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孽緣
老道士是在第二日的清晨悄然離去的。
臨行前還不忘叮囑李爭渡：“你的孽緣尚未完全化解，待你了卻俗世再回來吧。”
李爭渡心中很是納悶，她能有什麼孽緣？
該不會又是老頭子忽悠人的話吧？
畢竟她曾經一度認為老頭就是忽悠李父李母把她賣了，給自己找個燒火做飯的丫鬟的。
要不是後來見老頭確實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她才不會放下戒心，認他做師父。
李爭渡留了下來跟着倆口子一起生活，一家四口生活的倒也平淡舒心。
當然，偶爾也有那麼一些不太順心的時候。
比如她那個便宜弟弟。
自從李爭渡回來后，李鷗鷺每天樂此不疲地找上門來跟李爭渡作對。
吵又不敢吵，打又打不過，連李爭渡都替那小子心累。
李鷗鷺也覺得心裏苦，自從這個姐姐回來，他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
爹娘平時就偏心她不說，還要他跟着那個女人一起練武。
每日卯時起身，亥時休息，不是在跑步，就是在蹲馬步，稍有不從就是一頓混合雙打。
李鷗鷺一度覺得他根本不是爹娘的親生的，於是更加叛逆，整日在李爭渡面前蹦躂。
結果自然換來一頓爆炒竹筍。
李家倆口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看見。
日子就在這樣在平淡一天天中過去了。
期間李爭渡還與住在隔壁的孤女成了經常一起上山的搭子，她打獵，對方採藥。
那個孤女就是蘇清清。
睡到半夜，李爭渡突然垂死夢中驚坐起，眉頭微皺。
怎麼夢到那麼以前的事了？
她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了。
她伸了個懶腰，起身穿好衣裳，正打算出門時，一隻信鴿突然從窗戶飛了進來。
李爭渡一把抓住鴿子，取下它腿上的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潦草，有些地方甚至還有被墨跡暈染的痕迹。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看懂上面的內容：「清波門，碧雲巷最深處宅院，悠然遇險，速去救援。」
白悠然是李爭渡通過牙儈認識的，目前是她的僱主，主要負責她的人身安全。
李爭渡平時一般不會跟着，只會在有危險時聯絡。
這是白悠然要求的，以防被外人輕易發現她女扮男裝的身份。
沒錯，白悠然也是一篇狗血虐文的女主。
而寫這封信的人，是白悠然的深情男二，名字叫周文瀾，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蓮花。
這信鴿是李爭渡送給白悠然的，看來最終輾轉到了周文瀾手裏。
李爭渡隨手拿了些藥品，出發了。
………
白悠然的視野被濃重的黑煙所遮蔽，庭院內火光衝天，將天空都映得一片血紅。
這裏是她與蘭肅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兩人一起寫的詩詞文章，她為他縫製的衣物，他送給她的泥偶，都在這場火海中化為了灰燼。
她的衣裙在火焰的舔舐下變得焦黑，蒼白如紙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為什麼……”她輕聲呢喃。
男人站在火光之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聲音冷漠，“你的存在給了想殺我的人可乘之機，所以你也沒有留在這個世上的必要了。”
這句話如同最後的利箭，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臟。
她的眼中湧出淚水，“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你會帶我去京都，讓我做你的妻子……”
男人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做我的妻子？”
不過一個賤籍家奴，也配肖想做他的王妃？
白悠然瞬間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比火焰還要刺骨。
她的身體開始顫抖，彷彿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不喜歡她，又為何來招惹她？只因她身份低微，就活該任他欺辱嗎？
“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痴心妄想，肖想不該屬於你的東西。”
男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沒有留下任何留戀。
原來，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啊。
曾經那些山盟海誓是假的，那些回憶也是假的，他的身份更是假的。
她也不過只是他一段不堪的經歷中的沾染上的污泥。
沾染上了，扔掉就是。
那些曾經的約定，不過是個刺耳的笑話。
蘭肅，不，或許連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吧。
不過，無所謂了。
白悠然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只有無盡的漠然。
從今以後，我不欠你什麼了。
火焰越來越猛，白悠然感到自己的皮膚被燒焦，頭髮被點燃，她閉上眼睛，任由火焰將她吞噬。
……
突然，一個身影閃身着沖了進來，提劍砍斷了她面前着火的梁木。
白悠然眼神茫然地盯着前方，腦袋暈眩不已，直到那道身影抗起她，才稍微清醒過來。
她怔住，任由那人帶着她飛奔起來。
“阿爭……”她輕聲喚道，“是你嗎？”
“是我。”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甘冽如清泉般清冷，卻讓她莫名感到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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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然鼻子一酸，眼淚湧出眼眶。
李爭渡將她帶到了城外一的座破廟中，找了塊乾淨的地方開始檢查着她的傷勢。
白悠然的手臂和腿部都被燒傷了，頭髮也被燒毀了一大半。
她低垂着眼帘，聲音微弱，“你不該來救我的。”
李爭渡沒理她，小心翼翼地撕開她手臂上的布料，又開始撕另一隻的。
“我只能先簡單幫你處理一下，”李爭渡開口說道，“為了防止感染，我們還得想辦法去醫館。”
白悠然搖頭道：“不能去醫館。”
如果被那個人知道她還活着，一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李爭渡對那個名叫蘭肅的男人有過大致的了解。
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甚至還是個和趙墨相比，不相上下的瘋批。
那場火，很可能是那個瘋子放的。
凡是招惹了瘋批渣男的女主，十個裏有九個都會葬身火海，然後重生虐渣打臉。
剩下的那一個則是沒死成，被人救了轉頭改頭換面回來複仇喪葬一條龍。
這種劇情她看多了，早已見怪不怪。
白悠然的傷勢暫時還未惡化，李爭渡從布袋中拿出用豬油製作的燙傷膏，塗抹在她的傷口上。
然後又用乾淨的細紗布仔細包紮好，以防傷口感染。
做完這一切后，她才鬆了口氣。
幸好她早有準備，出門前帶的東西還算齊全。
這時，破廟的門被砰的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