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降生（二）
“這樣不行，請你們務必把人留下，不及早做引產的話，大人和孩子都會有危險的。”大夫極力的勸說韓風和蘭達將艾瑪留下，及早如願觀察做手術準備。
“不必了，有需要我們還會過來的。”蘭達催眠了大夫，讓他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血族的存在在約克城裏已經不是秘密了，但是血族的族人不能輕易在人類的眼前暴露身份，會幹擾約克城正常的秩序。
重新坐上法拉利跑車的時候，韓風問蘭達：“蘭達，有沒有一種可能，醫療組的人接受了上位者的命令，故意……”
“既然艾瑪要回去，那咱們就回去，我聽老婆的話。”蘭達笑嘻嘻地貼到艾瑪的肚子上，聽裏面小孩的聲音。
“好吧。”韓風啟動了車子，車子啟動之前打了一通電話給眼鏡男，告訴他給醫生打一筆錢，放下電話后啟動了車子。
19缸超級發動機的嗡鳴炸裂了整條街區，醫生的私人診所位於城南的別墅區，是一個環境不錯的地方。車子平穩的行駛到了路面上，車窗打開，艾瑪金色的髮絲被柔和的風吹動，她忽然對韓風說：“韓風，我想看海。”艾瑪的語氣令韓風覺得有點不對勁，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敏銳的，她難道是預感到了什麼？
“好。”心裏面劃過千萬個念頭，但是嘴裏說出的只有一個字，“好。”
圓盤一樣的月亮在天上發光，清涼的夜風吹動了車內的人的心，每個人的心思都不一樣，艾瑪頂着大肚子注視着車窗外的月亮，她的眼神之中有着複雜的感情好像正在訴說。
韓風不知道艾瑪到底是怎麼了，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感覺艾瑪是一個美麗動人又非常嫵媚的女人，艾瑪身上最明顯的特徵是她的身材特別的好，按照小永夜的說法就是BIG，當蘭達和艾瑪在一起的時候，韓風起初以為他們只是玩玩，後來看到他們每天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才知道原來風情萬種的人也會被紳士優雅的帥哥俘獲真心。
當艾瑪和蘭達步入婚姻殿堂的時候，韓風感覺到他們兩個是幸福的，甚至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是什麼，讓這對金童玉女如此的不快樂，為何懷孕以後艾瑪給她的感覺就變了，不一樣了，到底是一孕傻三年，還是另有隱情。
韓風覺得艾瑪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她不說出來證明這件事情不想道與外人，韓風覺得那一定很關鍵，她很想通過嗜血術讀取艾瑪的記憶，可還是放棄了，她不想用法術對待這個漂亮的女人，自己的親人。
坐在車上的艾瑪，她的臉龐上少了往日的妝容，仍能看到嫵媚的五官和深邃的眼神，車子順着幽靜的小路向著摩天大樓簇擁下的月亮行駛，月光的皎潔襯托出了人心的透徹，韓風通過後視鏡望向後座位上的幾個人，仔細觀看他們每一個人的臉，忽然就察覺到了，原來蘭達並不愛艾瑪，這是出於一個女人的直覺，可是她也知道艾瑪是愛着蘭達的。
酒紅色的法拉利跑車感受到了從海上吹來的風，那風的力量很強，迎面吹來帶來了大海的味道，約克城的海是黑色的，海上的雲也是黑色的，只有通過特定的航線才能離開城市，而現在，離開城市的船已經越來越少了，海岸線幾乎被上位者封鎖，船隻只允許進，不允許出，而這就帶來一個問題，進入港口的船隻越來越多，不允許離開的話，那麼這些船消失到哪裏去了呢。
約克城可能出現任何新鮮的事情，你沒必要過度擔心，更不必為了約克城的日新月異感到憂慮，因為上位者的法力能夠讓一切看起來奇怪的事情變得順暢。
生活在約克城裏的人們無時無刻不在感受着上位者的力量，他們生活在數不清的金錢的上面，能夠掌控金錢的人就能夠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擁有情人無數，座駕雲集，而掌控不了金錢的人就會凍死在街頭，約克城幾乎沒有貧困人口，因為貧困的人都死在街頭了，由下一批移民替代，這就是約克城的生活法則，是天堂島高效運轉的途徑。
一批批的移民，就如同注入血管的血液，給約克城源源不斷的吸血，移民們之所以願意來到此地，是因為約克城遠離了戰火，在外面的世界，戰火燒遍大地，領主之間的紛爭不斷，而伴隨着領主的紛爭，人們的生活也跟着顛沛流離，妖怪、異能者，修士，各種各樣強大的存在肆意凌辱普通人，沒有法律更沒有秩序，存在的只是強者對弱者的無情踐踏，是叢林法則的極致展現，是弱肉強食的殘酷爭鬥。
一個強大的異能者的覺醒將會代替另外一個強大的異能者，相對而言，妖怪的種族反而要穩定的多，族內多由長老和族長共同掌控。
車子停下了，明亮的車頭燈照亮了滿是砂礫的海岸線，巨大的機器在燈光的照耀下於海岸線處起落，艾瑪費力地走到沙灘上，腳步在冰冷的砂礫上留下或深或淺的足印，她的身體是真的不好。
蘭達從後面跑過來，攙扶住艾瑪，支撐她向前走去，艾瑪被蘭達抱到了海堤上，張開雙臂面對海風，金色的髮絲在海風下纏綿，“我愛你天空！我愛你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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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達站上去，一隻手牽着艾瑪的手，另外一隻手同樣舉向天空：“我愛你天空，我愛你大海，我愛你老婆！”兩個人相識一笑，然後擁吻在一起。迷人的月作為見證，月下的韓風作為見證，小吃和小永夜也是見證，這動人的畫面沒有任何猥瑣的地方，能夠感受到的只有戀人之間情真意切的暖意，如暖陽一般照樣了黑色的海。
當兩人的唇齒分開的時候，韓風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個時刻有一個強健有力的跳動發生了，好像是某個存在的心跳開始躍動，但接近着那個聲音又消失了，好像幻覺一樣，但韓風很確定自己感受到的並不是幻覺，那一定是真實的，在那個時刻，在當下的地點，確實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所帶來的是無法預知的改變。
青色的長裙飛起了，艾瑪的身形顯得有些臃腫，露出小臂的皮膚是白皙的，臉是溫潤而潮紅的，她是真的深愛着蘭達的，每次熱吻都能回憶起初戀的感覺。
蘭達的表情則沒有任何變化，他的臉上永遠掛着深情的，迷人的，溫柔的笑容，這份優雅就像是凝固在臉上的一樣，讓任何人接近他都不會覺得錯愕，然而接觸久了就會感受到，蘭達對艾瑪並不像艾瑪對他那樣的深愛，儘管兩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韓風、小吃和小永夜站在海堤的下面，蘭達和艾瑪站在海堤上面，蘭達摟住了艾瑪的腰，抱住她旋轉，溫柔的月光照亮了這對金童玉女的身體，黑色的浪打來，被海上的堤岸阻止了，一切都是美好而甜蜜的，想要永遠永遠地留住。
“如果，我們能留在當下就好了。”艾瑪的眼睛竟然濕潤了，流淚了，她的淚光在月亮的照射下格外傷人，韓風看了忍不住心中一痛。
“艾瑪，你怎麼了，蘭達你怎麼又欺負嫂子了。”韓風沖山去就要暴揍蘭達，然而艾瑪阻止了她，在她流淚的時候，蘭達伸出手擦拭她掉下的眼淚，止不住就用懷抱抱住她，“寶貝，沒事的，就是生個孩子，不會有事的。”
“好妹妹，我今天開心極了，感謝有你，感謝有蘭達，感謝小吃和小永夜，謝謝你們陪伴我度過了終生難忘的夜晚，謝謝你們。”
“艾瑪，快別說傻話了，路還長着呢，時間多了去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陪伴你走到天涯海角，陪伴你走到永遠。”
“謝謝你們。”天上的月升高了，烏雲飄來籠罩了月光，海浪拍打礁石，巨輪的汽笛聲由遠及近。
這一刻，韓風趴在艾瑪的耳邊問：“艾瑪，告訴我，你到底感應到了什麼。”
“回城堡吧，你會陪我的對嗎，好妹妹。”
“當然。”
車子開回城堡之前，繞道進入城市中心，買了五份哈根達斯的雪糕，不要命的暴走族攔住了車子妄圖行兇，被韓風一劍斬去了頭顱，沒有警察詢問，也沒有人阻止，約克城就是這樣，大家都是金錢的奴隸，每天死在街頭的人太多太多了，根本沒人會在意這個人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會死。只有連環殺人案或者連續的失蹤案件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而他們也無力改變什麼，到頭來還是要執行組出馬來解決這一切。
天上下霧了，約克城雖然在海邊，但是下濃霧的時間不多，環繞着約克城的迷霧就如同一座屏障，將豪華的城市保護的嚴嚴實實的。
霧氣即將擋住視線的時候，法拉利跑車進入城堡了，韓風從艾瑪的床上踹走了蘭達，讓他去搬去客房誰，這幾天自己陪着艾瑪。
夜更深的時候，艾瑪在床上睡不着覺，她問韓風：“好妹妹，你覺得城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姐姐怎麼忽有此問啊？”
“只是想問問你。”
“只是我印象里的城堡和姐姐印象里的城堡怕是不一樣的。畢竟我不是出生在城堡里，而是有了一定年紀之後來到城堡的，姐姐你就不一樣，從小在城堡長大。”
“其實我也不是出生在城堡的，城堡里的每一個血族都是在血族的家庭裏面長大，經過選拔，最後合格的人才有機會進入城堡。”
“即便是血族族人，在人類的社會也是隱藏身份的。”
“是的，約克城和外面的世界最大的不同，是不允許城市內的人知曉或者議論妖怪的事情，更不允許人類的異能者出現，一個都不行。”艾瑪仰面睡覺，只有這樣才能不碰到肚子裏的孩子，“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醫生，我進入城堡的醫療組是被上位者看中的，我當時研究生畢業，畢業之後本來想在城市裏發展的，卻收到了上位者的邀請函，進入城堡擔任執行組組長。”
“姐姐你一來就是組長啊？”
“我一進入城堡就是組長，連副組長都沒當過。我清楚的記得上位者第一次跟我見面的時候說的話，他說你的使命是進入醫療組，完成好你的使命，我會給予你想要的一切。現在看，我在醫療組裏面乾的順風順水，醫療組裏的帥哥都被我……哈哈，直到遇見了蘭達，掉入了一見鍾情的陷阱，再也逃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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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真的是命中注定一樣。”
“直到我懷上孩子，我才知道什麼叫命中注定。”
“艾瑪……”韓風看着艾瑪的側臉，看到她的表情怪怪的，好像藏着很多很多的心事，這在艾瑪剛懷孕的時候都看不出來，難道是快生產了，女人容易多愁善感？
艾瑪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就像是能觸碰到裏面孕育的小生命似的，“我很愛蘭達，很愛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他們幸福。”
“你也會幸福的，我的傻姐姐。”
“我會嗎。”艾瑪轉頭，一向熱情陽光的艾瑪第一次給了韓風愁雲密佈的感覺，這讓韓風很不舒服。
“會的。”韓風抱緊了她，她很少這樣熱情如火地對待一個人，艾瑪是個例外。記得第一次見到艾瑪的時候韓風都震驚了，她從未見過這樣嫵媚動人又熱情火辣的人，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悅耳，身材不經修飾已然出眾，甚至說是辣眼，估計大多數男人見到艾瑪的第一件事就是噴鼻血。
“你是個不錯的人，韓風。”艾瑪風情萬種地說道，“我來到城堡的時候，你已經是個頂級的殺手了，第一次與你見面的時候我記得自己就像是看到了一塊寒冷的冰塊，你的眼神冷漠而無情，直到現在我都記憶猶新。”
“那我這些年是不是變了很多？”
“我感覺你和過去不一樣了。”
“是因為朋友們的關懷吧。”
“不像我，現在只有蘭達，我的心思都在蘭達身上，蘭達勾走了我的魂，也勾走了我的命。。”
“姐姐，快別這麼說，蘭達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是知道的，他根本配不上姐姐。”
“蘭達對我還不錯，他能娶我我很感謝他，所以我決心把這個小生命孕育出來。”
“姐姐……”
“妹妹你知道嗎，在我們這樣搞醫學的人看來，生命不過是一連串的方程式，尋歡問愛是為了滿足方程式提前設計好的預案，我無論怎樣都會到達那個過程的，如果沒有到達才是不正常的，是違背人性的。”
“那姐姐你看我，豈不是就像是在看一副骷髏架子。”
“是再看好看的皮囊啊，妹妹你太美了，美的不真實。”
“比妹妹差遠了啊。”
“我只是個俗人，每天沉淪於慾望中的俗人，妹妹你不一樣，即便我現在距離你那樣的近，我的雙手能夠觸摸到你，可還是覺得離你很遠很遠，我們壓根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你的生活，你的生命，與我完全不同。”
“姐姐，我也是個俗人。”
“好妹妹，今天是姐姐最開心的一天，因為有你陪我。明天我要把醫療組的人都喊過來，讓他們拿出一個方案，實在不行就只能剖腹產了，我覺得那個大夫說的是對的，如果再沒有舉動的話，不僅僅是我會有意外，肚子裏的孩子都可能出問題。”
“姐姐你下定決心啦？”
“我本想讓他開開心心降生的，但是。可能現實並不允許。”
“現在科技那麼發達，做個下手術沒事的啦。”
“希望如此吧。”
“姐姐，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孩子在肚子裏的成像我看到了，怎麼感覺他們……”
“我也感覺到了，所以一直在等着他們能夠自然分娩，因為它們再度母體中的時間越長，四肢和器官生長的就越好。可是這兩天我感覺自己撐不住了，我的體力正在瘋狂的流失，我撐不住這兩個孩子的營養了，如果繼續堅持的話，很可能會摔倒或者流產，到時候可能孩子們就這樣沒了，我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我要把他們生出來，你知道的韓風，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我知道的姐姐，我會全力支持你做的每一個決定的。”
“好妹妹。”
“要不我們現在就把醫療組的人喊來好了。”
“明天吧，今天晚上大家都累了，也讓醫療組的組員們睡一個好覺。”
“你和他們的感情很深啊。”
“我進入醫療組是得到了上位者的授意，我和他們感情的深厚卻是因為，我愛他們。”
“好像小鮮肉挺多的。”
“妹妹，蘭達在旁邊呢。”
“那個傢伙才不會介意這樣的事呢。”
明亮的月照耀了城堡，也照耀了城堡護城河裏面的每一個亡靈，那些碉峰上的惡魔們持着黑色的標槍佇立，它們彷彿在獰笑，充滿惡意的注視護城河裏的怨靈，發出不屑一顧的笑聲。
沒人知道河水裏到底埋藏了多少的生命，也沒人知道城堡內的黑暗到底有多麼的厚重，人們只是知道，約克城中存在着一片充滿着神秘的地方，名叫愛普森莊園。
上位者在黑暗中潛伏着，他居住的殿堂對外散發著金碧輝煌的光，對內卻不能照入上位者所棲身的黑暗，他是如此的強大，他所醞釀的東西總能分毫不差的完成。
上位者知道，那個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他棲身的黑暗彷彿裂開了一道縫隙，彷彿在表明自己此時愉快的內心，他在等着，一直都在等着，靜靜等待着那個時刻的到來。
當蘭達走到月下的時候，上位者悸動了一下，它注意到了那個在月下佇立的影子，和影子手中握着的天誅劍。當蘭達走上城堡的時候，邪惡的守衛們再也不敢露出笑容了，城堡上空的陰雲全部散開了，月亮變得更加明亮，甚至有點耀眼，散發著金色的光輝讓人不能直視。
“一切都歸位了，是時候了。”上位者在黑暗中抬起了手，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可是你就是知道上位者做了抬手的動作，因為他抬起手的時候，一股難以描述的氣場升騰，純粹的力量降臨，黑雲遮光，月影不現。這一刻，蘭達消失了，消失不見了，好像從未走上過城堡，好像從未站上過屋頂，好像一切都是不可思議的幻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