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族長
看到徐絮進來，徐二嬸放下手裏的雞食，招呼道：“絮絮，過來啦，吃飯了嗎？”
徐絮雙眼無神地看了看徐繼宗和徐二嬸：“叔、二嬸，我吃過了，我娘讓你們吃完早飯後過去一趟。”
看到徐絮的表情，徐繼宗和徐二嬸互相看了一眼，張芸香現在喊他們過去，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在交代後事似的。
徐二嬸望着徐絮想從她的表情里看出點什麼：“你娘怎樣了？這兩天好點了嗎？”
徐絮低垂下眼瞼，傷心地說道：“早上起來整個人都很精神，我擔心……”
徐繼宗放下手上的竹篾，擔心地看着徐絮：“絮絮，別擔心，說不定身體開始好轉了。”
蒼白無力的話語毫無安撫之力，但這種美好的期望也是徐絮所希望的，徐絮紅了眼眶，用力點點頭。
徐二嬸張張嘴還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拍拍衣服：“我們收拾收拾就過去。”
徐絮擦擦眼眶：“二叔二嬸不着急，你們先吃早飯，我還要去趟二爺爺家，我先走了。”說著，徐絮轉身離開。
徐絮離開后，徐二嬸對徐繼祖說道：“你說，你大嫂是不是……”
徐繼宗沉默半響：“不管是不是，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唉，那麼年輕。”徐二嬸拿了張小板凳坐下：“要是她去了，兩個孩子怎麼辦啊？絮絮自己還有倆孩子，婆家又不是善茬，小謹和小諄去到她婆家，哪有好日子喲。”
徐繼宗看着手裏的篾條傷心說道：“絮絮不是軟弱的人，她父母不在，我們作為長輩，該給她撐腰，讓她立起來。”
徐二嬸點點頭：“行了，收拾下走吧，別讓大嫂等久了。”
“唉！”徐繼宗深深地嘆了口氣，撐着膝蓋站起來，準備洗洗手，再換身衣服就過去。
二爺爺是徐氏族長，為人處事都很公正，族裏各種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找他來決斷，族長家在村子中間，離得比較遠，有個一百多米兩百米不到。
他們家起的也是青磚大瓦房，只是房子比徐家早建了十幾二十年，看起來比較舊。
族長家的院門還是關着，站在門外還能隱隱地聽到裏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徐絮在門外喊了聲：“二爺爺，在家嗎？”
不一會，院門打開，二奶奶走了出來，看到徐絮，笑着招呼道：“是絮絮啊，吃飯了嗎？你娘怎樣了？好點沒？”
一聽到這話，徐絮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二奶奶看見臉色一變，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你娘……”
徐絮擦了下眼淚：“我娘，我娘讓二爺爺吃完早飯過去一趟。”
二奶奶朝正房喊：“當家的，當家的，快出來，絮絮娘讓你過去一趟。”
徐絮連忙攔着：“二奶奶，不急，先吃飯，一會我二叔二嬸也過去。”
族長走出來，滿臉疑惑地問道：“啥事啊，着急忙慌的。”
二奶奶扯了扯他的袖子，眼角向徐絮撇了撇：“絮絮娘有事，讓你一會吃完早飯後過去一趟。”
族長看向明顯哭過的徐絮，再想想張芸香的情況，在心裏嘆了口氣：“行，一會我就過去，絮絮你先回吧。”
徐絮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二奶奶見徐絮走遠了，小聲問道：“當家的，絮絮娘真不行了？”
族長搖搖頭：“前天繼宗夫妻倆和絮絮一起去買壽材和壽衣。”
二奶奶難過地道：“她還那麼年輕，孩子又小，兩個孩子以後可咋整？”
族長轉頭看了門外一眼，卻什麼都沒看到：“趕緊的，等下吃完飯過去看看，真有什麼，到時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吧。”
二奶奶甩甩手往廚房去：“這還要你說。”
族長沉默地坐到院子裏的竹椅，看着遠處的山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到家后，徐謹、徐諄和楊琦瑋已經吃完早飯，雙胞胎正在收拾碗筷，這一個多月，母親的病讓兄弟二人快速成長，兩人內心一直惶惶不安，做事都變得小心翼翼。
徐絮接過碗筷，清洗乾淨后，交代楊琦瑋回房間看着妹妹，她則帶着兩人去看張芸香。
一進門，看到張芸香半躺在床上，看起來比前幾天精神多了，兩人跑到床前，開心的問道：“娘，你好了嗎？”
徐絮聽了，背過身子去，不讓他們看到她的難過。
張芸香沒有回答，抬手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滿臉的不舍，強笑着說：“娘今天好多了，小謹、小諄以後要聽姐姐的話，知道嗎？”
雙胞胎點點頭：“我們會聽話的。”
張芸香認真的看著兒子：“好，要好好讀書，以後考取功名，給姐姐做靠山。”
小孩子的第六感一般都很強烈，聽着母親的教誨，莫名的不安讓雙胞胎眼眶濕潤，眼淚要掉不掉的樣子，看的張芸香心痛不已。
她知道不能再說了，說得越多孩子想得越多，雖然他們還不懂，但人的直覺都很驚人的，張芸香強壓下不舍的情緒，扯着嘴角笑着安慰兒子。
不一會，門外傳來聲音，徐絮走了出去，看到族長和徐繼宗、徐二嬸一起過來，忙招呼道：“二爺爺、二叔、二嬸，你們來了。”
族長點點頭：“你娘呢？我們現在過去吧。”
徐絮帶着族長和二叔、徐二嬸一起來到張芸香屋裏，張芸香招呼道：“二叔、小叔、弟妹，來了。小謹小諄，快叫人。”
小謹：“二爺爺、二叔、二嬸。”
小諄：“二爺爺、二叔、二嬸。”
族長：“誒，真乖，吃飯了嗎？”
小謹：“吃了。”
小諄：“吃了。”
徐繼宗和徐二嬸摸摸雙胞胎的頭，看見張芸香半躺在床上，披着頭髮，看起來像是清洗過，滿面紅光，內心咯噔了一下，知道這應該是迴光返照了，面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了悲傷。
張芸香對着三人笑了笑，看了眼徐絮說道：“絮絮，你帶着弟弟先出去，娘和你二爺爺、二叔、二嬸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