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白色玫瑰
第182章白色玫瑰
鐘錶轉動到下一個格子，陳呦哆嗦着手按亮屏幕，聽筒里沒響兩聲，電話接通：“野哥，你睡了嗎？”
那頭弔兒郎當回：“拜你所賜，不到凌晨睡不着了。”
“我想看海。”
陳呦說完自己後悔了，外頭漆黑的夜，自己紅彤彤的眼眶，自己腦子絕對有毛病。
“等我幾分鐘。”
電話掛斷，最後發愣的成了她。
蔣野抓着頭盔，往樓下走，心臟怦怦跳，風也沒有她說狠話冷。
一句話也能點燃他。
十點多的南城不算晚，人們還在街巷裏玩耍。
路邊的商店還亮着燈。
蔣野緊盯遠處的紅綠燈，眼睛瞥到不遠處的商店。
五分鐘，蔣野到了陳呦樓下。
那個時候，月亮從稀薄的雲層里鑽出來，散發亮光，樓上穿着黑色外套的女孩探出頭，朝他揮揮手。
下一秒。
那個在南城雨天說她怕打火機的女孩，現在用手按住打火機，點燃了那支留給她退路的仙女棒。
仙女棒輕輕揮動，映着她美麗的臉龐，陳呦不要以後，要現在不要命的浪漫。
打火機最後還是掉落地上，落到草坪上。
蔣野停住摩托車，下車去找，挺拔的身子此刻蹲在地上，眯着眼睛尋找。
陳呦從樓道里出來時，風大作，那個少年手裏把玩着最廉價的打火機，火苗被他按起，映着他淡漠的臉。
帶有侵略性的黑色眼睛一閃一閃。
陳呦接住他扔來的頭盔，沒戴。
蔣野挑眉，“戴上。”
她執拗。
蔣野走到陳呦跟前，離得近了，呼吸自然融到一起，陳呦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
今天她化妝了，豆沙色的口紅，和她的一身反差。
蔣野給她戴好頭盔，面前的她突然往前，兩個頭盔就撞到了一起。
蔣野看她戲謔的笑。
由着她去。
“上車。”
蔣野邁上車，後面的女孩圈住他的腰。
安靜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仙女棒好看嗎？”陳呦迎着風聲，本來的聲音快要被吹散。
本就隨口一問，陳呦也沒想過他要回答。
這個時間點，海邊只有零星幾家店開着微弱的燈，海邊的風比巷子裏更大，更冷。
遠方映着海浪拍打礁石的景色。
陳呦脖子上掛着黑色相機。
赤着腳站在海邊，緊閉嘴。
今天她格外溫柔，眼線化的並不張揚，和她琥珀色的眼仁相稱，唇上是溫柔的豆沙色。
整張臉溫柔恬靜，有一種逝去的美好。
蔣野走上前，手裏是花店內最後一朵紅玫瑰。
陳呦眼尖的瞧見，拿到手裏。
嗅着香味。
“野哥，你比以前高了。”
陳呦只能到他的心臟下方，抬頭能看見他的下巴和黑眼圈。
黑眼圈真的很重，他太累。
“嗯。”
蔣野從嗓子裏說了一個字。
夜色迷人，海風腥咸。
風吹着他黑色的頭髮，而他像屹立不動的冰山。
沒有什麼事能撼動他。
“野哥，我很感謝你。”
感謝你那麼喜歡我，那麼偏袒和保護我，給我足夠的空間。
和你走過一段路，我很開心。
“別謝我。”蔣野正視面前的女孩，“補償我。”
這是他的索取。
他們的影子永遠在追趕，映在沙子上，海上，還有被海浪拍打的礁石上。
那朵玫瑰花被扔進海面上，漂着。
陳呦把黑色相機掛到蔣野的脖子上，“送給你。”
陪伴她成長的相機就該給對的人。
“你別後悔。”
他低着頭，嗓子啞了。
他們的影子有一瞬間膠在一起。
很短。
陳呦看着他動容的容顏，“我做過的事，從不後悔。”
接着離開他的懷抱，“以後的生日都讓它陪你過吧。”
……
蔣野抿着唇，“你說是就好了。”
我們的承諾以後不會實現，你也別執着以後。
“你以前喜歡的那個女生叫謝宋是嗎。”
陳呦雙手插兜，周身冷靜。
“嗯。”
蔣野知道她不會為了這些生氣，指腹上纏繞她的發梢。
“那你還會想她嗎。”
“或者說記起她的模樣？”
“她的好呢？”
她說這麼多，沒有一個問題能讓他眼睛裏有一絲波瀾。
“不喜歡不會想起她。”
“她的模樣記不太清了。”
“她對我沒有好。”
這些問題，他逐個回答。
給她明確的答案。
“那你會記得我多久？”
他的眼神閃了閃，沒回答，丟給她一個問題：“去留學不是分離。”
……
“你在焦慮什麼？”
緊盯獵物的眼神，是暗夜裏嗜血的怪物。
他們不想把氣氛鬧的太僵。
所以像蝸牛的觸角一樣小心翼翼試探，稍碰危險立刻縮回殼裏。
“沒。”陳呦目光往下看，“單純問問。”
心裏一緊，小聲說：“你把相機還給我吧。”
從她打電話開始，這段時光是她偷來的，她不該這樣的，明明做完了心裏想乾的事，卻還是忍不住。
氣氛冷住兩秒。
“你說要我就給？”
蔣野看着她糾結的模樣，忽然問：“我就不值得你信任嗎。”
這話太沒頭沒尾，蔣野嘆了一口氣：“我還給你。”
這個相機，承載了太多的瞬間。
好與壞。
蔣野剛要有所動作，女孩又出聲制止了他。
“不用了。”
“……”
“我不喜歡強迫別人。”
陳呦舔了舔乾燥的唇，看向他削薄的唇，咽了咽口水。
臨走時，路邊有賣花的，不同樣的花朵各色，陳呦跑過去買了一大束。
蔣野過去瞧，被她擋住。
直至摩托車聲呼嘯，凌晨兩點，天色似乎有了亮光，陳呦恍惚以為那是黎明破曉，臉貼在他的脊背上。
或許所有的心事，秘密和未說出口的真相全部埋藏在海里吧。
樓下，蔣野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大把仙女棒，一個又一個點燃，不知疲憊。
陪他的女孩瘋一把，不是壞事。
後來她站的雙腿酸澀，迎着寒風打了個噴嚏。
而他站在她身後看着陳呦走遠。
就這樣，不要回頭。
埋藏在這一年。
未聽見的蟬鳴，完不成的承諾。
一併消失吧。
我不好，別記起我了。
摩托車上別的一朵白色玫瑰，還是我三思而後的結果。
別碰見我，南城明年夏天的蟬鳴一定很響亮，你替我聽一下。
聽一下，就別再記得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