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趙家
寂靜領籠罩在一片深秋的夜色中,遠處的荒嶺古道隱約可見,彷彿一條蜿蜒的黑蛇延伸進無盡的寂靜。夜風捲起微弱的沙塵,在街道上發出嗚咽聲。稀疏的幾盞燈光透過灰塵的紗幕,顯得格外暗淡。街道兩旁的建築老舊,斑駁的牆面透露出時光的痕迹。行人稀少,彷彿整個鎮子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風聲在耳邊低語。
鎮上唯一的客棧坐落在角落裏,木牌已經陳舊,輕易讓人忽視。客棧門口掛着一盞風中搖曳的燈籠,昏黃的燈光隨着微風輕輕擺動,似乎隨時都會熄滅。木門在夜裏輕輕吱呀,透露出一絲陳舊的氣息。
在這古舊客棧的上房內,一燈如豆,柔弱的光線散發出暖黃色的光暈,籠罩着房間一角。玄瀾身着黑色長袍,坐在床沿,姿態如雕塑般凝固不動。他低眉垂目,眼神深邃,彷彿在沉思什麼。燈火投下的陰影將他的面容隱去大半,只能看到一抹堅定而淡然的神情,猶如靜止的湖面。他的一隻手搭在膝上,手指微微曲起,彷彿隨時準備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細若遊絲,卻帶着幾分調皮與輕快。玄瀾的目光稍稍一動,顯然已經察覺是誰在靠近。腳步聲在門前停下,接着是長時間的寂靜。
忽然,門輕輕被推開,一道黑影顫巍巍地走了進來。那黑影披着一件寬大的長袍,整個人像是縮成了一團,頭部更是被衣領拉長完全遮住,像是沒有頭的怪物。那影子緩慢而僵硬地移動,姿態滑稽可笑。
“我是死去的冤魂,嗚嗚嗚……”屋內傳來一陣凄厲的假哭聲,黑影晃晃悠悠地朝玄瀾走來,聲音里充滿了刻意的恐嚇與逗趣,“玄瀾,你的命歸我了!”
玄瀾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卻沒有抬頭,依舊保持着沉靜的姿態。他的呼吸平穩,目光一如既往地深邃沉穩,彷彿這場戲碼根本沒有打擾到他。他當然早已知道,這是小桃的惡作劇。
而小桃則一邊扮演着“無頭屍體”,一邊偷偷觀察玄瀾的反應。見他不為所動,心中有些急了,步伐愈發誇張,走路的姿態更加古怪滑稽,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怪笑。然而,玄瀾依然如石雕般安靜,彷彿身處禪定,絲毫不受她的影響。
“哼,真是沒趣!”小桃終於放棄了惡作劇的念頭,嗖地一下將衣領拉下來,露出一張氣鼓鼓的臉,朝玄瀾撇了撇嘴。
玄瀾終於睜開眼,輕輕抬眸望向她,語氣淡然而不失寵溺:“小桃,你演得倒是挺像的。不過,冤魂是不會穿着你這麼花哨的衣服的。”
小桃瞪了他一眼,氣急敗壞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真是無趣!”她一邊說著,一邊坐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壺,狠狠倒了一杯茶,氣鼓鼓地喝了幾口,臉頰因為氣憤而微微泛紅。
玄瀾淡淡一笑,眼中流露出幾分溫柔與無奈:“好了,別生氣。下次我一定配合,嚇得掉魂兒如何?”
小桃的怒氣瞬間消散,抬起頭,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臉上帶着幾分得意:“那還差不多!”
玄瀾結束打坐后,緩緩睜開雙眼,漆黑如夜的眼眸中閃爍着一絲深思。房間內的燈光仍舊昏黃,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身體微微舒展,站起身來,衣袂隨風擺動,步履輕盈地走向桌旁。
小桃還在桌邊氣鼓鼓地喝着茶,顯然還在為剛才的惡作劇不成功而懊惱。玄瀾見狀,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他沒有言語,默默走到桌旁,伸手接過小桃手中的茶壺,動作自然流暢,彷彿這是他平日裏常做的事。小桃愣了一下,沒想到玄瀾竟然主動幫她倒茶。
玄瀾輕輕將茶壺傾斜,熱茶緩緩注入杯中,茶水與杯壁接觸的聲音輕柔而平和。他遞過來一杯溫熱的茶,低聲道:“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小桃挑了挑眉,接過茶杯,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今兒怎麼這麼殷勤啊?”她知道玄瀾很少有這種舉動,一定是有事情想問她,但她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直接說破,眼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
玄瀾似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調侃,只是淡然地笑了笑,隨後在她對面坐下,慢條斯理地將茶壺放回桌上,語氣不動聲色:“讓你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小桃眼神一閃,心中暗自好笑,果然是有事。她故作鎮定地抿了一口茶,眼眸微垂,掩飾住自己嘴角的一絲笑意,隨後抬眼瞥了玄瀾一眼:“你呀,倒是急了?”
玄瀾並未回應,依舊以一副從容淡定的神情看着她,那平靜如水的眼眸中隱約透出一絲期待。他知道小桃喜歡賣關子,所以也不着急,任由她發揮。
小桃見狀,故作神秘地放下茶杯,身子往前傾了傾,壓低聲音道:“我打聽過了,那件事果然有眉目。最近‘荒嶺古道’那邊確實有些奇怪的動靜,似乎有外來勢力在暗中活動。”
玄瀾眼神微微一動,雖仍保持着平靜的表情,但心中已然開始思索。荒嶺古道位於寂靜領的西北方,平日裏人跡罕至,若有外來勢力潛入,必定有着某種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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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親眼見到過他們嗎?”玄瀾輕聲問道,目光銳利起來。
小桃點點頭,語氣中帶着幾分慎重:“有。不過,那些人行蹤詭秘,來去匆匆,難以捉摸。他們的實力也不低,聽說有人曾試圖靠近,但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退。”
玄瀾微微皺眉,手指輕敲着桌面,沉默片刻。他知道小桃說的絕非虛言,既然有人被震退,說明那些外來者非同一般,極有可能是某個大勢力的人。寂靜領雖偏遠,但一旦涉及到強大的外來勢力,局勢便不容忽視。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玄瀾低聲問,眼神中閃爍着一絲銳利的光芒。
小桃聳了聳肩,搖頭道:“還不清楚。不過我猜,他們很可能是衝著‘聖跡之地’來的。”
玄瀾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聖跡之地,正是他們此行的目標。那些外來勢力是否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還是說,他們已經比玄瀾一行人更早行動?
小桃見玄瀾若有所思的樣子,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會繼續盯着那邊的動靜,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玄瀾點了點頭,眼神中透出幾分感激:“辛苦你了。”
小桃眨了眨眼,故作輕鬆地說道:“哪有什麼辛苦的?跟着你,我可不會讓自己吃虧!”
夜色深沉,客棧最高層的房間籠罩在一片陰暗中。唯有幾縷微弱的月光透過紙窗,勉強映照出室內的輪廓。房間的陳設簡樸卻透着一絲壓抑的肅殺氣息,古舊的桌椅散發著淡淡的霉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隱隱的血腥氣。房門微微開了一道縫,三條黑影悄無聲息地閃了進去,動作如鬼魅般迅捷無聲,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
房間的正中央,一個蒼老的身影端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瘦削的輪廓,彷彿他已與這片陰暗化為一體。那老者身穿一襲灰色長袍,衣衫看似簡樸,卻難掩其散發出的威嚴。儘管他的雙眼依舊微閉,神情似乎帶着一絲漠然,但周圍空氣彷彿凝結一般,壓迫感在無形中蔓延。
黑衣人頭領帶着兩名屬下站在老者身前,背脊挺得筆直,汗水從額頭緩緩滑下,但他卻不敢抬手去擦,生怕稍有不慎便激怒了這位面前深不可測的長老。
“事都辦妥了?”老者依舊一動未動,連眼皮也未抬一下。語調平緩,卻如同冰刃般刺入人心,那一字一句中的淡淡威壓令人心悸。
黑衣人頭領臉色微變,額頭上的冷汗開始密集地滲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決定着接下來的生死存亡。他咽了咽口水,低頭惶然道:“失手了!請長老責罰!”
這一句話彷彿讓空氣驟然冷了幾分。老者依舊沒有動,嘴角卻微微向下壓,露出一抹冰冷的輕哼:“哼!”
隨着這一聲冷哼,整個房間的氣氛彷彿被扭緊了的絞索,緊迫感令人窒息。老者緩緩睜開了垂閉的雙眼,那雙眼眸彷彿兩道利刃般射出銳利的光芒,瞬間籠罩住面前的三名黑衣人。這兩道目光有如實質般刺入三人心底,像是在無情地剖析他們的靈魂。
被這道目光掃過的瞬間,黑衣人頭領與身後的兩名屬下全身一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彷彿寒冰般的冷意直接滲入骨髓。那種無形的威壓彷彿讓他們置身於刀尖之上,每一寸肌膚都在瑟縮。
黑衣人頭領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內震動,他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滿臉惶急,想要解釋,卻發現舌頭打結了一般:“長老!弟子……”話到嘴邊卻再難說出口。他本想為失敗辯解,但此刻在老者無情的目光下,任何借口都顯得蒼白無力。他不由得低下頭,急促地吸了口氣,彷彿呼吸都變得困難。
“老夫只問結果,不問原因!”老者的聲音驟然冷厲了幾分,像是從冰窟中傳來。他的臉色沉如鐵水,眼中閃爍着陰冷的光芒,“看在你是老夫記名弟子的份上,老夫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不能令人信服,你知道該受何種處罰!”
說到這裏,老者的語調雖然平靜,但那冷冽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黑衣人頭領的心中驟然一沉,背後彷彿已經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鋒刃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他的雙腿微微發顫,背脊已被冷汗濕透,但仍然強撐着保持站姿。
老者緩緩垂下眼皮,彷彿對眼前的三人再無興趣,冷漠得猶如高山上的孤雪,凜然不可觸及。
黑衣人頭領臉色煞白,他明白,再開口的每一個字,都會決定他的生死。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竭力組織着言辭:“長老,屬下…屬下已經儘力,但目標的實力遠超預期……不曾料想……”
“老夫不想聽你的理由。”老者輕輕揮了揮手,打斷了黑衣人的話。他的聲音冷淡而威嚴,彷彿一錘定音的裁決。空氣中驟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三人再不敢多言,額頭上的冷汗滴落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卻彷彿在這沉寂的夜色中如同重鼓一般,迴響在每個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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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的氣氛沉重壓抑,每一秒都彷彿在拉長,讓黑衣人三人感到如履薄冰。最終,黑衣人頭領咬緊牙關,雙拳緊握,硬着頭皮道:“長老,屬下無能,願領罰!”
老者沒有言語,長時間的沉默讓房間中的氣氛愈發凝重,彷彿連空氣都在扭曲。緊接着,老者緩緩抬起一根手指,輕輕指向黑衣人頭領,冷冷道:“既然你願領罰,那就自斷一臂,以示警戒。”
黑衣人頭領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雙腿一軟險些跪倒,但他知道長老絕無容忍失敗的餘地。他顫抖着伸出手,一咬牙,便決然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房間裏瞬間瀰漫起淡淡的血腥氣。
短刀在昏暗的燈光下寒芒一閃,隨即房間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黑衣人頭領的手微微顫抖,刀鋒停在了他自己的左臂上。空氣中的血腥氣已經隱隱瀰漫,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滴答”聲,彷彿一記催命的鼓點。他咬緊牙關,雙眼佈滿了血絲,胸腔內的心跳如擂鼓般震蕩着他僅存的理智。
“自斷一臂,以示警戒。”
老者那平靜如水的聲音彷彿魔咒般回蕩在他的耳邊。黑衣人頭領深知,若不依命行事,等待他的將不僅僅是丟掉一條手臂的代價,而是更為嚴酷的折磨,甚至死亡。他沒有退路,也沒有機會再做解釋。
黑衣人頭領用力閉上雙眼,心中一橫,猛然揮刀!刀鋒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緊接着一聲悶響,他的左臂已被齊肩斬下,鮮血瞬間噴涌而出,灑在地上,染紅了腳下的地板。
“嘶——”他臉色慘白,痛苦得渾身顫抖,但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聲呻吟。他的身軀劇烈搖晃了一下,差點栽倒在地。身後的兩名黑衣人見狀,心中頓時生出恐懼,他們默不作聲,卻也不敢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鮮血染紅地面。
老者微微抬眼,淡漠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斷肢,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的波動,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他的眼神冷酷無情,彷彿在看一場毫無意義的表演。
“很好,能承擔責任,說明你還有點價值。”老者的聲音依舊冷漠如冰,彷彿無視了黑衣人頭領的痛苦與絕望。他垂下眼帘,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了兩下,聲音清脆,如同對這件事的最後裁決,“記住,這次失誤不再追究,但下不為例。否則,你的命也將和那條斷臂一起消失。”
黑衣人頭領聽到這句話,心中一松,儘管疼痛如潮水般湧來,但他仍強忍着低聲應道:“是,長老……弟子明白……”
老者微微頷首,隨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三名黑衣人如蒙大赦,低頭後退,不敢再多言。黑衣人頭領拖着傷勢嚴重的身體,在兩名屬下的攙扶下,顫抖着退了出去,鮮血在門口留下了一條蜿蜒的血跡,房間裏重新陷入了寂靜。
門關上的瞬間,老者冷冷看着那一片鮮紅的地板,眼神依舊冰冷。他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摩挲,神情看似平靜,實則心中已是千迴百轉。
“哼……廢物。”老者低聲自語,聲音中充滿了不屑。他雖然口頭上放過了黑衣人頭領,但心中已有決斷。此人雖有幾分忠誠,然能力平庸,日後恐難堪大任。若非如今時局微妙,他也不想輕易放過這些無能之輩。待局勢穩固,若再有失誤,便是此人身首異處之時。
他抬眼望向窗外,昏暗的夜色中,遠處荒嶺古道隱約可見,那片黑暗的山脈彷彿一條蟄伏的巨獸,靜靜守候着某個時機。老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深邃與冷厲,荒嶺古道的動靜他早已知曉。雖說黑衣人辦事不力,但這片陰雲即將籠罩寂靜領的事實,已無法避免。
“聖跡之地……”他低聲喃喃,聲音中透出一絲極為複雜的情感,彷彿回憶,又彷彿對某種未知力量的渴求。
聖跡之地,這個名字在他心中已盤旋多年。傳聞那裏蘊藏着通天的秘密、遺失的力量,只要能踏入其中,便能窺探到古老的真相,甚至得到力量的至高傳承。如今,無數勢力蠢蠢欲動,意圖搶佔先機。寂靜領雖是偏遠之地,卻是通往聖跡之地的必經之路,這片古道的秘密,決不能輕易落入他人之手。
“看來,得親自走一趟了。”老者目光陰冷,心中已然決定。他知道,隨着越來越多的強者湧入,局勢只會愈發複雜。他必須儘早做出應對,才能在這場暗流涌動的博弈中佔得先機。
他緩緩站起身來,衣袍無風自動,黑色的長袍在他身後如同黑夜中的鬼影般飄蕩。他走到窗邊,眺望着遠方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山脈,眼神越發深邃。或許,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踏入那片禁忌之地。
風忽然從破舊的窗戶縫隙中鑽入,撩起他的長袍一角。老者緩緩抬起手,手掌間隱隱浮現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光芒如同星辰般在他的掌心中旋轉,逐漸凝聚成一道複雜的符文。
“我會親自看着它降臨。”他低聲說道,彷彿對自己,又彷彿對某個即將到來的命運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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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老者緩緩閉上了雙眼,房間裏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只有那股隱隱的威壓在黑暗中緩緩散開,籠罩着整座寂靜的小鎮。
安山府,位於荒月大陸瀏陽王朝西北邊陲,遠離繁華的中央地帶,卻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而聲名遠揚。這裏隸屬於西郡州的管轄區域,地處深山環抱之中,雖是一座小城,人口不過三十來萬,但其繁華程度遠遠超出了同等規模的城鎮。
安山府四面群山環繞,尤其是北面的黑水妖獸山脈,山勢雄偉,山中遍佈各種兇猛的妖獸。它不僅是冒險者的天堂,更是常年被迷霧與詭秘力量籠罩的禁地。黑水妖獸山脈是整個荒月大陸中最兇險的妖獸棲息地之一,也是無數強者試圖闖蕩的試煉之地,傳聞山中隱藏着神秘的遺迹與力量,吸引了無數武者、傭兵和冒險者前來一探究竟。
正因如此,安山府便成了這些冒險者的必經之地。凡是前往黑水妖獸山脈的人,都會選擇在安山府停留,採購所需的物資,或是修整準備,養精蓄銳。城內幾乎每一條街道都充斥着熙熙攘攘的行人,穿着各異的武者、手持各類武器的傭兵、背着巨大戰利品的冒險者隨處可見,安山府的街道彷彿從不曾寧靜。
城中最熱鬧的便是九街十八巷,這裏是商賈雲集之地,酒樓、客棧、商鋪鱗次櫛比,繁華程度遠超同等規模的城鎮。街道兩旁的小販高聲吆喝,貨物琳琅滿目,武器鋪的刀劍在陽光下泛着寒光,藥鋪前熏蒸的葯香充斥空氣,散發著濃烈的藥草氣息。更有出售各種妖獸材料的攤位,獸皮、骨甲、妖核,一應俱全。冒險者們大多在這裏補充食物、丹藥與兵器,商賈們也趁機大賺一筆。
每當有人從黑水妖獸山脈歸來,酒樓與客棧更是人滿為患,故事與酒香在空氣中交織。那些剛從山中生還的武者,常常在酒樓中大談他們的驚險經歷,講述自己如何與兇猛妖獸搏殺、如何在險境中生還。聽眾們無不為之動容,偶爾還有人豪飲一杯,眼神中透露出即將出發的堅定決心。
安山府不僅是冒險者們的中轉站,還是各方勢力的角逐之地。而城中的核心,則被“兩府”所控制。這兩府分別是位於城中央的城主府與城東的蘇府。
城主府位於安山府的中心地帶,高大的府邸依照瀏陽王朝的古老規制建造,朱漆大門莊嚴肅穆,正中央懸挂着一塊金字匾額,上書“城主府”三字,筆力遒勁,散發著無形的威壓。府中守衛森嚴,駐有一支精銳的護衛隊,這些護衛全是經過千挑萬選的高手,他們肩負着保衛安山府的責任。城主一職世代相傳,現任城主沈天佑乃是沈家第三代掌權者,他為人穩重老成,城主府在他的帶領下根基愈加深厚。
城主府不僅僅是安山府的地方政權機構,更是統領整個安山府的實際權力中心。多年來,沈家子弟皆以家族利益為重,城主府幾乎滲透進了安山府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商賈行走,還是冒險者出入,背後無不與沈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種深厚的經營,使得城主府在安山府的地位無可撼動。
與城主府分庭抗禮的則是位於城東的蘇府。蘇府佔地極廣,依山而建,坐擁安山府最為優美的自然環境。府邸背靠青山,前有清流環繞,鳥語花香,宛若仙境。蘇家素以底蘊深厚着稱,其家族成員眾多,子弟過萬,代代皆是武道修行的好手,家族內更有許多強者坐鎮,實力不亞於城主府。蘇家產業遍佈整個荒月大陸,尤其在冒險者、傭兵等領域頗有話語權。
蘇府的建築風格與城主府大相逕庭,雖也富麗堂皇,卻更多了一份儒雅與寧靜。蘇家的家訓歷代崇尚文武雙修,家中長輩們更注重修為的穩步提升與家族內部的團結,因此蘇家弟子在外以謙和着稱,鮮少招惹是非。然而,一旦蘇家真正出手,其雷霆手段往往令人難以招架。
儘管城主府與蘇府在安山府中各自擁有一方天地,但這兩府關係卻十分密切。沈蘇兩家自數代以前便有深厚的交情,彼此間婚姻聯姻不斷,相互扶持共榮。沈天佑的夫人正是蘇家現任家主蘇靈韻的親妹妹,這一層親緣關係更是使得兩府之間的合作更加穩固。
兩府在安山府中如同兩座巍然屹立的巨峰,凡是有意染指城中利益的外來勢力,皆會被兩府聯手鎮壓。無論是商賈、武者還是冒險者,他們都清楚,在安山府中,沒有兩府的首肯,便難以在這裏立足。也正因如此,安山府雖繁華至極,但其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暗流涌動。
當夜幕降臨,安山府的繁華彷彿被一層神秘的黑幕籠罩。酒樓中的喧鬧聲漸漸平息,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漸稀少。但在這表面的寧靜下,許多不為人知的交易與密謀正悄然進行。各方勢力交錯縱橫,安山府雖然看似安寧,但實則每一片角落都充滿了危險與機遇。
黃昏的天色漸漸暗淡,天空被夕陽的餘暉染上一層金黃,彷彿天地間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薄紗,散發著溫暖而朦朧的光。就在這片淡淡的光輝中,一輛風塵僕僕的蓬車緩緩駛向蘇府的正門。蓬車的外表雖看上去略顯陳舊,車輪上的塵土已經覆蓋了整個車身,但那厚實的帆布卻緊緊遮掩住了車內的情況,透出一股神秘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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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大門敞開,府邸的氣勢與威嚴撲面而來。門前兩側的高大石獅子威嚴地蹲伏着,彷彿在守護這座府邸的尊榮。門口的石板路筆直而寬敞,青灰色的石板經過無數年的磨礪,已然光滑如鏡,反射着夕陽的餘暉。兩旁站崗的門衛身穿青色甲胄,手執長戟,站得筆直,威風凜凜。每一位門衛的目光都冷峻且警覺,目不斜視地注視着來往的路人,彷彿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就在蓬車緩緩駛近時,幾名門衛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疑慮。他們微微傾身,正要抬腳上前喝止,卻在無意間看到了車上的徽記,那枚刻在車轅上的家族印記讓他們立即收回了舉步的動作。門衛們一瞬間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腰板更加筆挺,動作整齊劃一地站回了原位,宛如雕塑般紋絲不動。顯然,這輛蓬車的主人地位非凡,甚至不需要通報就能直接進入蘇府。
夕陽的餘光映照在蓬車的帆布上,隨着車輪緩緩滾動,車身略微搖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彷彿是經歷了漫長的旅途。蓬車不疾不徐地穿過蘇府的大門,徑直駛入了府內。守衛們全程默不作聲,目送着車隊消失在蘇府的內院中。
蘇府的廣闊院落內,一片寧靜。偌大的府邸彷彿沉浸在晚霞的柔光中,夕陽下的青磚綠瓦顯得靜謐而莊重。府中的建築錯落有致,高低起伏,連綿的屋檐彷彿波浪般層疊向遠處蔓延。廊道曲折,青石鋪就的小路上幾縷炊煙裊裊升起,四周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葉片沙沙作響。
蓬車沿着青石道緩緩前行,車輪壓在石板上發出輕微的碾壓聲。車夫一身素布長袍,手中握着韁繩,神色淡然,熟練地駕馭着馬車在府中行駛。他看似不緊不慢,但每一個轉彎、每一次停頓都顯得異常熟悉,彷彿對這偌大的府邸了如指掌。
半個時辰過去,蓬車依舊在這座大府中左轉右繞,經過層層庭院,四周漸漸冷清下來。一路上,偶爾能見到幾名蘇府族人匆匆走過,他們大多低着頭,行色匆匆,似乎忙於府中事務,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輛神秘的蓬車經過。然而,儘管路上行人不多,但那些走過的族人每每在瞥見蓬車后,都會下意識地減慢腳步,投去幾分複雜的目光,似乎對於車中的人物心存敬畏,甚至帶着幾分忌憚。
蓬車繼續前行,青石小路兩旁的花圃已經漸漸被暮色籠罩,朦朧的晚霞與山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靜謐的山水畫卷。小路盡頭,是一座氣派的樓閣,蘇府的核心所在。那高大的硃紅色大門緊閉,門前兩側懸挂着氣勢恢宏的石燈籠,透出昏暗的光芒。門口沒有守衛,四周寂靜無聲,彷彿這裏的氣氛更加嚴肅,隱藏着某種不可言說的力量。
車夫輕輕一勒韁繩,蓬車緩緩停下。他從車轅上跳下,動作輕巧利落,隨後走到車旁,恭敬地站在一側,低着頭等待車內的指示。片刻之後,帆布被緩緩掀開,一隻蒼老的手伸了出來,骨節分明,皮膚上隱約可見歲月的痕迹。緊接着,一個身穿深色長袍的老者從車內走出,身形瘦削,但舉手投足間卻帶着一種沉穩而威嚴的氣息。
這位老者鬚髮皆白,神情冷峻,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他緩緩抬頭,目光掃視了一圈四周,似乎是在確認周圍的動靜。儘管他看似隨意地站在那裏,但身上的氣息卻讓人不寒而慄。他的氣場強大,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沉重。即便在這寂靜無人的府中,他依舊保持着一種如臨大敵的謹慎。
老者邁步走向樓閣,車夫立刻上前跟隨,沉默地走在他身後。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彷彿打破了這片寧靜的空間。四周無人打擾,只有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兩人的身影上,漸漸拉長。
那座樓閣的大門緩緩開啟,發出低沉的“吱呀”聲。門內幽暗的光線顯現出一條通往內室的長廊,氣氛愈加凝重,彷彿每一寸空氣都帶着肅殺之氣。老者走入其中,腳步穩健而從容,車夫依舊恭敬地跟隨在後。
樓閣內,蘇府的核心區域,正等待着這位老者的到來。
樓閣內,光線昏暗,四周牆壁上掛着幾盞燭燈,燈光搖曳,彷彿隨着微風輕輕擺動,給整個房間增添了一絲神秘感。幽長的廊道盡頭,一扇木門微微開啟,一道略顯蒼老但充滿力量的聲音從門內傳出:“趙長老,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這聲音略帶沙啞,透着幾分戲謔,卻隱含着一股無形的威壓。說話之人顯然對來者瞭然於胸,話中透着一絲不加掩飾的揶揄,但其中的敬畏卻不容忽視。
趙長老聽到這話,目光微微一沉,但臉上並無表情波動。他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只是靜靜地盯着前方,彷彿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他身上的長袍輕輕拂動,步伐沉穩,走入了房間。
房間內的陳設十分簡樸,牆壁上掛着幾幅古樸的山水畫,桌案上擺放着一些茶具和捲軸,桌旁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穿暗紅色長袍,眉目英俊,但眼神中卻透出一絲冷漠和精明。他雙手輕握茶杯,目光從趙長老進門的一刻就牢牢鎖定在他身上。
趙長老淡然地走到桌旁,微微點頭,坐下后才緩緩開口:“蘇族長,好久不見。今日前來,是有要事相商,恐怕打擾了。”
蘇族長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揶揄之色:“趙長老親自登門,這安山府可不多見。我蘇某自然是恭候多時,何談打擾?”他話音未落,已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聲音清脆地敲在桌面上。
趙長老沒有理會對方話中的試探,只是眼神微微一眯,低聲說道:“此次前來,是為了那片黑水妖獸山脈。”
一聽到“黑水妖獸山脈”幾個字,蘇族長原本輕鬆的神情突然一斂,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黑水妖獸山脈,這片常年被妖獸肆虐的地方,一直以來都是許多勢力爭奪的目標,其中暗藏着無數機遇和兇險。但能夠讓趙長老親自登門提及,顯然事情並不簡單。
“趙長老,您說的可是那片山脈深處的秘境?”蘇族長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他緩緩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看着趙長老,彷彿在評估這位老者的意圖。
“正是。”趙長老點了點頭,神情平靜,但眼中的光芒卻如刀鋒般銳利,“那片秘境,近日有異動。蘇族長想必早已聽聞,最近黑水妖獸的動向愈發詭異,各大勢力對此有所察覺,紛紛派人進入山脈查探,意圖分一杯羹。”
蘇族長輕輕摩挲着桌上的茶杯,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黑水妖獸山脈的秘境一直以來都是各大勢力覬覦的寶地,但每次進入都伴隨着極大的風險。蘇家雖然是安山府中的一方霸主,但要與那些龐然大物相比,還是有所不及。然而,趙長老親自前來,顯然有着更深的考量。
“趙長老此行,不會只是告訴我這些吧?”蘇族長抬眼看向趙長老,目光中帶着一絲試探。
趙長老冷冷一笑:“蘇族長聰明,我此來,是想與你蘇家合作,共同奪取秘境中的機緣。”他雙手交握,身軀微微前傾,話語中透出幾分決絕,“蘇家想要在安山府立足,繼續與各大勢力爭鋒,不趁此機會,怕是未來幾年都難再有如此天賜良機。”
蘇族長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沉思之色。他並非沒有考慮過黑水妖獸山脈的秘境,但蘇家勢力畢竟有限,若是強行介入,恐怕會引來其他強敵。然而,此時趙長老的提議讓他看到了新的機會。
“趙長老的提議,自然是極具誘惑力。”蘇族長微微一笑,但臉上的謹慎仍然未減,“但秘境之中兇險重重,尤其是各大勢力紛紛插手,我們兩家即便聯手,恐怕也未必能夠穩操勝券。”
趙長老淡然點頭:“蘇族長放心,我已做好了周全的準備。此次行動並非我一人之力,其他勢力雖強,但也不會輕舉妄動。只要我們謀劃得當,自有機會。”
蘇族長目光微微閃爍,他沉默片刻后,終於點頭道:“既然趙長老如此有信心,那蘇某自當鼎力相助。只是,合作歸合作,利益分配上還請趙長老明示。”
趙長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秘境中的機緣,先到者先得。我趙家只取秘境核心之物,其他寶物盡歸蘇家,如何?”
聽到這個條件,蘇族長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他知道,秘境中的核心寶物往往是稀世珍寶,而外圍的資源同樣豐厚。對蘇家而言,這已是一個極為划算的條件。經過片刻思考,他果斷應道:“好!趙長老果然爽快,那就依照您的意思行事。”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趙長老緩緩起身,拂了拂衣袖,淡淡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準備妥當,三日後動身。”
蘇族長微微點頭,目送着趙長老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外,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轉而變得冷峻。他站起身,緩步走到窗前,俯瞰着偌大的蘇府,眼中閃爍着深不可測的光芒。三日後,必將是一次生死攸關的賭注,而蘇家,決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蘇府內,燭火搖曳,映照出精緻而古樸的擺設,似乎每一件傢具都訴說著家族的悠久歷史。趙長老剛剛離去,房間內的氣氛依舊顯得凝重而壓抑。蘇族長端坐在一張紫檀木椅上,神色冷峻,手中拿着一杯熱茶,輕輕吹了吹,緩緩飲下,彷彿在思索着什麼。
這時,房門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蘇家嫡長子蘇有為快步走了進來。他眉頭微蹙,眼中帶着幾分疑惑,顯然對於父親與趙家的合作感到不解。他在蘇族長面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氣,略帶遲疑地開口道:“爹,為何要與趙家合作?咱們蘇家與沈家世代交好,沈家的實力不在趙家之下,為何不選沈家,反倒選擇了趙家?”
蘇有為心中滿是困惑。在他的認知中,蘇家與沈家關係密切,兩家之間有着長久的聯盟,彼此扶持,共同對抗外界的挑戰。而趙家雖然也是安山府中的一方勢力,但近年來隱隱有衰落的跡象,不如沈家那般顯赫。這一次,黑水妖獸山脈的秘境即將開啟,正是各方勢力爭奪的關鍵時刻,選擇與誰合作,關係到蘇家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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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族長並未立即回答,只是抬起眼,淡淡地看了蘇有為一眼。他沒有表露出絲毫情緒波動,彷彿早已預料到兒子的疑問。他輕輕抿了抿嘴,放下手中的茶杯,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你從何處來?爹媽生的,爹媽從何處來?爹媽的爹媽生的……一直刨根問底,這方世界從何而來?世界爹媽,也就是上界誕生的。”
蘇有為聽到這話,臉上露出更深的困惑。他愣了愣,心中暗自思索父親話中的含義,但一時之間並未參透其中的奧妙。
見兒子依舊茫然,蘇族長並沒有急於解釋,反倒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趙家並非你眼中所見的普通家族。趙家背後的力量,不是沈家所能比擬的。你所知道的,不過是凡人界的一角,若是只盯着眼前的局限,那終究會局限於這片凡人大陸。”
蘇有為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震,彷彿抓住了什麼關鍵的線索,但仍然沒有完全明白。他試探性地問道:“爹,你是說,趙家背後……”
蘇族長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緩緩點了點頭,卻並未直接回答兒子的問題,只是低聲道:“趙家,來自那方世界,他們的根基遠非我們這些凡人大陸的小勢力可比。若非經歷了災難,趙家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蘇有為此刻終於恍然大悟,他的心跳猛然加速,彷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那方世界——上界!他心中頓時翻江倒海。趙家,竟然與上界有關!怪不得趙長老看似勢單力薄,但蘇族長依舊選擇與他們合作,這背後的深意,遠比他所能想像的複雜得多。
蘇有為的呼吸有些急促,心中充滿了震撼與難以置信。他從小在蘇府長大,雖然見識過家族與各大勢力之間的明爭暗鬥,但從未想到,自己所在的凡人大陸,竟然只是諸天萬界中的一個角落。而趙家,竟然與傳說中的上界有着深厚的淵源。
“趙家,來自那方世界……”蘇有為低聲重複着,彷彿在消化這個驚天的信息。
蘇族長看著兒子陷入沉思,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他輕聲說道:“據老祖宗留下的記載,我們所處的凡人大陸,不過是諸天萬界中七千小世界之一。所謂的大荒世界,也不過是池塘文明中的一個分支罷了。而趙家,正是那方世界中曾經輝煌一時的勢力,雖然如今他們已然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的底蘊,遠不是我們這些凡人界的勢力能夠揣測的。”
蘇有為聽到這番話,只覺得自己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他一向自認為見多識廣,但此刻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所了解的世界是如此的狹隘。凡人大陸,竟然只是諸天萬界中的一個小小角落,而自己所在的蘇家與沈家,在趙家面前,竟然只如螻蟻般渺小。
蘇族長看著兒子漸漸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語氣緩和了下來:“趙家雖然如今不再是當年那個輝煌的存在,但他們依舊有着我們無法企及的背景。此番黑水妖獸山脈的秘境之爭,絕不是單憑武力就能解決的。沈家固然與我們交好,但他們只是在凡人界中有一席之地,遠不足以應對來自諸天萬界的競爭者。”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與趙家合作,是為了未來的佈局。你要明白,蘇家想要在這片凡人大陸上走得更遠,必須要找到一個真正強大的靠山,而趙家,便是那個機會。”
蘇有為此刻終於徹底明白了父親的深謀遠慮。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疑惑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決然的神色。
“爹,我明白了。”蘇有為低聲說道,眼神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他知道,這次的決定,將是蘇家未來興衰的關鍵一步,而他,作為蘇家嫡長子,必將全力以赴,幫助家族走向更高的巔峰。
蘇族長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一絲欣慰。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樣,兒子終於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他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蘇有為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去吧,準備好迎接即將到來的變局。記住,凡人界的鬥爭不過是表象,真正的風暴,來自諸天之外。”
蘇有為深深吸了一口氣,向父親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他的步伐堅定有力,彷彿每一步都帶着對未來的決心。而在他的背後,蘇族長的目光深邃如海,注視著兒子的背影,心中卻已開始籌劃着更深遠的計謀。
蘇有為走出書房,月光透過窗欞斜斜灑入府中庭院,安靜的夜色掩蓋了白日的喧囂。蘇府偌大,卻顯得格外寂靜。石板路上留下一道道斑駁的影子,彷彿這座府邸在訴說著蘇家的悠久歷史與隱秘。
走在青石小徑上,蘇有為的心情複雜,他望着天上的明月,彷彿能夠感受到那份自諸天萬界之外而來的壓力。他知道,趙家的背景遠比表面顯露的複雜,而今天父親的言語也給了他更大的震撼。諸天萬界,凡人大陸,池塘文明……這些詞語讓他感到無比渺小,他原以為蘇家已經是安山府的頂尖家族,沒想到在更高的視角下,自己竟然如此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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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蘇家必須得抓住這個機會。”蘇有為默默對自己說道,心中下了決心。他深知,這不僅是父親的決定,也是整個家族未來的關鍵。而他作為嫡長子,肩上的責任更是沉重。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少爺,老爺讓屬下為您備好了馬車,隨時準備出發。”從樹蔭中走出的是蘇府的心腹僕從老劉,他跟隨蘇有為多年,一直為他處理府中的大小事務。
蘇有為看了老劉一眼,點了點頭:“好,備車,我們今夜就走。父親讓我儘快處理與趙家的事宜,不能拖延。”
老劉恭敬地點頭,不敢怠慢,轉身去安排馬車。
不多時,蘇府後院,三輛裝飾簡約但速度極快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幽靜的巷口。蘇有為披上了斗篷,帶着一絲凝重的表情登上馬車,夜風中,他能感受到絲絲涼意,但心中的思緒卻異常清晰。
蘇有為在車廂內閉目養神,腦海中不斷盤算着如何與趙家合作。他清楚,這不僅僅是一次普通的合作,而是一場可能涉及凡人大陸格局的博弈。趙家雖處於落魄境地,但其背後隱藏的力量,足以在關鍵時刻翻雲覆雨。而自己,既要從這場合作中為蘇家謀取最大利益,又要小心趙家可能暗藏的陰謀。
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蘇府的影子漸漸消失在他的視野里,遠處的山脈如巨獸般矗立,彷彿在等待着什麼。前方的道路幽深莫測,彷彿預示着未來的命運走向。
馬車穿過了安山府的東門,蘇有為掀開車簾,望了一眼身後的城池。夜色籠罩的安山府靜謐而繁華,街道兩旁的燈火依然明亮,偶爾還有一些晚歸的行人匆匆走過。而遠處,黑水妖獸山脈的輪廓若隱若現,彷彿一頭沉睡中的巨獸,等待着被喚醒。
“少爺,我們要去趙府嗎?”老劉低聲詢問道。
蘇有為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不,我們先去黑水妖獸山脈外圍的集市。那裏是各大勢力交匯的地方,也是信息最為集中的地方。我要看看趙家最近在暗中佈置了什麼。”
老劉點了點頭,立即下令馬夫改變方向,馬車飛速駛向黑水妖獸山脈的方向。
此刻,距離安山府百里之外的黑水妖獸山脈,夜色下顯得格外森冷。山脈深處,風聲呼嘯,偶爾傳來幾聲妖獸的嘶吼聲,令人心悸不已。而山腳下,燈火通明的集市卻與這片寂靜的山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座集市每當夜晚便顯得異常繁忙,各種武者、冒險者、商販匯聚於此,他們大多是為了妖獸山脈中的資源而來,也有一些是為了探險、尋寶。而在這些人群中,有幾道身影尤其引人注目,他們的衣着與凡人大陸上的武者截然不同,透露出一股隱隱的威壓。
“趙家的暗線也該有所行動了吧?”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集市一角,目光冷厲地掃視着周圍。與他並肩而立的同伴低聲回應道:“趙家這次不容有失,那秘境中的東西對他們至關重要,若是不能得到,趙家恐怕再也無法翻身。”
黑衣男子冷哼一聲:“所以才要小心行事。趙長老親自出馬,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只要按計劃行事,一旦蘇家與我們趙家真正結盟,便是我們重整旗鼓之時。”
兩人說話間,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
與此同時,蘇有為的馬車已然在集市外圍停下,他與老劉一同下了車,目光迅速掃視四周。集市上人來人往,氣氛熱鬧非凡,但蘇有為知道,這表面的繁榮掩蓋着各方勢力的暗流涌動。他低聲吩咐道:“去查一下趙家的人最近的動向,尤其是他們和誰接觸過。”
老劉立即領命,消失在集市的人流中。
蘇有為獨自站在集市一角,目光深沉。此時的他,腦海中浮現出父親臨行前的那番話,心中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不管趙家背後隱藏着怎樣的力量,這次的合作,他必須為蘇家爭取到最大的利益。而黑水妖獸山脈中的那場秘境之爭,註定不會平凡。
(第90章到此結束,感謝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