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大美

第169章 大美

儀仗又行了兩刻左右,裴行在外頭回話。

“殿下,王顯已經帶着吳州官署和世家公卿在外迎駕了。”

司馬瞻應了他一聲,又對易禾命道:

“一會兒大人先下車。”

易禾一琢磨,王顯一定認為這車輦里坐的只有司馬瞻一人,所以他們要先拘好禮請他下車。

如此一來,自己倒白撿了個大便宜。

王顯官居正四品上,雖說對她行個緩禮不算吃虧,但是今日的陣勢太大。

放在平常,她肯定沒有讓群臣一同見禮的待遇。

知道司馬瞻打的什麼主意,兩人相視一笑,就這麼拍板定了。

……

儀仗越行越緩,直到住了步子。

王顯和一眾官署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易禾再整衣冠,拎着衽下的一角官衣下了車。

裴行親自為她打簾。

往外探頭一看,眼皮底下烏泱泱幾十個後背正在行禮。

她落地朝眾人還禮:“見過諸位。”

王顯抬頭一看,雙目微怔。

來人一身絳紗官袍,白緣中衣。

眉目如畫,眼波流轉。

只有中等身量,又較尋常男子清矍許多。

姿儀實在是太過耀眼,只是,全然不似個武將啊。

裴行在身側對王顯介紹:“這是太常卿。”

王顯恍然應一聲,忽又想起車內還有一位尊駕,立時後退一步,再行揖禮。

見九卿已經用了上行緩禮,見王駕,只能再緩一些了。

易禾覺得彷彿過了三秋,司馬瞻才慢騰騰從車裏站出來。

“免禮。”

聲音悠悠沉沉,辨不出喜怒。

王顯才讓易禾驚了一回,這廂抬頭又有些愣住。

吳州也有傳聞,晉王殿下生得神姿佚貌,如瑤林瓊樹,觀者傾之。

當時是不以為然的,如今一見方覺自己形穢。

……

易禾觀王顯,初初一見不覺驚艷。

待他一邊為司馬瞻引路,一邊同他攀談時,才知為何他被吳地百姓稱為第一美男。

只說樣貌,他遠不及司馬瞻奪目。

甚至微微一笑時,眼角已然現出几絲淺淺的紋路。

難得的是他獨一份的氣度風骨,超然出塵,爽朗清逸。

聞之若松香盈室,見之若春露秋霜。

難怪在橙說三十六歲是男人最美的年紀。

能有這等風姿,就是四十歲也照樣迷倒許多女子。

“昨日王駕蒞臨,下官得到消息就驅車趕往驛館,不料還是慢了一步,館吏告訴下官,說殿下不欲在此下榻,先去體察吳州民情。下官聞言,方知怠慢,惶惶一夜。”

王顯言笑晏晏跟司馬瞻告罪,果然用了這一番說辭。

司馬瞻也笑回:“大人言重了,只是館驛規矩大,本王住不習慣。”

說罷他偏頭朝易禾看過一眼,彷彿要跟她確認一下之前他們的預言。

卻發現易禾正笑吟吟瞧着王顯,眼睛一眨不眨。

……

王顯這個私邸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略略一瞧,竟比晉王府的規模也不讓。

可偏偏你連句僭制都不能提,人家是祖傳下來的宅子,總不能無端取締。

也難怪陛下忌憚門閥,這樣勢大的門閥若再多幾家,大晉就說不準姓什麼了。

王顯將宴席安置在了後院,左右分了兩列席位。

眾人拾階而上,王顯特意關照了易禾一句:“大人當心腳下。”

……

席間有一年輕女子正在指揮布席,王顯招招手將她叫來。

“這是舍妹。”

說罷他湊近司馬瞻,小聲補了一句:“閨名王梓。”

易禾也聽見了。

雖然大晉男女大防並不嚴苛,但是女子閨名通常是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

禮記有雲,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

王顯這個舉止,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王梓姿容氣度與兄長有些相似,美艷倒算不上,但十分端雅大氣。

如果易禾沒記錯的話,庾太后最中意這樣的兒媳。

王梓疾走上前和司馬瞻見了禮。

司馬瞻叫了免禮,也沒好意思着眼端詳。

……

王顯又引他二人前往偏室更衣,送至院內便告禮退了。

待庭內只剩他二人時,司馬瞻在前頭忽然轉過身來。

又忽然問了一句:“王顯美不美?”

易禾沒防備,一臉錯愕:“殿下看上他了?”

司馬瞻抬頭看了看院內的樹梢,又將目光轉回去。

“是大人看上了吧?”

易禾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偷偷瞧了王顯幾回,被司馬瞻發現了。

不過如果討論美不美這個話題,她倒是有許多心得。

想到此,她得意地笑了笑。

“殿下可知,人其實可分大美和俗美。”

司馬瞻聽得一頭霧水:“何為大美俗美?”

“俗美為形貌美,大美為修寂美。”

“王顯顯然形貌不是最美,但是他有修行之人的氣度,蘊藉沉澱,下官以為堪稱大美。”

司馬瞻撇了撇嘴:“年紀大了自然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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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禾又笑笑:“才三十六,還是中流砥柱。”

她脫口而出的這話,惹得司馬瞻愈加不悅:

“你竟連他多大都知道?本王都不知。”

確實。

她好像不該知道這麼多。

可這也不是她自己打探的,而是在橙透露出來的。

在橙的書讀得怎麼樣不知道,但大晉各地美男子的消息她記得比自己名字還熟。

司馬瞻見她曲了手指抵在嘴角,狀似冥思苦想,又沉着聲音問了一句:

“沒話說了?”

易禾分辯了一句:“下官是聽別人說的。”

司馬瞻忽而又笑了,一臉無奈道:“行,去換衣裳吧。”

……

二人換完衣裳出門一對視,瞬間都愣住了。

倆人都穿了玄色寬衣,連制式都幾乎一模一樣。

要說唯一不同,就是易禾有個中衣的白領雋着,像是水墨畫上的一圈白邊兒。

司馬瞻應當是沒着裏衣,露着一小片脖頸,隱隱看見鎖骨。

易禾低了頭:“下官去換。”

“不必了。”

司馬瞻說著話走到她面前:“宴席已經備好,不能讓王顯等太久,再者,你不是擔心吳州有人知道你我的流聞么?若你我在更衣時耽擱太久,怕是更加不妙。”

易禾順着他的想法思量片刻,隨即點了點頭:“有道理,那就這樣吧。”

司馬瞻嘴角溢出一絲笑:“大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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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牆腳的女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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