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一封強大的信

第一百八十章 一封強大的信

“讓娜,我羨慕你,”戴安娜和讓娜的關係顯然很親密,在安娜公主面前也沒什麼大的顧忌,她用一種慵懶無奈的語氣嘆息一聲,風情萬種的我見猶憐模樣,讓任何一個男人都很難抵制她的魅力,不過好在她的私德還算不錯,曾經被弗朗索瓦公開誇獎過,被他稱之為,“可愛的諾曼第大法官夫人,”“有一個人為你終日思念,那真的是一種跨越彼岸的幸福。”

讓娜笑了笑,“謝謝你為我在國王陛下面前進言,戴安娜。”

“這不是我的功勞,你要感謝的應該是殿下,”戴安娜眨眨她明亮若星辰的皓眸,“不過我們是好友,看着昔日的玩伴日漸沉淪,實在不是我希望的事情,而且國王陛下實在是做的有點過了,我不能看着你繼續被軟禁。”

眾人說的話,坐在戴安娜膝頭玩耍的阿蒙並不知道真正的意思,此刻他正玩着一尊白銀熔化后製成的小小騎士雕像。

讓娜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露出一股慈祥和母性的光輝,戴安娜心中有點嘆息,低頭在阿蒙的耳邊說了句話,阿蒙眨巴着眼睛,歡笑着從戴安娜膝頭一躍而下,朝着讓娜直奔而來,撲入她的懷中,響起清脆的笑音。

安娜一直在一邊看着,並沒有說話,燈火輝映,將她的容顏照耀出來。

那是一張已經日漸鬆弛瘦削的臉,雖有華美的首飾珍寶點綴,卻依舊暴露出她的衰朽,叱吒風雲多年的安娜長公主,而今連年的病症折磨着她,從五十歲以來,她的身體就不是很好,現在她已經60歲了,丈夫早已經逝去,在這孤單的宮廷高台上,安娜只能等待死亡的來臨,在陪伴的日子裏,只有讓娜和戴安娜兩人的身影。

她看着阿蒙和讓娜嬉戲的樣子,發自內心的笑容蕩漾在臉上,片刻后,她才輕輕一咳嗽,“讓娜,將阿蒙送下去吧,孩子精神不旺,你看他都疲倦了。”

兩個女人知道安娜要說什麼,安娜點點頭,將阿蒙交給了外面的侍女,又走回來坐下。

門輕輕合上,戴安娜和讓娜知道安娜要開始進入正題了,正襟危坐。

“我老了,已經無法再左右年輕國王的思想,”安娜唏噓一嘆,她苦澀一笑,拉起讓娜的手臂,“你和戴安娜是我在所有見到的女人裏面,最有天賦的,也是最有才能的,你們很早就已經知道美麗的容顏只是你們最後的,也是最不可靠的一種天賦,我很欣慰,但是你們知道為什麼我如此看重女人的道德,如此嚴厲的對待每一個人嗎?”

讓娜和戴安娜對視一眼,皆沒有說話,安娜微微一笑,又忽然嚴肅起來,“那是因為我知道女人是一種危險的動物,它能夠左右男人的思維,並且擁有不輸於男人的能力,如果放之不顧,那就會轉變為危險,沒有足夠的約束,就會成為災禍,對於王國來說,這是致命的。”

“但是我還認為,”安娜又恢復了輕鬆,似乎剛才嚴肅讓人有些害怕,尤其是這兩位已經對安娜嚴厲的形象記憶非常深刻的女人來說,“女人有資格,並且也必須要尋找自己的幸福,我這輩子已經促成了很多家族的聯姻,但作為代價,我也見過了很多的淚水,太多的離別,我老了,不想再見到更多的傷感了。”

讓娜心下一喜,但是片刻后,又有一種淡淡的憂愁湧上心頭,隨後越來越濃烈,她看着這位和自己有着深厚情誼的女人,她真的衰老了很多。

“難道您要趕我走嗎?因為我.的不懂事”

“趕你走?不,我的讓娜,”安娜寬慰的一笑,“不,你找到了真正的愛情,我知道,我這麼說,這是因為我已經時日無多了,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你這次回來我很高興,我很高興,讓娜。”

“不,殿下,”戴安娜已經哭出了聲,她受不了這種悲傷,“您一定能夠健康地活下去,您的身體會好起來的。”

“弗朗索瓦那邊,我會和露易絲說的,相信你回到自己愛人身邊會受到上帝的保佑,”安娜抹去戴安娜臉頰上的淚水,笑了。

“殿下!殿下!”

卻在這時候,外面又開始喧囂起來,薩基爾夫人急匆匆的步伐在門外停下,她的聲音蘊含著焦慮,這在她的身上是很難得一見的。

“怎麼了,薩基爾?”安娜眉頭一皺,有些不滿。

“瓦里埃爾伯爵派人來了,他說他說”

“說吧,薩基爾,你怎麼了?”

“他說:‘請殿下以及讓娜小姐不要再和敵對國家的人有任何瓜葛,國王陛下已經派人將艾辛娜一干人抓起來了,還在四處搜查阿蒙少爺的蹤跡。’”

“敵國?開什麼玩笑?”

“法蘭西王國已經向艾斯普瓦公國遞交了宣戰國書,新任教皇將艾斯普瓦公爵斥責為異端,目前已經有七個國家向教皇申請舉行應艾斯普瓦大主教艾斯博文的要求組建十字軍,現在已經決定開戰了。”

“什麼?!”——分割線-——公元1521年八月末,剛剛宣誓就任的新任羅馬教皇亞歷山大,第七世亞歷山大,已經從羅馬城派出數十路使者,朝各個天主教國家發佈了一道檄文,內容完全一致,和數百年前烏爾班二世發佈的幾乎如出一轍:各位敬愛的兄弟:我,受命於上帝,背負着天命,來到你們中間,成為你們的領袖和教宗,向你們發出最迫切的吶喊,最急切的呼籲,我希望能夠在這危難的日子裏,找尋到主寄托在你們身上的忠誠,上帝使你們生而成為他大家庭裏面的僕人,讓你們保持虔誠,為了你們由衷的幸福,而教會的存在便是將上帝的福音傳達到你們每一個人耳邊的傳聲筒,我們同樣是僕人,但是生而便是被選中的人,《福音書》中說:“一個盡忠職守的牧羊人要盡自己所能,看管羊群,從各個方面照料自己的羊群,不要偷懶,如果你玩忽職守,導致狼叼走了你的羊,那毫無疑問上帝將會收回對你的所有賞賜。”

到最後,你只能在地獄裏面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悔。

《聖書》上說:“你們是世上的鹽,鹽若失了味,還怎麼能夠叫它咸呢?以後無用,不過丟在外面,被人踐踏了,”可見鹽的重要性,今天我站在這裏,可以向你們大聲宣告,你們已經具備了鹽的美德,但是這還不夠,倘若主在某一天要將這個世界打開,發現裏面所蘊含的只是一塊又一塊的爛瘡,噁心流膿,那該怎麼辦呢?他會將你們全部都丟到無盡的地獄,永遠被驅逐出神聖的居所。

鹽,所具有的美德,在於有味,在於讓食物變得可口,你們是鹽,在這個世界上傳播主的福音,傳頌主的美德,信徒們的信仰就是主所期望的,那麼你們應當具備以下美德:忠誠堅貞,勤於勞作,厭惡安逸,不問不潔之事,不想不潔之事,平等公正而且純潔,所謂己不正,何以律人?若是一個人憎惡和平,怎麼能夠期盼戰爭的停歇呢?

所以,如果想讓上帝恩寵與你,你就必須做讓他歡顏的事情,傳播他的美德和一切,鍾愛的他的一切,交納什一稅,滿足侍奉教會的一切需求,誠實的做人,勤於做事,忠誠地繳納土地而不隱瞞實際的數字。

我再一次重申我的看法,任何任意倒賣聖職的人都會被鞭笞,任何有違主的意志的事情都會遭到無情的毀滅,要謹防不潔不誠之事在你們之中生根發芽,主說:“一個盲人牽引眾人,所有的人都會掉入懸崖,”一旦有任何的不法之徒膽敢有辱主的名譽,都應該被流放。

在此前,我於錫耶納傳教其間就多次告誡諸人,要謹防罪惡,但你們如今還是如此不得力,以至於居住在家內還要擔心入室的強盜,行走於各省份的商旅總是遭到打劫,軍隊憊懶而不保衛人民,所以我再次在這裏呼籲,我們要達成祖輩和上帝共同商定的《神聖休戰》。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會為了一己私慾破壞協議,但如果有人敢這麼做,那麼將會受到神聖的教會制裁!上帝的子民們,我相信你們已經渴望和平了太長時間,你們已經堅定的承諾將會維持和平,捍衛教會的權力,傳播他的榮光,但還有一項更加重大的事情還在等待你們每一個人的裁決,這要求你們拿出正直的,正義的力量。

“眾敬愛的兄弟:想必你們已經知曉了我所遭受的悲慘待遇,在這片大洋彼岸中,我無時無刻不在找尋着來自舊大陸,我兄弟們的消息,我已經等了太久,我歷盡千辛萬苦才將這封用鮮血寫就的書信帶出來,向偉大的主,偉大的教皇陛下控訴異教徒的罪行,他們迫害我們的教職人員,並且勾結各種骯髒不堪的人員鞭笞我們的教士,我祈求教皇陛下的悲憫,拯救我們於黑暗之中。”

正如你們所聽見的,這是來自於大洋彼岸,我們天主兄弟的呼喚,那些來自蠻荒平原的人,已經對我們在帕拉拉傳教的教會人員下了毒手,在巴西,在伊斯帕尼奧拉,每一天都有無數的教會人員,乃至於忠誠的天主教子民喪命在那些野蠻人的屠刀下,他們已經不再是綿羊,但是拿起了槍,就成為了一群兇猛的野獸,他們毀壞聖堂,蹂躪我們的子民,飽飲嬰兒的鮮血,戴着猙獰可怖的面具,塗著噁心的顏料,張牙舞爪的殺死他們所看見的每一個白種人。

如果你們再有片刻的猶豫,我們的子民在那裏就會死傷更多,為了我們子民的生命,請聆聽我的呼喚!

休戰吧!把你們對戰爭的熱愛放到該用的地方去!——分割線-——“我們非戰不可嗎?陛下?”

克洛德不喜歡戰爭,加之她和讓娜的關係很好,在這個時候,出於女人善良的天性,她不忍心艾辛娜等人受到迫害,“我們和卡斯提人如果是非戰不可,那對這些艾斯普瓦人能不能避免戰爭呢?”

“這不是我的意願,”弗朗索瓦揉着眉心,苦笑着嘆息,“恐怕這是查理的主意,自從他們的部隊從新大陸敗退以來,他每日每夜都在尋找重新奪回黃金之源的途徑,恐怕現在已經被他找到了,教皇出面的停戰諭令,即使是我也不敢違背,我們已經死傷夠多了,克洛德,如果能夠找到一個理由暫時喘口氣,我也會毫不猶豫接受的,但其實我對那裏的黃金也是日思夜想呢。”

“可是陛下,那裏的人民都是無辜的。”

“和平,必須要用戰爭的方式來得到,克洛德。”

“可是陛下.”

“如果能夠讓天主世界的子民不再流血,我們能夠團結一致,即使是我也是非常希望的,況且現在的羅馬城,恐怕已經雲集了數萬大軍,這等盛況恐怕比幾百年前的十字軍聖戰更加驚人,等我們有了足夠的金錢,掠奪了足夠的領土人民,就足夠了。”

“陛下,您怎麼不想想百年前的十字軍呢?那樣的慘狀您難道還沒有見夠嗎?”

“呵呵,克洛德,等烏爾班的信徒們到聖城,才發現那裏是沙漠,無盡的黃沙,但現在的大洋彼岸,可是真正的財富之源,這是已經讓眾人都信服的。”

“那陛下,能否驅逐讓娜身邊的一眾侍從,而不要傷害他們?”

“嗯?”弗朗索瓦濃眉一凝,皺眉看了毫不畏懼和自己對視的妻子一眼,他思索了片刻,卻沒有答話。

“按照傳統神聖的約定,陛下,戰俘是有權交換贖金之後獲釋的。”

“那好吧,”弗朗索瓦被人稱之為“騎士國王,”不是沒有來由的,他個人對這些傳統的約定非常看重,就連好色這一點,都是因為“浪漫也是騎士的義務”這一條得來的,“先將他們扣押起來。”

克洛德急忙領命,她臉色一喜,卻還沒有來得及親自去傳令,就又聽到弗朗索瓦補充了一句,“把讓娜送回巴黎繼續軟禁,我要從她的嘴裏問到更多有價值的事情,或許我們可以一勞永逸,還有那個孩子,是個十分重要角色,我敢肯定。”

“那請容我再多問一句,陛下,我們為何而戰?法蘭西的騎士們到底是為何而流血?”

“很簡單,一個擁有統一而且強大的國家在新大陸的不符合我們的利益,尤其是那些意大利人,當然也包括我們在內,就像奧斯曼人,甚至比他們還要可怕,至於那封信,哼,也真是虧得他們想得這麼一個蹩腳的理由。”——分割線-——公元1521年9月10日,來自歐洲各地由十三個國家組成的大軍,由教皇親自誓師祈福,被稱之為“歐羅巴天主同盟”,超過十萬人云集於羅馬城城郊,旌旗遮天蔽日,士氣高昂,因為誰都知道他們將要踏上的土地其富裕程度遠遠不是當年耶路撒冷可以比擬的,他們雖然倉促,但精神面貌一點也不像是一支倉促成軍的隊伍。

與幾百年前不同,這支軍隊幾乎全部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只有很少一部分由民間力量組成,除了沒有打出“十字軍”的旗號,幾乎就和十字軍無異。

數天之後,幾百艘從歐洲各地調集來的船隻便集中到了意大利,每一個渴望黃金的歐洲人幾乎都爆發出了無窮的慾望與鬥志,在教皇“為了拯救天主教會於野蠻屠刀”的口號下,龐大的艦隊浩浩蕩蕩的駛出地中海,聲勢滔天的朝“黃金之源”席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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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陸的金色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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