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發酵
“說夠了嗎？”
陳雋忍不住打斷她，眸色沉沉，收拾了自己外露的情緒，笑容十分虛偽：“一會兒還有客人，清小姐別的沒事，我就先走了。”
雖客氣的說著話，嘴角卻止不住下拉。
清何知道，他這是氣狠了，上一次他露出這種表情，還是自己應邀去酒仙那裏喝酒，他找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自己撂倒第六個酒友。
喝得正盡興，她就被他強扯着回到自己的府邸。
還沒來得急發脾氣，唐藕就撲通一聲跪在她門前，嘴裏是認錯的話，卻堵着氣不看她，嘴角快耷拉到地面了。
不過不同的是，上次是自己大夢初醒就去會酒友，害得唐藕擔心，是她考慮不周。
但這次根本就是原主和司命造的孽。
苦惱的揉了揉眉心，心知他發脾氣也是應該的，清何只好認下：
“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回頭我就把話撤回去。天色已晚，你早點回去吧，別耽誤了明天的課程。”
話說完，覺得自己態度拿捏的很好，往日裏她要這麼說，他應該早就翻篇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心聲，陳雋後退幾步，收回手，側臉埋進陰影里，更襯得眉眼深邃，俊俏而冷漠。
他垂了眼，遮住眼底的情緒，嗓音懶懶的，毫無起伏：“那還真是多謝清何小姐高抬貴手，時間確實不早了，我還有事，您自便。”
話落，不再看她，轉身大踏步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人走遠了，555想着他剛才的表現，有些摸不着頭腦：“仙子，他這是接受你的道歉了？”
清何也不確定，她有記憶以來，大部分時間都必須得靠沉睡百年恢復精力，哪怕後來帶回了唐藕，也只是盡量支撐時間長一點。
平時唐藕都是由她的侍者小瑜幫忙照看，自己對他的一些事情並不熟悉。加上他剛才刻意掩飾，清何真就是一頭霧水。
自己之前也是忽略了他，以後得多了解了解他了。思及此，她邊往包廂里走，邊嘆道：“應該吧......”
剛打開包廂門，她瞬間感覺自己的五感忙了起來，再無暇顧及別的。
極富節奏的音樂震得耳朵發鳴，目光所及，閃爍的昏暗燈光繚花了眼，兩個閨蜜坐在沙發上，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圈男人。
她們就坐在男人堆里，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拿着話筒，撕心裂肺的唱幾句，接着是一陣捧場的歡呼。唱着笑着，還時不時張嘴，接過一雙雙修長白皙的手裏餵過來的水果。
她們玩得太瘋，沒注意清何回來。清何也沒打算湊熱鬧，找了個角落坐下，準備休整一會兒，順便理一理思路。
背剛靠上沙發，一個帥氣小哥迫不及待貼過來，聲音故作低沉，夾雜着絲絲諂媚：“小何～你可算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一聲小何激得她抖了好幾下，沙發都沒沾，差點跳起來。
皺着眉把自己胳膊抽出來，清何打量着他：“你是？”
小帥哥也不生氣，乖巧的坐在她旁邊，臉上浮現激動的紅暈：“我就是你剛才選中的那個人。”
他略一抬頭，還有些自豪：“沒想到你只選了我，他們還有點嫉妒我。”
清何艱難的消化着他的話，看他確實不像說謊，有些好奇。
她還以為這行業都是陳雋那種苦大仇深，走投無路的，沒想到還有這種樂在其中的，探究道：“你看起來很喜歡我？”
小帥哥眨眨眼：“您長得這麼好看，出手又大方，好多人都喜歡你。”
啊這。
清何覺得哪裏不對，又問他：“那你不想上學嗎？再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努力奮鬥啊什麼的。”
小帥哥發現她是認真想跟他談人生，談理想，面上轉瞬即逝極為隱晦的失望，不甘不願的停下了自己的小動作，聲音也不那麼做作了：“您說笑了，干哪行不是干。”
這話就有點耳熟了。
看小帥哥不願意說，她也沒有繼續問下去，朝自己兩個閨蜜那裏抬了抬下巴，想打發他走：“也對。那算了，我這裏沒什麼需要，你跟他們一起去玩吧。”
她話一出，小帥哥面上閃過驚慌，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小何...，不要趕我走，我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他驚慌的不合時宜，清何心中疑惑，但還是推脫道：“我不需要。”
說著，打算推開他，卻被他反手黏住，環着自己手臂的那隻手都在不自然打顫：“您說您哪裏不滿意，我立馬改，請您不要趕我走......”
察覺到不對勁，清何停下動作：“你怎麼了？”
小帥哥死命搖頭，嗓音顫抖着：“沒，沒，您別趕我走，求您了！”
若有所思的打量他片刻，清何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剛要再問，包廂的門忽然被人打開。
清何扭頭去看，原來是這倆閨蜜叫的酒水送過來了。
鬆了一口氣，她剛要收回視線，動作卻陡然定在原地。
衣着整齊的侍者們安靜的走進來，她的眸光落在最後一個進來的人身上。
哪怕他低着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依然掩飾不住那張醒目的臉。
陳雋！
她不是讓他回去了嗎？怎麼還在這裏？
側撐着沙發起身，清何放開扣着小帥哥的手，正好撞見陳雋看過來的眼神。
一瞬間，目光交融，陳雋眼裏閃爍出淡淡的諷刺，帶着瞭然和洞悉，刺得人心裏一抽。
不知道為什麼，清何大腦下意識浮現一句話，狗改不了吃屎。
她忽然有點心虛。
拉開小帥哥，抬腳要朝他走過去。
剛邁開步子，又被小帥哥撲過來攔住，小帥哥彷彿抓住什麼救命稻草，抱着她的手臂差點哭出來：“小何，你不要走！”
被人擋住去路，清何臉色不好看，因為司命說過不能用仙力，她一時半會兒竟然掙脫不開：“你先鬆手，我們的事一會兒說，我現在有別的事情。”
小帥哥就是抱着她不鬆手，一眨眼的功夫，清何再去看陳雋，早就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她一瞬間的臉色有些可怕，小帥哥也察覺自己鬧大了，巍巍戰戰鬆開了環着清何的手，無措的站在原地。
“阿何，怎麼了？”
宋蘭和蔣怡然也察覺到她這邊的不對勁，紛紛湊過來。
她們兩個一湊過來，所有人稀稀拉拉全跟了過來，清何徹底被拌住了腳，臉色更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