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至暗時刻
穆宸說道：“如果你們知道些什麼，就請你們告訴我！已經兩條人命了！現在朱家姐妹也失蹤了，如果她們也……難道這是你們想看到的結果嗎？”
倪行舟終於收起笑容，他的眉頭慢慢皺起，目光也變得沉重。但最後他還是只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穆宸和他對視着，他所有的表情以及言行舉止都讓穆宸肯定他絕不會對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他們之間的對視似乎變成了一種博弈，是兩個人“意志”的較量。
“baby！”Aisling虛弱的從房間裏走出來，立刻打破了兩個男人之間的這種僵持局面。
“你怎麼出來了？”倪行舟轉身扶住她，疼惜的說。
Aisling的臉色慘白，甚至連站穩的力氣也沒有。她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裙，金黃色的捲髮披散到腰間，樣子像極了歐美電影裏那些鬼魂、吸血鬼。
這讓穆宸不由得心裏一驚，之前逼問倪行舟的那股堅毅和決心瞬間蕩然無存。
Aisling的眼中閃着淚光，她緊緊抓着倪行舟的雙臂，目光在他和穆宸之間游移。
“對不起，我不想……我不想……”
“你需要休息hunny，這事明天我會處理的。”倪行舟打斷她，一邊把她往房間裏推，一邊對穆宸說，“對不起，有什麼等明天再聊。”
說完就果斷的關上了房門。
穆宸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外，目光里透着沉重。
“我們下去吧。”阿焱長出一口氣說。
說實話連他都有點不適應穆宸這種劍拔弩張的樣子。
穆宸一言不發，回到自己房間的露台上。這時候天已經快亮了，遠方沒有一絲亮光，海天一色，一片揉捏作一團的昏暗。
都說黎明破曉前是最黑暗的，應該指的就是這一時刻吧，再黑暗的夜裏，只要有星星或者月亮，總會讓人感覺有光明的存在。只有在這一刻，什麼發光的東西都沒有，即便只是灰色，也會讓人感覺像是最沒有希望的至暗時刻。
他聽到有人走進來，腳步聲不像是阿焱。他猜是漓沫。沒有回頭，因為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她總是陽光和煦的笑臉。
讓他意外的是走進來的人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安靜的站在他身旁。
他轉過臉，驚訝的發現進來的人竟然是孟瀟瀟。她眼神冰冷的眺望着遠方，雖然遠方只有無邊無際的灰暗。
穆宸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你來了。”
孟瀟瀟沒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問：“你知道時間是不存在的嗎？”
穆宸一驚，這句話他曾聽漓沫說過。她說，對神而言，時間是不存在的。
他當時就很好奇這句話的意思，只是來不及細問。
孟瀟瀟淡淡的說：“我的腦子裏有很多跟我現在所看到的不一樣的東西，我也不明白那些是什麼，可好像我就是應該知道它們。
它們告訴我，時間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個點，那個點就是終點。
人的每一個行為都是在一點一點的往裏面做着填充，直到完成這個終點。
但是終點並不只有一個，而是有很多個，他們做的填充會帶着他們走向不同的終點。而在這些終點之後還會有更大更遠的終點。也就是說，所謂的時間只是無數個結局和終點的集合。
所以，人最沒有意義的情緒就是懊悔，因為懊悔改變不了結果，所懊悔的那個結局也不是誰一人之力可以達到的。與其後悔或者自怨自艾不如試着去控制下一個終點的走向。”
坦率的說，穆宸並不能立刻消化她講的那些東西，似乎有些太大了，甚至涉及到了生命的意義。
但是她冰冷的聲音卻讓他感覺到了溫暖，無論這是不是僅僅出於對一個渺小生物的開導或者教誨。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離她很近，尤其在兩人默不作聲的時候。
站在湖岸邊，看着渾濁的天際，接近零度的冷風吹在身體上，他依然覺得溫暖。他希望這一刻可以維持得更久一點，可以讓他暫時遺忘自責。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劃破天際，天空呈現出深邃的藏藍色。
遠處的山巒還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之中，若隱若現，湖面開始倒映出天空的顏色和周圍的景物。
漸漸地，天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魚肚白，一道橙紅色的光芒從地平線處噴薄而出，瞬間照亮天空。
無論是黑暗的還是美好的，都不會是永久的，就如同此刻一般。
孟瀟瀟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書看完了，幫我多帶幾本回來吧。”
她離開房間，太陽也終於緩緩地升起，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球，散發出溫暖而耀眼的光芒，灑落在洱海上，金光粼粼。
隔了沒多久阿焱就回到房間裏來，他臉上帶着諂媚的笑。
“剛才看到孟瀟瀟進來找你，我想你們大概有話要聊，所以就等她走了才回來。”
穆宸走進房間，關上露台的門。他平靜問阿焱：“你還想再睡會兒嗎？”
阿焱搖搖頭。
“哦，那等天亮以後，我們就按你昨天的想法來。借一條快艇，繼續到湖底下去找吧。”
阿焱猶猶豫豫的問：“那……倪老闆他們？”
穆宸垂下眼眸淡淡的說：“我們現在確實沒辦法證明他們和那幾起失蹤案有關，剛才是我衝動了。
現在也只有儘快找到她們，才能有更多的線索吧。
我想等天亮以後讓羅允幫我們查一下，是不是有什麼疾病需要用女生來……治療。還有就是把四個失蹤人的資料全部發給他，讓他查一下，有沒有什麼關聯性。”
阿焱吃驚的看着他：“你是懷疑……Aisling得了什麼病，所以倪行舟才會……”
穆宸緩慢的搖了搖頭：“我也說不好，等查了再說吧。”
阿焱思考着眨動眼睛：“那讓老氐去給Aisling看看不就好了？”
穆宸輕嘆一口氣：“所以我說我剛才太衝動了，如果不是衝上去問他們，讓老氐幫她檢查的機會還大一點，現在只怕他是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