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進京問醫
檢舉信交由吳東澤,向宮中上報后以休養為由暫讓黎仲舒停職配合都察院調查。
為避嫌,許宴知不好插手此事。
老宅傳信來,許北溟進京問醫,由許卿歌和許瀚森攜子女陪同進京,問醫同時領略京城繁華。
此信寄來本沒什麼意思,只因許宴知在京城為官,到底名聲上還是一族,知會一聲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許北溟早已吩咐人提前進京安排好住處,但許瀚森則說若不與許宴知同住怕是要惹出些閑言碎語來。
一來會引起對氏族非議,二來也會影響許宴知的官聲。
故許瀚森提前一步進京親自出面,先遞了拜帖到許府,等了半日人倒是進去了,但依舊不見許宴知。
阿桃出面接待許瀚森。
許瀚森見是阿桃主理府中事務便未有輕蔑冒犯,好聲好氣同她表明來意。
阿桃聽完將消息差人送到都察院。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傳信的小廝回來附在阿桃耳邊低語一陣,阿桃全程面色不變,聽完傳話便對許瀚森道:“大人說了,屆時人來可直接住到府上,大人只一點要求,京中繁華,權貴遍地,諸位當謹言慎行莫要惹出事端。”
許瀚森連連點頭,“是是,這些我們都知曉的。”
阿桃笑而不語。
許瀚森並未在許府住下,他在城門附近住下方便迎許北溟等人入京,屆時再一同住入許府。
夜裏許宴知回府,阿桃為其捏肩按摩時問起,“大人,真要讓他們住到府中嗎?”
許宴知閉目養神,嗓音散漫,“住便住吧,京中各路眼線盤踞,屆時他們來卻自找住處不知又會給多少人留下彈劾我的話柄。”
“我升任二品不久,正是被人議論的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阿桃點點頭,“知道了,府中會打點好的。”
她又道:“那我屆時替你去城門迎一迎?”
許宴知想了想,“也好。”
阿桃又想到什麼,說:“言舟少爺來信了,有給我的也有給你的,我放在桌上了。”
許宴知應一聲,眼底浮上睏倦,“明日再看吧。”
阿桃幫她散了頭髮,“先歇吧。”
“嗯。”
……
翌日。
許宴知出府時順手拿過桌上的信,在入宮的馬車上看信的內容。
信上內容不少,多是零碎的趣事,看得出許言舟活潑許多,在學宮中很是快活自在。
信看完馬車剛好停在宮門口,她下了馬車肩膀被人一拍,李忠明熟練的搭肩,“黎仲舒那事兒怎麼樣了?”
許宴知搖頭,“不知道。”
“吳大人一句沒透露?”
“我升任的風頭未過,這個節骨眼上吳大人豈會同我透露?”
李忠明點點頭,“也是,對了,小陸離京了?”
許宴知一挑眉:“你怎麼知道?”
“大理寺是什麼地方?不止你們都察院有暗探。”
“所以你們大理寺的暗探都是用來盯着我們都察院的?”
李忠明一撇嘴,“誰稀罕盯着你都察院?那是在城門口瞧見小陸出京,正好就報回來了。”
“怎麼樣?都察院沒出什麼事吧?”
許宴知搖頭,“不是什麼大事,小陸能解決。”
李忠明打了個哈欠,“沒事就好,一會兒我能去看看黎仲舒么?”
“翻牆的話,可以。”
李忠明:“那算了。”
“你哪日休沐?”
“怎麼?”
“去登高望遠,喝酒閑聊。”
許宴知頓一下,“怕是輕鬆不了。”
李忠明卻道:“人若是一直緊繃著會出問題的,需要偶爾放鬆一下。”
許宴知沒反駁,點頭,“知道了,再看吧。”
李忠明拍拍她的肩,“太瘦了,多吃點吧你。”
許宴知隨口一應,“知道了。”
朝堂乏味,枯燥,耐着性子聽人扯皮、推卸責任、正事沒說幾句又因話中惹惱了別人將正事拋開同人爭辯。
許宴知越聽越煩,眉頭緊鎖已是不耐。
挨到下朝,出宮去都察院當值。
桌上的公文和各地方上呈的奏摺永遠都是高高一摞,處理完免不了手腕酸痛,肩上的舊傷也不放過她,常會作痛。
一轉眼又是入夜,眼前仍有幾本沒批閱的奏摺。
批閱完回府,這一日便又過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許北溟一行人抵京,阿桃帶了小廝也到城門口相迎,禮數周全叫人挑不出錯來。
一行人住進許府,許懷玉悄悄扯了扯許廷的衣袖,“這府邸也太大了吧?”
許廷點點頭,“瞧着好像比老宅還大,他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宅子啊?”
許瀚森咳一聲,瞪一眼他二人,“別亂說話。”
許廷摸摸鼻尖,“知道了爹。”
許卿歌扶着許北溟,瞧了一眼堂中擺設,沒忍住道:“爹,這府中當真是氣派。”
許北溟面色如常,並未接話。
許若桓拉着許芳華的手追着許卿歌喊道:“娘,娘,好大啊。”
許卿歌眼神制止許若桓,許芳華見狀連忙捂上許若桓的嘴將其拉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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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給眾人上茶,笑道:“大人還在當值,諸位稍作休息,一會兒我讓人帶諸位回房休息。”
許瀚森笑道:“有勞阿桃姑娘了。”
阿桃淡笑,領着人退出去。
許北溟用拐杖杵杵地,咳一聲,說:“京城繁華規矩也多,此來我是問醫,閑暇時你們可以帶着孩子去轉一轉,但不可給我惹事。”
許氏在世家中雖也有名聲威望,但畢竟主家離京多年威望不比從前,朝中又有意打壓氏族,如今許氏在京城怕是還不抵許宴知一人的威望。
說到底,世家已在沒落。
許氏中除許宴知外也只有許洛慈能堪大任,如今許宴知年紀輕輕位居二品,更是風頭無兩,一行人前來暫住許府,又瞧見了府邸氣派宏大,心中多少都有些犯嘀咕。
許卿歌點頭,“知道了爹。”
許瀚森拉過兩個孩子的手,兩個孩子齊聲說:“知道了曾祖父。”
之後眾人被帶到各自的院子休息,晚膳時許宴知還未回來,眾人落座也不動筷,阿桃見狀淡笑道:“諸位不必等大人回來。”
許北溟還想說什麼被許卿歌拉了一下衣角,許卿歌對阿桃說:“阿桃姑娘,這主人家不在,我們怎好失禮?”
阿桃笑盈盈的,“大人說過了,京中規矩多,但大人府上不講究這些,大人既說了讓我好好招待諸位,又怎能讓諸位一直餓着呢?”
“大人晚歸是因公務繁忙,諸位海涵。”
阿桃言盡於此,動不動筷全憑他們心意。
桌上的幾個小崽子餓得不行,眼巴巴盯着許北溟,他低低嘆一聲,“到了別人的地方就該守別人的規矩,動筷吧。”
小崽子們急不可耐想去夾菜,被許卿歌和許北溟冷眼制止,許卿歌先夾菜到許北溟碗中,等許北溟吃了底下的小崽子們才能夾菜。
阿桃在外遠遠望了一眼,心中感嘆世家到底是世家,規矩繁瑣。
入夜後許宴知回府,一進正堂便瞧見七個人正襟危坐,見她進來除許北溟外其餘人都站起來相迎。
許宴知微滯,反應過來他們這是在迎自己心底泛起無奈,她走上前,“怎麼都在這?京中有夜市,該去逛逛的。”
許瀚森乾笑兩聲,“這來了府上不見主家就出去閑逛總歸是不好的。”
許宴知一擺手,“我府上沒那麼多規矩,我整日繁忙無暇作陪,你們還要一直等着我不成?”
阿桃走過來,“大人,飯菜備好了。”
許宴知應聲朝里走,望了一眼許北溟又對他們道:“既然重規矩,那到了我府上就要守我的規矩。”
“眼下夜市正熱鬧,去逛逛吧。”
許卿歌和許瀚森看向許北溟,見他抬手一揮便是鬆了口,當即道:“那我們帶孩子們出去逛逛。”
許宴知不再多言,逕自朝里走。
正用着晚膳,許北溟坐到桌旁看着她吃,她本以為許北溟要同說規矩之事,卻聽他道:“前些時日京中出了亂子,你可有事?”
許宴知筷子一頓,笑了,“有,手廢了。”
許北溟一默,半晌嘆道:“你不必對我如此戒備話中夾諷,我好歹是長輩,對你關懷也是應當的。”
“墨玉戒洛慈已經收下了,我也老了,對你沒有所圖。”
許宴知眉眼微垂,口吻放緩,“我也沒騙您,”捏筷的手一抬,“我此後不能握刀射箭。”
“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許宴知笑一下,繼續用膳,“無所謂的。”
她微頓片刻,“您此來京中問醫,是有何不適?”
“近日胸痛,時常氣喘。”
許宴知點頭,“我認識有一位太醫,回頭我請他為您把把脈。”
許北溟:“若是太麻煩就不必了。”
“京中大多捧高踩低,您不常在京中露面便少了盛名,若要求問明醫怕是一時半會排不到您頭上,您要排明醫號診,怕是病也拖不起,不如太醫先診治着您慢慢排。”
許北溟靜默一瞬,身上的凌厲銳氣褪去,此刻僅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腰背習慣挺直卻也扛不住年歲增長微見佝僂,他望着許宴知不由低喃,“你真的很像你父親。”
他眸色恍然,似是憶起從前,“那時候你父親還小,喜好讀書,常因念書誤了用膳的時辰,你祖父以為他挑食還罰了他,不讓他晚間用膳。”
“後來我便讓他夜中到我院裏來用膳,”他一捋鬍鬚,嘴角含笑,“他那時同我親近,什麼話都願意同我說,趁着用膳嘴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他年紀小,腦子活絡,說話也快,真像小鳥似的。”
“府中規矩多,偏他最不愛守規矩,坐着兩條腿還翹着晃個不停,坐沒坐相。”
“你父親那一輩只有他最爭氣,為了娶你母親……”
許宴知靜靜聽着,將筷子放下。
許北溟見狀連忙道:“不說了不說了,你繼續用膳吧,我先回去休息。”
許宴知搖首:“您再說說我父親吧。”
“我想聽聽我父親的過往。”
“畢竟這世上多一個人記着我父親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