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幫我殺了大長老。
恨意刺破瞳孔,扎進她的心口,杜若的瞳孔放大,腦海里全是她的尖叫。
幫我殺了大長老!!
杜若!!!
杜若停頓的空擋,一道聲音飄忽的過來:“半微,快逃。”
半微趁機後退,三步開外,掏出飛鏢,射向杜若周身要害。
幫她攔住士兵的同伴一愣,連忙看向被士兵淹沒的杜若。
空氣靜默一瞬,裙角飄揚的黑衣女子睜開恬淡的眼眸,看向鎮定的半微,責備道:“為什麼殺她,門主或許還有別的用。”
半微輕抿唇角,有些不悅:“連空,對敵人有感情,是大忌。”
“那不是敵人,況且門主下了令......”
“夠了!”
老人近身回防,打斷她們的話:“現在不是讓你們吵的時候,那人的事情以後再說!”
他的目光所及,手持雙刀的男子放棄攻擊,也正極速跑過來:“情況有變,門主在北邊三里失去聯繫,先去那裏集合。”
他說著,艱難的擋開一部分人,看向女人:“連空,讓他們做一場夢,可以嗎?”
連空唇色有些蒼白,聞言勉強支撐:“我試試,可能攔不了多長時間。”
“一盞茶的時間就夠了。”
連空搖起鈴鐺:“我盡量。”
正說著,密密麻麻的士兵隊伍當中閃爍起兵刃的寒光,杜若手持歲序,黑色外袍破碎了一半,露出裏頭的烈烈紅衣。
手中歲序一轉,竟然將士兵的攻勢壓了下去。
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她微微眯起眼,眼角微挑,一向含情的眼眸里燃着怒火。
紅衣美人長睫輕揚,嘴角淬出冷意,銳利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幾人:“沒人告訴你們,不要隨便把人拉下戰場嗎?”
那劍勢一出,正在組織人撤退的老人霎時頓住,嘴裏不受控制的吐出三個字:“小重山?”
杜若目光順勢轉到他的身上,接着拋下被劍勢沖的四分五裂的士兵,飛身到五人面前。
她劍尖輕點,調笑一聲,對老人道:“你知道上個見過我這招的人,去哪裏了嗎?”
老人站在原地,防備的看着她。
“別跟她廢話,”半微上前一步:“李老,我們一起殺了她。”
“半微,住口!”握着鈴鐺的女人察覺什麼,不安的出聲,帶着警告的語氣。
她出聲的瞬間,杜若劍勢一盪。已經挑了她的武器,在她脖子上開了一條血口。在幾人的注視之下,杜若挾持着半微,繼續道:
“謁金門門主呢?帶我去找他。”
眾人一愣,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好說話。
杜若掃了他們一眼,繼續道:“身後的人,幫我攔住了。”
老人搖搖頭:“幫您可以,但身後的人,我們也無能為力。”
杜若也不廢話,抽劍挑了她的一隻腳筋,在幾人激動的目光中,繼續笑:“多留一刻,我挑她一根筋,你們試試她有幾根?”
眾人沉默下來,杜若笑眯眯的,挑了她一根手筋。
老人想到什麼,輕嘆一聲:“半微,給杜若姑娘指路。”
半微捂着抽疼的手,細細的抽搐着,滿臉拒絕。
僵持了一會兒,杜若面臉新奇的看她一眼,接着再度抬起劍。
“半微!”
連空激動的往前走一步,手中鈴鐺跟着輕響。杜若看向她:“小姑娘,把你手中的鈴鐺放好點,你不小心,保不齊我也會不小心。”
連空一頓,抱着鈴鐺,怯怯的看她一眼。
老人最穩重,這時才慢慢道:“半微,帶杜若姑娘過去,這是命令。”
“可是......”
半微剛說話,被老人嚴厲的瞪了回去:“你要違抗命令嗎?”
一刻鐘后,杜若帶着半微走在北邊的樹林裏。
半微的傷口被處理過,不再流血。被杜若半挾持着,時不時指個路,便不再說話。
杜若看她的表情,忽然問:“你認識我?”
半微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謁金門現在誰不知道您的大名。”
這就奇怪了,她明明還沒開始得罪謁金門呢,怎麼這人已經對自己滿腹的仇了?
“哦?你說說?”
半微看她疑惑,越發來勁:“我不說,你最好打死我!”
杜若跳上一棵樹,避開被她的動靜吸引過來的一小隊人馬,接着無聲的看她一眼。
半微鼓着嘴,眉毛緊擰,狹長的眼幾乎瞪圓了,憤憤的閉上了嘴。
越接近他們說的地方,來往的人多了起來,再說話會暴露行蹤,杜若也不想問了,只打算拿了那信儘快離開。
“快到了。”
半微半邊身子滑下大半,低頭看了眼黑洞洞的下面,那隻完整的手掙扎着,抓住杜若的一片衣角。
杜若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那是一片半人高的灌木叢,沒有人,幾簇細細的樹枝被壓倒,歪折的向四周伏下去。杜若把半微安頓在樹枝上,謹慎的用手握住腰間的短刀,利落的跳了下去。
動動鼻尖,順着輕微的血腥味,她在錯落有致的樹枝上發現了半乾涸的血。
巡視一圈,她回頭,看向樹上的半微:“人呢?”
“放我下來,”
半微再顧不上自己的情緒,嗓音細微的發抖,似乎也有些慌神:“快,只有我能找到門主留下的記號。”
杜若不再猶豫,將她帶下來。帶着她找了不久,半微眼角掃過一個角落。
天上已經換上了一輪圓月,悠悠月色之下,她瞳孔放大,開始無意識的劇烈呼吸,卻似乎怎樣都無法吸入空氣似的,臉漲得通紅。
杜若收了刀,朝半微看到的地方研究一會兒,空地下是細膩的濕土,灌木搖曳的倒影交錯,其餘看不出什麼,她問:“怎麼了?”
“沒,”半微機警的看她一眼:“門主已經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杜若敲了下剛收起來的刀,在兵刃的嗡鳴聲中,壓低了那裊裊的聲音:“你還有一次機會。”
半微一下子沉默下來,下顎拉出僵硬的弧度,避開她的目光,頗有些英雄就義的意味。
氣氛漸漸綳成了一根弦,杜若不耐煩的盯着又開始不配合的半微,幾乎一碰就要將人割出血來。
“恩人......,杜姑娘,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