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落幕
長青長劍拖地，手腕一翻，猛然向上划起，一道近十幾米長的青色劍氣疾馳而出，直逼遠處的黎清河。
黎清河面色猙獰，深知這一擊他絕無可能抵擋。
然而，他不甘認輸，拼盡全力將體內殘存的力量注入黑旗，試圖以黑旗升起屏障，抵禦這致命的攻擊。
然而，實力差距懸殊，劍光瞬間穿透了黑旗的防護，將其一分為二，徹底損毀。
劍氣繼而重重擊中了黎清河。
此刻，黎清河腰間佩戴的血色玉佩驟然綻放出血光，自主防禦，形成一個堅固的血色護盾。
儘管這護盾承受住了劍氣的大部分威力，但黎清河仍被擊退數百米，沿途撞塌了數十棟房屋，宮女們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長青不顧自身血氣與靈氣的虛弱，迅速奔向黎清河的落點。
當他趕到時，只見黎清河顫抖着倒在地上，黑色皇袍破碎不堪，金冠不翼而飛，長發散亂，眼神中流露出恐懼與不甘。
長青冷冷地站在他面前，靈眼掃視之下，發現黎清河的五臟六腑已佈滿裂痕，此時嚴重的內傷正奪走黎清河的性命。
那血色玉佩雖能抵擋攻擊，但隨之而來的震蕩卻讓他本已傷痕纍纍的身體終是無法支撐。
大量出血使得他的生命迅速流逝，而如此嚴重的內出血，神仙也難救。
長青長舒一口氣，也算是為天下蒼生除去了一個巨大的威脅。
黎清河掙扎着張開口，但血水堵住了他的聲音，長青卻知他想問什麼。
“無靈根，終為凡。”
長青輕聲地回答，隨後輕嘆一聲，認真道：
“丹藥的確神異，但你服用的明顯是另有用途的丹藥，並非你口中的仙丹。若不與我戰鬥，也活不過數月。而且...”
長青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修行，的確算得上是一條捷徑。”
黎清河沒有說話，但他的眼中卻閃過幾縷明悟。
隨後黎清河的眼神空洞，他的眼前不停閃過一生的片段，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他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已經背離了最初的原則和道德，可....這一切都太遲了。
“我真的錯了嗎？”黎清河的眼角流下幾滴血水，可能是眼淚吧。
突然，黎清河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身體反向弓起，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長青知道這是傷勢反噬的跡象。
不過幾息間，黎清河便生機消散，在無盡的痛苦中消亡。
將黎清河雙眼抹上，目光看向黎清河腰間的玉佩，此物竟然能抵擋自己全力一擊，看來是個寶物，也沒有猶豫，直接摘下放入自己懷中。
然後又摸索了一番，從黎清河懷中發現一本書籍，正是那骷髏頭的術法。
長青打開掃了兩眼，眉頭緊皺，書中要想使用這道術法需要活取凡人精血，而那骷髏頭正是精血中所帶的怨氣凶厲凝結而成。
“邪書啊~可惜了！”
長青搖搖頭，手中燃起青色火焰，那本書不消片刻化為灰燼，隨風卷向天邊。
隨後，他提起黎清河的屍體，返回眾人所在的寢宮。
寢宮前，官員和兵士們交頭接耳地議論着。
長青的到來讓他們感到震驚、感激、崇拜，但更多的是一種畏懼。
他們謹慎地審視着這位年輕的仙人，不知他接下來會有何舉動。
長青感覺有些不自在，將黎清河的屍體放下，一時間竟無一人上前，連平日關係要好的幾個將士也僵硬地站在原地，
畢竟眼前的是傳說中的仙人，面對這個相貌年輕的仙人，誰也不知接下來他會不會突然發難。
看向虞清溪，而虞清溪的眼神也看向長青，帶着難以言喻的複雜。
長青苦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跳上寢宮的屋頂，遠離了黎清河的屍身。
此時，寢宮前的人們看着地上的黎清河。
他們長舒一口氣，明白那個曾經令人畏懼的統治者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虞清溪顫抖着走上前，扶起黎清河的屍體，替他抹去臉上的血跡。
昔日的帝王已經逝去，如今留下的不過是是一個惡魔的軀殼。
長青沒有再關注下方的情況。他體內的血氣與靈力已經耗盡，急需恢復。
他掏出靈石，閉上眼睛開始調息。
當身體恢復到一半時，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強涉凡俗，利用力量扶持政權、破除邪念，這又何嘗不是對力量的玷污呢？”
那是心魔的聲音，它在此時出現，彷彿在嘲諷長青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長青的心臟突然劇烈抽動起來，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眩暈感襲來，他眼前一黑，腳下一滑，從屋頂重重摔落，昏死過去。
長青的意識在邊緣徘徊，再次踏入了那片純凈無瑕的白色空間。
耳邊響起了那個聲音，帶着戲謔與誘惑：“兩全其美？真的存在嗎？力量與慾望，它們本就是無法分割的雙生花。”
“放棄一些不必要的情感，丟掉那些礙事的初心，你才能更自如地運用力量，才能更好地活下去，走得更遠，得見那一角真相。”
長青緊皺眉頭，他不願接受這樣的觀點。
他的初心，他的情感，都是他身為人的證明，是他存在的意義。
然而，他張開口，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
是啊，擊敗皇帝之後，長青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存在問題。
如果按照力量的邏輯，只需除掉皇帝一人，便可避免無數無辜者的犧牲，這樣的方法更加直接有效。
“不……”
長青艱難地吐出這個字，聲音帶着無盡的掙扎、迷茫。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那些曾經帶來力量的雙手，此刻卻彷彿要將他拉入深淵。
這是一個思想的悖論，長青的內心充滿了掙扎與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選擇，不知道應該堅持什麼，放棄什麼。
然而，在長時間的沉默與思考後，白色空間中長青微微一嘆。
他想通了，承認錯誤並不難，難的是接受並改正。
他仍然是那個有初心、有情感的長青，從未改變。
長青終於知曉，為何山上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紅塵。
這股力量對自己、對紅塵來說，都是劫數，是迷失其中，還是遠離，山上人早就給出了答案。
凡塵與修行，終究是兩個世界。
“凡間之事，自有凡塵帝王管轄。”
而他，只是要將自己的理念傳遞下去，讓知識在人們心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想通這一切的瞬間，長青的心臟彷彿復蘇般強有力地跳動起來，彷彿要衝破胸膛，向世界宣告他的新生。
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讓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與體內的力量共鳴。
靈力彷彿也有了生命，歡快地在他體內流動。
感受着身體傳來的異樣變化，長青環顧着這個白色的空間，輕聲說道：
“你，其實不是心魔對吧！”
那個聲音從某個角落幽幽傳來：“心魔？或許是吧，或許也不是。記住，人性漏洞太多，你得預留出一些位置。”
預留一些位置？
這話讓長青一頭霧水，他正想追問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踢出了這個空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他撇了撇嘴，心想還沒來得及感謝心魔送給自己的這場機緣呢。
當他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而華麗的環境中。
周圍是精美的紋飾，高大的宮殿柱子上鑲嵌着金色的飛龍，流光溢彩的絲綢窗帘垂落兩側，將整個房間點綴得奢華而典雅。
他低頭一看，身下是一張柔軟的床榻，覆蓋著華麗的錦被，舒適的感覺仍然停留在他的身上。
長青立刻意識到，自己正身處皇宮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的，但他清楚地記得之前的經歷以及在那片白色空間與心魔的對話。
他環顧四周，然而，偌大的宮殿之中，除了他之外，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