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險重重
錢有才奔走如飛,很快追上林毅,他回頭看了看,暗道不好:“飛蟻的速度和自己差不多,遠快過林毅,按現在這個速度,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能追上林毅,林毅危矣。”他又看了眼前方的林劍,林劍正在火力全開,五劍齊出斬向一頭野豬大小的鼠類妖獸,五劍化十劍,轉瞬之間將妖獸切成數塊,林劍看也不看那妖獸,繼續前沖。
錢有才明白,若是沒有林劍在前方開路,他三人不免會落入前有猛虎攔路後有追兵的境地,那時處境將會更加艱難。他思慮再三,還是不忍心見林毅殞命於此。錢有才迅速伸出左手,一把揪住林毅的衣領,隨之反手將他背在自己背上。
“你要幹什麼?”林毅大喊,然後人就傻了,他背靠在錢有才身上,臉面向後方,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飛蟻,幾塊血肉從身後飛出,砸進蟻群,血肉頃刻之間消無,連皮毛都沒剩,一張張花生大小的鬼面印在他的眼睛裏,印在他的腦海里,他只感覺一陣頭皮發麻眩暈噁心。
那飛蟻形成的幕布極速貼近,有那麼一瞬,他甚至感覺到飛蟻已經親到了他的臉上,接着那幕布又開始向後退卻,他先是一喜,隨即明白不是飛蟻真的退去,而是錢有才越跑越快。不時的又有各種動物的肢體飛向蟻群,食物消失術不斷上演。
蟻群一會兒靠近,一會兒遠離,林毅一會兒感覺自己要死了,一會兒又僥倖活過來,一會兒又我命休矣,一會兒天可憐見……反反覆復折騰了不知道幾次,他終於淡定了,或者說麻木了。瞪着飛蟻,沒有聲音,但嘴型顯示他在不斷輸出。飛蟻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情緒,蟻群中陡然射出幾道黑光,向他襲來,他也分不清那是飛蟻還是飛蟻發動的某種法術。
眼見黑光就要射到他的身上,他有想過向錢有才求助,可是面子上又過不去,只得大喊“不!”錢有才仿若背後長眼,突然一個變向,繞道一棵歪脖樹后,接着一個折線,跑向另一棵樹后。背後傳來咔咔的聲響。錢有才足下不停,又跑了一陣兒,突兀的他的心臟狂跳了幾下,錢有才警覺突生,靈覺告訴他這種危險絕不是來自身後,他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端倪,那危險的感覺卻在一步步靠近。
錢有才眉頭緊鎖,既然眼睛看不到,那就用神識吧,他分出幾縷神識,迅速向左右擴散,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正在向他們聚攏,數量未知品種不詳,可以預見的是這怪物有極強的偽裝能力,它們能夠完美的融合進周圍的環境,並且悄無聲息的行動。
未知的恐懼更加令人恐懼,錢有才腳下加力,幾步追上林劍。林劍有些詫異,他看了看錢有才,又看了看身後拉開二三百米的飛蟻群。逃跑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節奏,在無法徹底擺脫對方的情況下,突然加速會給自己造成極大的負擔,比如現在的錢有才,明顯呼吸紊亂,臉色漲紅。
“怎麼了?”
“不知道,不過有大危險正在靠近,不能再這麼跑了,需要找個地方躲一躲?”
“躲?”林劍沒問為什麼,他選擇了相信,他手上掐訣,身形突然上縱,躥高了三丈有餘,眼睛四處尋覓,隨即落下,沒辦法,練氣期修士還沒法御劍飛行,即便登高望遠也只能堅持片刻。
“西南三里,有一片微波,面積不大,看樣子是個深潭。”
“前面帶路。”
林劍“嗯”了一聲,調整方向,在前帶路,錢有才亦步亦趨緊跟其後。兩人這回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叢林中一陣風起,林毅躺在錢有才的背上,只感覺眼前的一切開始白化,所有的東西全都失去了顏色,意識在這一刻就像凝固了一樣,根本來不及處理看到的任何東西。他悶哼一聲,暈了。
這兩人快,身後的蟻群也有餘力,竟然緊緊咬着不放,錢有才放出幾縷神識,發覺那未知的東西也跟了過來,而且數量還在增加。林劍則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前面,時時警戒着正前方可能出現的危險。
眨眼之間,兩人來到深潭之前。錢有才將林毅從背上翻下來,時間緊急也顧不得許多,他將林毅像涮羊肉一樣,在水潭裏涮了一下。水潭幽深如墨,不知幾許深,水冰寒刺骨,林毅一個哆嗦醒了。
錢有才將他扔在一邊,自己則仔細打量水潭。說是水潭,實際更像個大一點的井,直徑五米有餘,水潭四周長着些苔蘚類植物,全是黑綠色系,稀稀疏疏的長了些雜草,水潭四周有明顯的蹄印,顯然有生物來這裏飲水。
至於水潭裏有沒有危險,錢有才剛剛試過了,他拿林毅當誘餌,並沒有發現有何異常。林毅暈乎乎的,林劍走過來踢了他一腳,腦袋向錢有才的方向扭了扭,略有些惱火的諷刺一句:“難道你連一聲謝謝都不會說么?”
林劍心裏極為鬱悶,剛剛錢有才拿林毅試險,他自然是看的出來的。可不怪錢有才,他氣自己,也氣自己的父親,非說什麼多個人多個照應,這他娘的哪是照應,坑呀,深不見底的坑。但他能說什麼呢,一個是自己的親爹,一個是自己的表哥,再怎麼說血濃於水,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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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錢有才會救林毅,則早在林劍的意料之中。錢有才和林劍說過,他家有三大家規,第一條:看對人(其實是跟對人,錢有才告訴他的時候改了個字)。第二條:但做好事莫問前程。
這是家規,是刻印在骨子裏的東西,是一種態度一種習慣。
林毅看了看錢有才,又看了看林劍,又想到自己幾次險象環生,喃喃道:“多謝錢老弟救命之恩,但有命在定當厚報。”
“等我們過了這關再說吧。”錢有才解開腰上的雙頭鏈子錘,將鎚頭放在岸邊,自己拉着鏈子,向潭水中潛去。林毅學着他的樣子,也抓了一段鏈子潛入水中。林劍掐了個訣,身上裹了一層護罩,他對錢有才說:“我去潭底探探深淺,你們在這盯着。”他嘆了口氣,又無奈的補了句:“靜觀其變……”剩下“聽天由命”四個字沒有說出口。
錢有才將腦袋探出水潭,看着烏泱泱的飛蟻,心裏發慌,也不知道飛蟻怕不怕水,更不知道那隱形的東西在等待什麼。突然,風雲突變,密密麻麻的蟻群組成的黑幕,憑空出現了幾個孔洞,錢有才愣了一下,邊上的林毅提醒道:“好像是蟻類的天敵了,蜥蜴或者蟾蜍之類。”
錢有才暗暗點頭,聽人說毒蛇五步之內必有解毒之物,任何可怕的存在必然有克制它的事物糾結,萬物相生相剋,莫出其理。飛蟻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讓錢有才感覺毛骨悚然的是,這一切發生的不留痕迹,蟻群徹底亂了套,幕布成了散沙,紛紛逃難。
有一群飛蟻直奔水潭而來,錢有才反應極快,拉着反應慢半拍的林毅往水潭深處落去。從下往上看,潭面上蒙了一層飛蟻,錢有才暗道僥倖,還好這群飛蟻不會潛水,只能在潭面上漂着。
好景不長,頭頂忽然傳來一陣陣暴風驟雨般的突突聲,有什麼東西在極速的敲擊着潭面,飛蟻一大片一大片的消失。而在潭面之下,那敲擊的餘力未消,形成無數密集的水箭,給錢有才和林毅二人來個全覆蓋打擊。
錢有才反應快還好些,見情況不對,鬆了鐵鏈,猛往深潭裏扎,林毅反應慢了半拍,被轟個正着,全身哪還有一處好地方,整個人被捶的胖了一圈。脖子上的傷口再次撕裂,血染了一片。萬幸有水潭緩衝,卸掉了大半的力量,否則林毅非交代不可。
錢有才一把撈住再次陷入昏迷的林毅,他神色怪異,嘴裏哼哼唧唧,顯然也中招了。他看着手上的林毅,嘆了一聲,繼續下潛,去尋找林劍。
正巧林劍從水下上來,錢有才把林毅扔給他,用手比劃比劃,大概解釋了目前的情況。林劍顯然是沒懂,不過現在救林毅事大,他接過林毅,將他拉進自己的防護罩之內,先給他點空氣,別憋死了,接着才開始簡單處理林毅的傷口。
錢有才不會法術,也弄不成防身護罩,潛水全靠一口氣憋着,這會兒臉都憋紫了,他指了指上面,緩緩向上浮。上面的戰鬥接近尾聲,潭面上的飛蟻少了許多,這飛蟻在水中行動極慢,徹底成了別人碗裏的菜,任人下筷,很快,潭面平靜了,錢有才卻不敢大意,仍然憋着氣硬挺了一會兒。
少頃兒,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到了,錢有才拉着鏈子錘的鐵鏈晃動幾下,沒什麼反應,也不知道那群東西是追其他飛蟻去了,還是在周圍埋伏。算了,賭一把,錢有才將臉慢慢的貼向潭面,他不敢探頭出去,只是拉着鐵鏈,將嘴唇送出潭面,深深的,深深的吐了口氣,又深深的吸了口氣,錢有才心中暗想:“能喘口氣真舒服。”
與此同時,林劍托着林毅也跟了上來了,他和錢有才一樣,防護罩內的氣體不多了,不過他畢竟道行在那呢,使了個法訣,就完成了換氣。
林劍指了指周圍,意思是什麼情況。
錢有才輕輕搖頭,表示不知。