女的不同,游臧喜歡原型,覺得不受拘束。而小姑娘喜歡人形,因為可以穿美美的衣服,流雲峰上巧手的婢女也會為她梳精緻而不繁複的髮型。
流雲峰的春天,真正的降臨的這一天,小姑娘被沈慕白抱着走出了房間。這一天,她穿上了一件粉色的小襦裙,濃密的黑髮被整齊的束起,俏皮又不失利落。沈慕白照舊是青衣素服,只是今天,在他的袍角,綉上了淺碧色翠竹。
沈慕白沒有束髮。他的頭髮已經長及腳踝。在他進入這一具由袁不破親手塑造的軀體之後,頭髮的長短就在隨着修為而變化。從最初的方才過肩,到了如今的長及腳踝。沈慕白的確用心學習了靈力和功法的運用,但是若說修鍊,他幾乎是沒有。
靈力呈現階段性的暴漲,外在的表現就是一頭青絲越來越長。沈慕白曾經想過一剪了之,卻被袁不破制止。雖然袁不破義正言辭的說,剪髮對他的修行不利。但是每一次他們被翻紅浪的時候,袁不破總是一遍一遍的摩挲着沈慕白的長發,在上面印上清淺的吻。這樣的舉動,不得不讓沈慕白懷疑,袁不破阻止他剪髮,是別有用心。
#我家男神才不是痴漢,才不是戀1發1癖#
#或許我該慶幸他不是一個戀1足1癖?!#
#男神你節操餘額不足,請儘快回家撿節操。#
有些囧然的把自己的胡思亂想拍飛,沈慕白需要面對的最大問題是,他該如何料理他這一頭過長的頭髮。在婢女勉強將他的頭髮束起,帶上發冠卻彷彿頂着一大坨……便便之後,沈慕白果斷的決定,披着便罷。
在這個沒有飄柔的年代,沈慕白感謝修仙的神奇功效,靈力保持了他的髮絲柔順,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他長發打結的情況。不然,即使男神再喜歡,沈慕白也會堅持的剪短的。
袁不破親手為沈慕白戴上了額飾,沈慕白只覺得眉間一涼。袁不破憑空凝結成一面水鏡,沈慕白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眉間有一粒冰藍色的水滴狀寶石,用兩指寬的銀鏈固定。絲毫不顯得如何女氣,反而柔和了沈慕白有些冰冷的眉目。
世人皆道,女子勝之以眉目,男子勝之以城池。卻不知,男子有的時候,也是可以眉眼傾城的。袁不破仔細端詳着對面那張和自己別無二致的臉,他們唯一細小的差別,被額飾遮住,在沈慕白的唇邊落下一個吻。和情1欲無關,和風月有1染。
只有袁不破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竟然是虔誠的。他不敬天地,不畏前塵,卻獨獨,對自己虔誠,對沈慕白虔誠。
在沈慕白抱着枕黑出去的之後,袁不破轉身進了丹房。他知道,他的半身對周遭的人都好,對他,雖然特殊,可是,在袁不破看來,遠遠不夠。袁不破並不怨懟沈慕白,因為他知道,沈慕白對於他們的過去全然無知。
少了那些相伴相依的歲月,沈慕白在愛,可是那樣的愛在袁不破看來,顯得有些單薄。袁不破對此並不怨懟,但是,他不想一直如此。
沈慕白缺失的那些記憶,他會一一幫他找回來。
因為,如果袁不破希望,沈慕白如同他自己一樣,滿心滿眼的全是彼此,那麼,他就一定要讓沈慕白甘心。因為,我叫你愛我,這是天地之間,唯一無法欺瞞和勉強的事情。
醒塵的煉製,已經接近尾聲。袁不破為此耗費的,不僅僅是沈慕白看見的辛苦。寒冬掃雪固然瑣碎,卻也並不是袁不破最為巨大的付出。他甚至掏空了一座高山,揮霍了大量的火精和靈石,催熟了一山的靈藥。
是真的揮霍了。火精在修仙界不算難的,卻也得來並不輕易,尋常宗門得上拳頭大的兩塊,就足夠維繫一冬的溫度了。而饒是袁不破,這樣打的手筆,也幾乎耗盡了他往年的火精斂藏。而靈石更不必細說,在修真界,靈石是作為貨幣的存在。袁不破的所作所為,是真正的“燒錢”。每日靈石耗盡靈力剩下的飛灰,就能積滿山體中小腿高的一層。
而靈石和火精的消耗,和被袁不破掏空的那座山比起來,並不值一提。為了保證靈藥的品質,必須保證充足的靈力供應。袁不破索性截取了一條靈脈,在這條靈脈的源頭的山中,蓄養起藥材。
靈脈是宗門開宗立派的根本,袁不破在截取這條靈脈之前,隻身滅了一個修真界並不算小的宗門。袁不破並不怕世人說他強盜行徑,他是故我的人,世人怎麼說,怎麼想,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只是這些,袁不破並不打算讓沈慕白知道。
被沈慕白抱出了屋子,小姑娘自然歡喜太陽的溫度,站在暖洋洋的陽光之下,小姑娘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肉嘟嘟的小下巴軟軟的蹭着沈慕白的肩膀,胖爪爪堆在小肉臉旁邊,就宛若一隻剛睡醒的小奶貓。
一直瘋跑的游臧嗅到了自家小姑姑的氣息,老遠就飛速的奔來。在沈慕白腳前驟然停住了腳步,年輕的冥豹埋下了高貴的頭顱,馴服的宛若一隻大型的家貓。
沈慕白騰出一隻手撓了撓游臧的下巴,貓科動物舒服的發出咕嚕聲。小姑娘驚喜的看着久違謀面的大侄子,伸出肥軟的小手夠着游臧。
兩隻的眼睛都不約而同的笑成了月牙。小姑娘自然是軟萌可愛,然而游臧頂着一張兇悍的豹子臉,做出這樣的動作,怎樣都顯得有些可笑。
似乎意識到有些不妥,黑豹化作少年,眼巴巴的盯着沈慕白……懷裏的枕黑。枕黑也衝著沈慕白眨着眼睛,眼裏的渴求意味分明。
有些不情願的將自家閨女交到游臧手裏,兩隻無師自通的蹭着鼻子,嬉戲玩耍。這樣的把戲,在她們還是豹子和小貓球的時候,就能兀自的玩上許久。
游君從不遠處不疾不徐的走來,衝著沈慕白行了一禮“尊主。”抬起頭的時候,他和沈慕白的眼中,都有一種對自家熊孩子的無奈。
不遠處的院落,步風塵正帶着映梳修鍊,並且溫柔的為她擦去額角的細汗。這一天的流雲峰上,陽光酥軟,此情此景,縱使是多年之後又被幡然想起,還會心頭溫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