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夢境
清晨,阿桃進屋喚許宴知起床。
進屋去只見床上坐着一個小娃娃,許宴知蓋着被子側睡,小娃娃就在她身邊坐着手裏抓着一枚玉佩玩兒,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見了阿桃進來也不害怕,咧着小嘴直樂。
他伸出小手拍拍許宴知肩膀,像是在告訴她有人進來了。
許宴知眼皮動了動,醒了,一睜眼便對上一雙濕潤潤的圓眼睛。
她頓一下,果斷伸手把娃娃抱回自己懷裏,然後閉眼繼續睡。
阿桃笑出聲:“該起了。”
“一會兒李大人要來抱他家的孩子了。”
許宴知捏着小娃娃的小手,“哪裏有他家的孩子。”
阿桃笑瞪一眼,“凈說胡話,”她走過去拉開被子,把小娃娃從許宴知懷裏抱出來放到一邊坐好,“快起了。”
許宴知坐起身,盤腿坐着伸手去捏小娃娃的臉,阿桃把熨燙好的官袍遞給她,“你自己穿吧,我帶孩子去喝點熱羊奶。”
“哦。”
待洗漱完,許宴知早膳用得三心二意,時不時要去逗一逗,捏一捏,這孩子也樂得被她逗,抓着她的手指咯咯笑。
阿桃看一眼她面前的粥幾乎沒怎麼動過,輕咳兩聲,“老實吃飯。”
許宴知置若罔聞,依舊三心二意,乾脆把孩子抱到懷裏來逗,朝阿桃一挑眉,笑得春風得意,“嘻嘻。”
下一刻小廝來報:“大人,李大人和夫人來了。”
許宴知笑臉一下收回。
阿桃冷嗤一聲,“讓你嘻嘻。”
李忠明一來便自覺坐下用早膳,季如槿先去抱了孩子,對許宴知略有歉意的笑道:“辛苦許大人幫我們照看孩子了。”
許宴知笑回:“嫂嫂客氣了,坐下一起用早膳吧。”
李忠明拉着季如槿坐下,“都是兄弟,別跟他客氣。”
他又問:“渡危,這孩子沒鬧你吧?”
許宴知:“沒有,乖着呢。”
“家裏的事情辦完了?”
李忠明點頭,“家裏的事不大,都解決了。”
“黎仲舒那事兒到底怎麼說?”他一邊說一邊夾蝦餃到季如槿碗中,又盛了一碗粥,吹涼一些才端到季如槿面前。
許宴知咽一口粥,慢慢道:“吳大人讓人同我透露,說目前查到了不少對黎仲舒不利的證據。”
李忠明眉頭一緊,“怎麼回事?”
許宴知搖首:“我需要避嫌,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吳大人說他會繼續查,我們且再等等。”
季如槿瞥見李忠明衣領翻折,抬手幫他整理衣領,他微微壓身方便其動作,嘴裏還說著:“是誰要陷害黎仲舒,你可有眉目?”
許宴知微嘆,“黎仲舒的事我是從小陸口中得知,小陸有意沒告訴我來龍去脈,吳大人接手后本也不該向我透露,眼下這個情況我也很難有猜測。”
李忠明微驚,“小陸有意瞞你?”
“為什麼?”
許宴知微眯雙眸,笑意帶幾分莫測,“小陸聰明,有主見,他有他的顧慮。”
李忠明一默,“他擔心你會包庇黎仲舒。”
“他前些時日離京辦差,也是因為這個?”
“是,”許宴知淡淡道:“吳大人有意給他解圍,我便順着吳大人的話往下說,讓小陸離京辦差。”
“這個案子他既不信任我,那就讓他信任的吳大人去辦。”
季如槿輕笑道:“許大人好氣度。”
許宴知微歪頭,“嫂嫂這話是怎麼說的?”
季如槿笑道:“這官場上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知道的也不多,但市井尚有掌柜打壓夥計,更何況上官和下屬呢?”
“我方才草草聽你們說著也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若換了旁人被下屬懷疑戒備,那這人往後被穿小鞋是小,沒準還會被折騰得主動辭了官。”
“可我聽許大人口吻,是絲毫沒有怨氣的,應是不在意。”
“所以我才說好氣度,那位小陸大人能在你底下辦差也是幸事。”
許宴知笑了,“嫂嫂若再誇我的尾巴怕是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季如槿被她逗笑,“我可沒有說假話。”
李忠明笑着點頭,“我們渡危就是這樣的,氣度大着呢。”
時辰差不多,許宴知和李忠明一道進宮上朝,臨走前不忘吩咐阿桃拿一些女子養顏的補品讓季如槿帶走。
李忠明趕了一夜的路,如今吃飽就只剩困了,他靠在馬車裏呼呼大睡,許宴知在旁看着公文。
也不知他夢見什麼了,猛的一下驚醒。
醒來時額頭滿是汗水,眼中獃滯愣神許久,許宴知餘光留意到他驚醒,問道:“怎麼了?”
他結巴了一下,“我,我夢見,夢見謝辭了。”
“嗯,然後呢?”
李忠明一把抓上許宴知衣袖,神色有些緊張和遲疑又有幾分認真,“謝辭說讓我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你。”
許宴知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李忠明撐着額頭,悶悶道:“不知道,他是這樣說的,然後……我就被嚇醒了。”
許宴知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夢而已,不必當真。”
“不,或許不只是夢那麼簡單,”李忠明直直盯着許宴知,“你不知道這個夢有多真實,我……你,哎呀,反正就特別像真的。”
許宴知不大信,但依舊順着他的話說:“是嗎?那你除了夢見謝辭還夢見什麼了?”
李忠明一張嘴,話到嗓子眼卻遲遲說不出來,他看向許宴知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等許宴知深究他便躲閃視線,“反正謝辭說的話我得聽,我今日告個假,晚上也不回去了,我就跟着你。”
許宴知失笑,“一個夢而已,你這是何必?”
“你不明白,渡危,你不明白。”
“你就當我迷信吧。”
許宴知見他神色不似玩笑,留意到他方才未說出口的話猜到他恐怕不只是夢到謝辭,應是還夢到她了。
有關自己她自是想問清楚,但李忠明儼然不會鬆口,她半信半疑也不好再追問,左右夢本就虛幻,做不得真。
就當是給李忠明一個心理安慰,許宴知答應讓他今日跟着。
李忠明說到做到,下了朝就讓人帶話去大理寺他今日告假,緊跟着許宴知到了都察院。
午膳時洪辰溪、顧月笙一道而來,四人一起用膳。
飯桌上許宴知隨口提起李忠明做夢的事,洪、顧二人來了興趣和李忠明討論着夢境,許宴知本想聽聽李忠明到底夢到了什麼,奈何他就是不鬆口。
膳后午休時幾人在院中下棋喝茶,中途阿桃有事尋來,許宴知出院子去見阿桃。
趁許宴知不在,洪辰溪問李忠明:“趁渡危不在,說說吧。”
李忠明撐着額頭,眼底有痛苦之色。
“我夢見渡危滿身是血倒在我懷中。”
洪辰溪:“……”
顧月笙:“……”
李忠明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這個夢特別真實,就像是謝辭在提醒我什麼。”
“渡危在我懷中不停的吐血,衣裳都是鮮紅,他一邊嗆血一邊想同我說什麼,可是我聽不清,不論我怎麼湊近我就是聽不清。”
“最後他閉上眼徹底沒了氣息。”
“像一尊染血頹敗的玉像。”
“毫無生氣。”
李忠明深深一嘆,“所以就算是夢,我也不敢馬虎。”
“你們……別告訴他,”他情緒低落,“就當我迷信吧。”
洪辰溪搭上他的肩,“今日吏部沒什麼要事……我忙完過來陪你一起守着渡危。”
顧月笙點頭,說:“我可能得晚點兒,到時候再來找你們。”
“背着我說什麼呢?”
幾人一瞬笑開,“沒什麼。”
“阿桃姑娘找你有什麼事嗎?”
許宴知搖頭,“沒什麼事,和老宅的人有關。”
她端起茶抿一口,“對了,晚上我得去錦豐伯府上赴宴。”
洪辰溪:“小爵爺入了吏部為官,府上設宴慶賀,我也收到帖子了。”
許宴知問:“你要去嗎?”
“去。”
“你不是不喜熱鬧嗎?”
洪辰溪:“有你給我作伴,去一次也無妨。”
她笑道:“你忘了還有李忠明呢。”
李忠明“嘿嘿”笑了,“那不正好,咱仨喝酒,”他問顧月笙:“怎麼說?你收到請帖了嗎?”
顧月笙搖頭:“我與錦豐伯父不熟。”
洪辰溪:“那你要來嗎,屆時用我的請帖帶你進來。”
李忠明:“來吧來吧,正好一起喝喝酒。”
顧月笙含笑點頭:“行,我忙完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