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順着顧盼所指的方向看去,恰能看見街角幕牆上那一副巨大的宣傳海報,只見上頭寫着“十年磨一劍，傳奇獻帝都”、“金碧華府”等字樣,在這人潮湧動的街頭,這副色澤明艷的宣傳海報異常地顯眼。
“切，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少見多怪。”坐在後座從頭到尾滿臉不愉快的顧念不滿地嘀咕了一句,顧曉天因為搞房地產的事情,最近在顧家所承受的壓力頗大，其他人又乘機在老爺子跟前給他上眼藥,而這其中就有顧盼。上次顧念聽見顧盼跟着父母一起詆毀顧曉天，今天又見顧曉天對她依舊是和顏悅色,怎麼樣心裏也不舒坦,心理越發地朝顧曉天這邊偏移了。
顧盼轉過頭來朝顧念做了個鬼臉，嘴裏小聲地說，“天天哥哥才不跟你一樣小心眼呢，是吧？”
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顧念的臉色，顧曉天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天天哥哥，你怎麼會想到要在這裏掛廣告啊，一抬頭就看到了，可真好。”顧盼喃喃着，片刻后驚喜地說道，“天天哥哥，現在不是流行找個人給商品拍廣告嗎，你看我成嗎，我給你們公司打廣告，以後就把我的照片掛在這上邊，你看怎麼樣？”
側過頭看了眼顧盼，顧曉天道，“咱們盼盼形象很好，的確適合拍廣告，只是我可沒有很多的廣告費給你啊。”
車子一路向前，已經能夠看見金碧華府的大門了，聽了顧曉天的話，顧盼倒沒有直接回答，看了眼頗為華麗的金碧華府售樓中心，用一種無比憧憬嚮往的語氣道，“天天哥哥，這一切就跟做夢一樣的呢，沒想到就這麼短短几個月，這麼大一群房子竟然就建起來了，你可真了不起，比我爸他們會賺錢多了。”
顧盼的為人顧曉天早就清楚得很，聽了她的話倒也沒什麼，只是車後座的幾個都頗為不滿，尤其是顧念，厲聲道，“顧盼，你馬上給我回去。”
在顧念看來，顧盼這又是在忽悠顧曉天的錢，這個項目一路做下來，其中艱難多少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顧曉天有多麼不容易他更是看得分明，現在房子還沒賣，自家妹妹就來敲竹杠，艱難過程里不見他們，等到成果一出來，立馬就有人想要分上一杯羹，這種惡劣的試圖不勞而獲搶奪他們的成果，讓顧念心裏十分地不快。
對顧盼，儘管顧念有時候會罵上幾句，但他性格綿軟，語氣也說不上厲，這一回已經是他說話最重的一回了。打小不管自己怎麼胡鬧，這個哥哥都是疼愛自己的，可最近幾個月不知怎麼回事，對方變得越來越嚴苛，兄妹倆在一起總是吵架，疼愛自己的哥哥再也不見了，顧盼越想越覺得委屈，一下就紅了眼，想要顧曉天安慰幾句。
車才停下，早有人迎了過來，當頭的就是金利的張陽。這年輕人經過了一個多月，對顧曉天佩服得五體投地，如今被孫先進借給顧曉天主持這一次開盤儀式，昨晚熬了個通宵，就怕出什麼岔子，一見顧曉天，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下又來精神了。
顧曉天見他過來，引着眾人匆匆下了車，就彷彿沒看到顧盼那微紅的眼眶一般，只是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
“情況怎麼樣？”顧曉天一邊走一邊問。
“情況不是很理想，王氏和天朝這一期的主打樓盤也是今天開盤，他們也像咱一樣弄了個開盤儀式，辦得就跟個生日酒會一樣，全城轟動，各大報社都派了不少人去，社會名流也去了不少，這樣一來，圍觀的老百姓就多了，輪到咱們的就少了。”張陽頗為無奈地說道，這都八點半了，就是別人不來，記者和群眾也該就位了，偏偏這屋裏的人少得可憐。
顧曉天點了點頭，看了眼冷清的大堂，垂了垂眼眸，遮掩住眼裏的那一抹失望，他早該預料到會是這種情形的。王賀和蔣永芳是同一類人，即使表現出來的行事風格不同，但在很多時候，他們有着共同的思想與理念，所以在這一次的行動上，也是驚人的相似。
王氏和天朝的目標並不在天行公司或者金碧華府，因為即使他們也做樓盤，但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一塊還是建築，他們和天行既是競爭關係，又都是供應商，天行公司只要不涉足建築行業，再大也越不過他們去。可金利不同，金利是他們最直接的競爭者，還是個強有力的競爭者，現在的金利，就像個好奇的孩子，突然闖進這個原本屬於他們的後花園，想要搶奪原本屬於他們的客戶，他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它扼殺在搖籃里。
金碧華府遭遇這樣的境況，和兩大公司的競爭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受到了金利的牽連。現在的金利尚不成熟，想要和王氏天朝兩大巨頭搶佔市場，除開足夠大的規模，還要有足以撐起口碑的產品，金碧華府是他們傾盡全力打造的第一個樓盤，不管怎樣，王賀和蔣永芳在這一次的較量中，都要以完勝的姿態出現。
也正是這樣的念頭，讓他們加入了這一次營銷宣傳戰之中，甚至一向小氣的蔣永芳也大手一揮，給張悅劃了一百萬的宣傳費用，驚掉了一堆人的下巴。各種宣傳造勢從十二月底開始鋪天蓋地，這麼多家公司如此大規模地宣傳樓盤，這在帝都還是頭一次，熱鬧了帝都人。
顧曉天雖也在這一次的宣傳戰中投入了大量的資源，又得了孫先進不計成本的支持，然而由於其他公司也一反常態大規模宣傳，此時他們宣傳效果表現得並不怎麼理想，最直接的證據就是整個大堂里的人少得可憐。
強壓下心裏的擔憂，顧曉天帶着王宏強在門口迎接客人，時間尚早，來的人並不多，顧曉天也沒什麼事，正側着頭和王宏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就見一輛車在門口停下，上身穿着件絨毛大衣的杜爾峰從裏邊走了出來。他頭上戴着小禮帽，再配上副太陽鏡，倒很有那麼幾分黑幫老大的感覺。
“哎呀，小天天，好久不見了。”和顧曉天混熟以後，除開6尋，杜爾峰是第二個叫他小天天的。
顧曉天嘴角抽了抽，壞心情卻消散了不少，笑着道，“你今兒怎麼有空過來，晚上可別走，一塊吃個飯。”
“我以後都不走了，這是來投奔你來了，我說，你這可真夠氣派的，不愧是我未來的東家。”杜爾峰笑呵呵地說，只是歡笑聲中，眼裏閃過些許淡淡的悵然與迷惘。
杜爾峰說出來的話讓顧曉天一下就愣了，杜家兄弟之爭他也聽說了，論能力和胸襟，杜怡峰不及杜爾峰，唯一的優勢就是他是前主編的兒子，可是杜爾峰的實力一點也不弱啊，怎麼樣也不會這麼快就被掃地出門，難道是他最近太過閉塞了？連這麼大的消息都錯漏了。
假裝沒有看到顧曉天那滿臉的震驚，也不想解釋什麼，杜爾峰兩手□□褲子口袋，慢步朝前走去，連他自己都看不分明的東西，又怎麼能說得清道得明呢？
“行唄，不過我這可不是這麼好進的，交給你一個考題，今天幫我招待好來賓，若是讓我滿意了，就勉為其難收了你。”顧曉天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快步走到杜爾峰身邊道。
“好嘞，您就看着吧。”杜爾峰裝模作樣作了個揖身上，渾身上下再一次流露出那種大咧咧的傻氣，就彷彿那短暫的小憂傷不是他，是另外一個人。
杜爾峰雖看起來沒有心機，性格直爽，但他是天生的外交家，而且他的社會地位比王宏強要高，閱歷更足，有他在身邊，顧曉天的壓力一下就小了不少，落得個輕鬆自在。
看着這樣的杜爾峰，顧曉天有些相信他離開時代的事實了，只是他這座廟太小，未必容得下這尊大神。
外邊有顧曉天和杜爾峰，米落他們幾個跟張陽一起負責屋裏的事情，天氣已經很涼了，可米落在屋裏奔個不停竟出了一身汗，一會兒擔心這裏出問題，一會兒擔心那裏出岔子，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神經質了。
顧盼想跟顧曉天說話，卻被顧念限制在身邊，見米落這樣，立即拿它當借口去找顧曉天。
顧曉天假裝沒見到顧盼那雙怨念的眼睛，直接就去找米落，拉他在一旁坐下，給他遞了杯橘子水，到這時，米落嘴裏依舊神神叨叨地念個不停。
“小天，可怎麼辦啊，聽說王氏和天朝那邊還沒開始就已經好多人了，各大報社都派了記者過去，你看咱們這，才幾家大報社派來的幾個記者，而且他們根本就是在等李木槿，來看房子看熱鬧的就更少了，這可怎麼辦啊。”米落眼巴巴地望着顧曉天道。
這屋裏的安靜讓他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一切太不正常了，他們打了那麼多廣告才這樣的效果，要是沒打廣告，沒有李木槿會來的消息，這一次的開盤儀式會有多慘可想而知。事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了，雖說有幾分聽天由命的意思，但米落怎麼也不甘，這幾個月他們付出的太多了，多到很難去接受可能會有的失敗。
“怕什麼，最後的結果還沒出來，你可是管事的人，若是連你都沉不住氣了，這往後的事情可怎麼做？”顧曉天斜挑了挑眉，眉宇里張揚的是無可比擬的自信，說完又湊到米落的耳邊道，“放心，我有絕招，不要告訴別人。”
米落長大了嘴看着顧曉天，想要問什麼，片刻后趕緊地捂着嘴笑着說道，“也是，批評和讚美的話都是別人的，真金白銀才是真的，是我太心急了，他們是行業里的老人了，記者和眾人將重點放在他們身上也是正常，我們只要後來居上就好了。”滿臉都是你懂的，我絕對不會說的表情。
他哪裏知道，顧曉天心裏比他要着急得多，只不過不敢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擔憂，怕擾亂了軍心，這才裝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若是看到他手心裏的汗，米落一定不會說出這話來了。
約摸九點半的時候，李木槿帶着自家兒子李沐澤以及6天宇的大兒子6曦過來了，6天宇未婚生子是帝都城裏人盡皆知的秘密，6曦的母親是誰，沒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李木槿和6天宇的關係比兄弟還親，甚至連兒子都認了乾親，6曦除了叫6天宇父親之外，也會叫李木槿一聲爸。
“李叔叔，您來啦，裏邊請。”顧曉天笑着道，又對他身邊站着的6曦親昵地道，“咱們阿曦可是稀客呢，我準備了你喜歡的小熊餅乾哦。”
6曦年紀雖不大，但那性格和6天宇很像，小小年紀就板着張臉，聽見顧曉天這話，彆扭地轉過頭，頗為不滿地說道，“誰喜歡小熊餅乾了，不過卻沒有拍下顧曉天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李沐澤年紀還小，只不過三四歲，被抱在懷裏老實得很，手裏拿着個球玩個不停，見到顧曉天，立馬把手裏地球扔到一邊，在李木槿懷裏張着手歡歡喜喜地喊了起來，“天天，天天姐姐抱。”
李木槿笑着道，“不是姐姐，是哥哥。”
“沐沐，來，哥哥抱，哥哥準備了好吃的，你再叫姐姐就沒得吃哦。”
聽見他這話，李沐澤立即用小手捂住了嘴，表示自己沒有叫姐姐。
顧曉天被他逗得樂了，伸手接過李沐澤，一手抱着他，一手牽着6曦引着李木槿往屋裏邊走去。
這之後，孫先進等人都過來了，連對顧曉天頗為不滿的張老也強拉着庄老一起過來了，自家小徒弟做地產，又是第一仗，張老就是對顧曉天這個不務正業的徒弟再不滿，護短到極點的他這一次怎麼樣也得來給顧曉天撐場面。
到此時，現場氣氛終於熱鬧了一些，商務活動結束之後，顧曉天和杜爾峰遊走在大堂內招待客人，米落他們幾個也已經開始統計各個樓盤的銷售情況了。
一輪統計下來，米落好不容易樹立起的一點信心又被殘酷的現實擊垮了，找到在陽台上醒酒的顧曉天道，“小天，咱們第一輪銷售已經開始了，只是到現在為止一個小時總共才有三套房被預定，成交量為零。”
在一邊大躺椅上坐着的孫先進猛地站起來，拍着手笑道，“一個小時就有三套預售，這對新型地產公司的樓盤來說已經很好了，實在是超過了我的預期，顧先生，還請繼續保持這個勢頭。”
“能取得這麼好的成績，和孫先生一直以來的幫助分不開，尤其是後來的廣告戰，若非您的傾力支持，我們很難以應對王氏和天朝的夾擊。”顧曉天抿着嘴笑道。
“顧先生客氣了，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孫先進大笑。
兩人不咸不淡地打着官腔，把周圍的人聽得頗為著急，偏偏他們說話，又不好插嘴，總不能說，你們倆都別瞎說，明明這次成績不好吧？
孫先進他們事情忙，都早早地就走了，只有李木槿因為兩個孩子被顧曉天哄得很好，在這裏多留了會兒，一直到午飯之後才離開。
李廷這一路跟着孫先進，滿臉的欲言又止，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跟到了孫先進的辦公室，見他憋得難受，孫先進笑着說道，“有什麼要說的就說吧。”
“老闆，這一次我們是不是壓錯寶了，錯把顧曉天當神話，他再厲害，再會做設計，也還只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又是第一次進到這個行業里，很多東西未必清楚。在這之前我們幫他們做了這麼多宣傳，他自己又造了那麼大的勢，可結果還這麼差，以後金碧華府的銷量只怕會持續走低，我們以後還得另作打算才行，我想我們還是得大力扶持建城，天行怕是撐不住了。”
建城是在這斷時間裏金利控股的一家地產公司，這一段和此前的平行世界裏的走向很像，並沒有因為顧曉天的到來而改變，只不過因為顧曉天的出現，孫先進對建城並不及平行世界裏看重。
孫先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建城是要扶持，不過天行這邊也不着急下結論，再等兩天看看，這顧曉天是個聰明人。”他說這話時，嘴角的弧度看起來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李廷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在打顧曉天的主意，琢磨着要不要給顧曉天提個醒。
正說著，孫先進的秘書很快就走了進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道，“孫總，王氏和天朝今天新開樓盤的銷量情況已經出來了，截至目前為止，王氏的銷量已經突破五十套，天朝的稍微差一點，但也有三十多套，另外還有五套預定。”
李廷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孫先進，不由得替顧曉天捏了把汗，他這也敗得太慘了些吧，不知道那些欠款要怎麼償還，他是金利的員工，也是顧曉天的粉絲，在為公司考慮之後，也忍不住為顧曉天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