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探尋（四）
“小永夜！”韓風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小永夜，無數樹杈刺破身體的皮膚扎入小永夜體內，韓風以世界樹的力量幫助小永夜祛除邪神邪惡的神性，這件事情只有她能做到，並且在地下列車車站的時候曾經做過一次。
世界樹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將邪神的神性吸收進入體內，然後轉化成純凈的力量，然而這並不足夠，小永夜身上的肉瘤正在不斷榨取小永夜體內的力量，如同心臟一般有力的跳動，已經越長越大了。
“小永夜，醒醒小永夜。”韓風和小永夜相接觸的位置出現了明亮的木系法陣陣圖，隨之而來的是純凈柔和的光芒，這些光芒照入肉瘤之中，逐漸封印了它的力量，“醒來，小永夜，醒來，你要靠自己。”
當肉瘤的力量被封印的時候，小永夜聽到了韓風的呼喚，它睜開眼睛，體內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終於將寄生在身上的肉瘤粉碎了。
而此時，小永夜的魂力空前下降，黑色的外體遠遠沒有之前透明真實了，彷彿被混入了雜質。
“外神！原來異形神也是外神，它的力量無比邪惡，代表着混亂、爭鬥和破滅。”
“神像之中潛藏着異形神的力量，誰都無法想到。”凈化了外神的力量本身也會給韓風帶來巨大的傷害，這是因為外神的力量本身就是不潔的，是具有污染性的，韓風在凈化外神的力量的時候，要用世界樹的樹杈藉助自己的身體生長，進入被凈化者的身體完成凈化，整個過程先要對自身造成傷害，然後才能凈化其他個體，對她而言是個痛苦的過程。而且，外神邪惡的神性並不是那麼容易凈化乾淨的，這股力量會在世界樹體內盤亘許久，要依靠海量的日華和地華才能凈化完成，當初世界樹就是因為吸收了過多外神的邪惡神性沒來及凈化，又在戰爭中被連根拔起，失去了原有的力量，才被邪惡神性腐蝕，逐漸枯萎的，韓風如果不加節制的話，很可能走上世界樹的老路。
“但是，異形神似乎又不是純粹的外神，我能感受到它的力量中有着古神的法則之力，這是為什麼呢，怎麼可能又有古神的法則之力，又有外神的混沌之力，這極致對立的兩種力量，怎麼可能同時融入一體，異形神到底是什麼怪物。”
小永夜覺得，這件事情嚴重了，如果異形神是外神的話，那麼異形神在約克城出現的事情，就必須被古神知曉和關注，這很可能是又一次的神戰，雖然它已經不再是神了，但是身為神的朋友遍佈神界和人間，它必須將這件事情通知它們。
想到此處，小永夜輕聲呼喚：“月神，在嗎。”
“月神？”不等韓風明白的時候，韓風眉心之處已出現一道澄凈的光，黑貓月神從光中踱步而出，自從離開暗夜星空之後，它就進入了韓風的意識空間，化作靜湖上的明月，此刻聽到小永夜的聲音，這才踱步而出。
“月神，異形神是外神，我被侵蝕了傷的很重，暫時無法行動，這則消息只有你能通知其他神明了。”小永夜望着眼前的一根雜毛沒有的黑色肥貓，央求着說道。
月神舔舔爪子，貓眼之中閃爍着狡黠的光，張開嘴巴：“喵喵”了兩聲，蹬腿往後一跳，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月神會按照你說的去做嗎？”韓風好奇地問。
“她會選擇的。”小永夜盯着韓風的眉心說道，“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的，月神。”
韓風進入意識空間，看到明月仍舊懸在天上，無數個月神靜靜地坐在月亮上舔爪子，這才知曉，原來它是如此神秘而高貴的存在。
“離開吧，這裏面邪氣太重，不要久留了，我先回你的體內養傷。”說著，小永夜化作一道光飛入韓風體內，簽訂了契約以後，韓風的丹海之中會開闢一片空間，契約者一旦受傷，就可以回到其中養傷，這裏不會有人打擾，並且受到丹海能量的滋潤，是最好的養傷之地。
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小永夜的時候，它很像是一隻兔子，一口一個媽媽的喊着。後來再見它，就變成了大魚的模樣，也不再稱呼自己媽媽了，一副傲嬌的模樣。這說明小永夜轉生之後恢復的很快，而它之所以能夠快速恢復力量和記憶，和與自己簽訂了主僕契約有直接關係。
小永夜希望韓風就此離開，但是韓風卻看到邪神的雕像後面還有一處暗門，暗門連通的可能是另外一處更加神秘的空間，自己不能放過。
燃燒丹火焚燒了邪神的雕像和祭祀邪神的古老祭壇，韓風踏過火焰走向了暗門，推門的時候，手被一股強烈的反震之力彈回，可見門上又有結界。
韓風釋放無雙劍氣破門而入！
門碎的時候，一股腥風傳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張張絕望的人臉，那些人的臉孔好像是真實存在的，隨着風一起吹來，失去了牙齒和舌頭的嘴巴絕望的張開，五官更是盡毀。
韓風馬上就聯想到門後面可能出現慘絕人寰的景象，一定與當年的實驗有關係，死者的靈魂無處往生，孤零零地飄蕩在死時的房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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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過去的韓風的話，可能會想辦法助靈魂往生，然而今天她沒有這樣做，右手虛握，召喚血離劍將不得往生的冤魂盡數收入血河。要知道越是怨念深重的靈魂就越是強大，血離劍中的血河已和丹海星空融為一體，血河強則韓風強，小永夜更強，是雙向利好。因此韓風吸納更多冤魂，對於自身來說是絕對有利的，她不會放棄每一個變強的機會。
房間中的冤魂盡數被吸收，韓風內視血河，看到其中涌動的人面又多了一些，結束內視，往前邁出一步走入房間。
昏暗的燈光照耀了房間內的一景一物，邪惡祭壇之後的小門所通向的地方，很像是一個屠宰場，長方形的桌子上散落着不堪入目的畫面，離奇的是，那些被肢解的身體居然到今天仍然沒有徹底死去，像是擁有了某種生命力，哪怕只餘下一點點的殘渣，也會不斷再生，再生，直到變回原狀。
“這是……”韓風倒吸一口涼氣，“永生的實驗創造出的卻是不死的怪物！可笑啊。”沒有養分的支撐，桌子上的殘肢生長的很慢很慢，它們的創面上長出了無數的肉芽，像是觸手那樣努力地向著各處搜索，找到需要的養分就吞入吸收，找不到就繼續探索。它們很可能已經忘記了自己來自於哪裏了，互相吞噬連接形成不規則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隨意拼湊的木頭玩具。
韓風實在不忍心看它們，一把火將之全部燒毀了。燃燒的火焰熄滅了屋頂的燈光，暴露出的電線接頭給整個房間通電了，連環爆炸出現，韓風猶豫了一下，使用護體結界庇護身體站在原地等待。果然當整個房間都炸碎的時候，腳下的地面裂開了，韓風隨着裂開的石塊一起墜入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這裏存在着一個個密閉的房間，房間的主牆都是玻璃做的，站在外面就能清晰地看到裏面正在發生的事情。
那是一張張病床，每一張病床上都五花大綁着一個活生生的血族，到今天還沒有死去，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虛弱地無法動彈，由一個個機械人照顧。
原來城堡內的科技水平已經達到如此地步了，能夠創造出照顧病人的機械人。
韓風直接踹開了第一個房間的門，門打開的時候，裏面的機械人瞬間從照顧病人的可愛樣子，轉變成了充滿暴虐的恐怖姿態，她的半張臉掀開了，從裏面顯露出的是黑色的槍口，對着韓風射擊。
銀質的槍彈被護體結界全部擋住了，韓風衝過去一巴掌拍碎了她。
散落的零件螺絲噼里啪啦地滾在地上，韓風握住了實驗者地手，對方的眼睛近乎神明，肌膚乾癟失去了血肉和脂肪，但是他能夠感受到站在眼前的不是機械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同伴。
“聖女……聖女是你嗎，你來救我們了。”張開的嘴巴里一顆牙齒都沒有，乾癟的聲音像是從空蕩蕩的腔道中吐出的，往外冒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如此的困難。
“是我，我來救你們了。”韓風雙手緊握着她的手，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聖女，他們……他們不是普通的血族，他們是……”當他即將吐露出真相的時候，額頭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符號，緊接着肉體就爆炸了，從內部爆炸的，炸碎的軀體沒有一滴血，像是已經被榨乾了，像是一塊塊的干木柴，看來他們的情況比最外面房間中的木頭人稍好，雖然也快變成植物了，但是保存着正常的意識，這才成為實驗的素材被束縛到了現在。
韓風馬上意識到了什麼，沖向其他的房間，裏面的人明顯都被施加了神秘的力量，隨着神秘符號的出現，一個接一個從內部爆炸，死狀慘不忍睹。
“有人要殺人滅口！”韓風憤怒的揮劍，斬殺了一個又一個狂化的機械人，但是沒能救下那些存活千年的同族，他們全部都死了，隨着神秘符號的出現自爆而亡。
韓風對着天空怒吼，熾熱的妖力撕碎了房間裏的一切，將隔斷的牆破碎。在牆體震碎的時候韓風看見了一個隱藏的地方，這裏的燈光是從地面下方照出來的，綠幽幽地照入一個水池裏。韓風走過去的時候看到水的樣子簡直……慘不忍睹。
“呼！”出來了，再也不願意多呆一分一秒，韓風在臨走前用丹火毀滅了裏面的一切，離開後用封禁術重新封印了那處地方，將此列入永遠的禁閉之地，永不打開。
韓風沿着樓梯去見聖女，當門打開的時候，聖女的樣子好了很多，可能是不再受到電擊的原因。她的眼中充斥着堅定，嘴巴張開又閉合，好像在等待韓風過來。
韓風走過去，與聖女隔着培養艙的玻璃對視，“我來了，母親。”
“你決心留到最後，對嗎。”聖女第一次順暢的說話了，過去由於電擊的影響，她一旦情緒波動，或者有不明意圖的舉動，就會受到強電的電擊，導致身體每況愈下。現在電擊停止了，異形神也不再來打擾她，她的身體慢慢好轉。
“我會解開約克城的詛咒，請你告訴我，千年前的真相。”韓風這樣說的時候，注意觀察着聖女的身體，當看到因為自己的要求，聖女體內出現了與實驗室里所看到的相同的符號的時候，韓風馬上打斷了她，“算了，不要說了，真相我會自己找到的。”
聖女馬上就明白了韓風前後差距為何如此巨大，不再說話了，讓那即將閃耀的符號冷卻，沉浸在培養液中：“打開培養艙吧，韓風，觸摸我的靈魂，將我的一切拿走。”
“不，我不會那樣做，我要你活着，要結束你的痛苦。”
“結束生命，就是最美好的祝福，答應我韓風，拿走我的一切。”
“不，我做不到。”
當韓風轉身的時候，她看到聖女流淚了，她知道聖女此刻一定非常痛苦，因為無法將所有的真相說出來，因為無法得到救贖，聖女將一切寄托在她的身上，而她不肯接受，聖女因此而痛苦。
“你是妖怪對吧。”
“當然。”
“與我締結契約吧，主僕契約，這是帶你離開的唯一辦法。”
“做不到的，沒有任何人、妖怪甚至是神能夠與我契約，誰都做不到。”
“你是如此特別的存在嗎。”
“你也是的韓風，只要吸收了我的力量，你就是我，你會變得完整，會擁有改變一切的機會，甚至能夠抵擋那個人。”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在你千年的痛苦即將結束的時候，反而奪走你的生命。”
“知道為什麼我被稱作聖女嗎，聖女不是一種稱呼，是被選中的，因為與眾不同所以被選中。當年的永夜大神對我很好，如果不是被催眠了，我是絕對不會端着有毒的食物放在永夜大神面前的。”
“你想見它嗎？”
“不了。”
“你知道我會出現？你知道千年之後會有我？”
“知道。”
“所以知曉一切的人，也包括你對嗎。”
“對。”
“我明白了。”
“吸收我吧韓風，只有得到了我的力量，你才能完整，才能強大，才有對抗那個人的資格。”
“那個人到底是誰，畫師？城主？異形神？還是十長老？”
“那個人是……”當聖女妄圖說出一切真相的時候，神秘的符號再次浮現而出，這讓韓風空前警覺，馬上阻止了聖女繼續說下去。其實她已經無法開口了，提及過去，她的聲音和行動就會徹底改變，彷彿遭到神秘規則的控制。
聖女鼓足勇氣，向著韓風張開雙臂，整個身體居然化開了，化作星星點點的光從培養艙中飄出來融入韓風體內，韓風感受到一股聖潔和邪惡並存的力量湧入了身體，她因此猜想到了什麼，感覺到空前的強大。
聖女的幻象出現在空中，她穿着聖潔的白衣，有着黑色的長發，帶着黃金的吊墜，美好的如同並不存在。
“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在電擊停下的時候，當使者降臨的時候，我的力量逐步恢復，我能感受到外面的變化，但是無法做到太多事情，韓風，接受我的祝福，攜帶我的祝福去完成我的心愿，你能夠做到的，雖然知道真相的時候，你會感到非常痛苦，但是接受真相遠比逃避來的更好。
最後時刻，聖女的靈魂沖入韓風體內，與她合二為一，“攜帶我的那一份力量，勇敢的揮劍吧，韓風！”聖女的聲音如同動聽的歌，她徹底的消失了，消失在天地之間，命運的齒輪已然失去了方向，當聖女和韓風融為一體的時候，千年的宿命必然在此世代終結，不會有輪迴了，不會有新生了，約克城千年的詛咒會消失在韓風的手中，這是既定的未來所劃過的偏軌。
在這一刻，城堡中的上位者嘆息了，“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的時間，終於到了結束一切的時候，可憐的聖女啊，不要以為這是你所做到的改變，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重來一次，只要詛咒不解開，我復活你，克隆你，創造一個又一個韓風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不過是千年歲月的必要一環而已！所以韓風啊，好好努力吧，只要你乖乖的將血液中所有的力量全部都釋放出來，我就讓無休止的輪迴結束在這個千年的末尾。但如果你不這樣做的話，聖女會復活，一切會重啟，新的韓風會重新進入城堡，開啟她毫無樂趣的人生。
是終結還是重來，就要看你的了，韓風！”
上位者冷冰冰地道出了無情的事實，他的手中到底緊握着怎樣的力量，他的真實身份又是誰呢，韓風是否已有頭緒？
道別了機械怪獸，韓風駕車駛入迷霧之中，迷霧中的混沌獸沒有攻擊車子，韓風也並不想離去，她決定去殺死鳥妖的地方，決定去那座讓她記憶重現的金字塔，她覺得金字塔中封印的怪物，那些她原本不願意觸碰到的東西，很可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你確定要去金字塔嗎？那裏面可是封印了一位十長老的，你現在過去可能很危險。”小永夜的聲音出現在了韓風體內，對於金字塔，它和韓風都很少提起，因為那裏太詭異了，詭異程度遠遠超過黑暗城市，並且還封印了一位十長老的真身，小永夜可以斷定，棺槨中的存在就是十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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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去的，黑暗城市裏封印的房間你都看見了，那是千年前實驗的遺留物，是追尋長生的副產品，是詛咒的根源所在。誰能想像，長生的出現可能與植物有關係，當人如同植物一樣生長，就擁有了長生之力。甚至在此見到了異形神的雕塑，那雕塑中殘留的力量證明了異形神就是外神中的一員。
由此不難推斷，金字塔中封印的東西也是不得了的，一定與千年前的陽光計劃有關係，你不好奇嗎，為什麼一個十長老會被好端端的封印在棺槨之中，為什麼他可以不死，他現在的狀態是像無面人那樣，還是另有變化。一切都是迷，只有打開潘多拉的魔盒，才能開到謎底。”
“約克城的事情越來越詭異了，它的發展已經超出了眾神的預期，一次次使者的降臨不僅讓上位者變強了，甚至連聖女都變強了，居然隔着培養艙自我解體了，將所有力量融入你這個克隆體的生命中，包括靈魂，這真是匪夷所思，也從側面印證了你韓風就是聖女的克隆體的事實。她匯入進來的力量並非完全聖潔，而是聖潔和污穢並存，這就更奇怪了，不禁引人遐想。”
“你恢復的怎樣了？”
“靈魂的復原速度遠遠低於肉體，但是聖女力量的注入給我帶來新的生機，不僅彌合了傷勢，而且變得更強了。”
“也就是說，你傷好了？”
“是的，韓風，我的傷勢已經痊癒，而且托聖女的福，變得更強大了。”
“那樣最好，因為接下來一定有一場硬仗要打，這是我第一次面對十長老，不知道他的實力如何。”
“如果是過去的話，十長老沒那麼強，和我這個高貴的神只沒法比，但是千年前的詛咒很可能改變了什麼，所以他現在的實力不好說了，需要謹慎對待。”
“其實聖女解體了也好，我能感受到她像你一樣轉生了，轉生到我的身上，隨我一起披荊斬棘，隨我一起看盡風雲，隨我一起斬殺惡魔！她看着我手刃仇敵一定會感到興奮的，是這樣吧，小永夜。”
“一定會的，韓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